36.第 36 章_嫁给姐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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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这是间占地不大的香铺,因别处稍有点名气的铺子此时都人满为患,江浸月才寻到这家。

  进门是三面椒香泥墙,各列九排木头长架,每层架板都用榴花红色细绢包裹得严丝合缝,其上摆满高高低低大小参差的瓷粉盒和琉璃瓶。几个身披各色帔帛的姑娘正在架前挑拣,取来小样细嗅,同伙伴低头讨论,笑意轻盈。

  各式香味弥漫四周,江浸月阖眸细辨,发现里头最浓的竟是檀香。

  她循香偏头望去,才发现角落还设有一张长长的紫檀案几,上头散放着几卷半旧的经书,往里去是一座小佛龛,上悬钩金团花纱帐,底下是一张香案,鼎中燃香,供奉前头的小白玉观音像。

  香铺里供奉观音这倒是稀奇。

  江浸月忍不住上前张看,发现这四足貔貅卧鼎前还放着个极不起眼的小瓷盒,隐有异香从中传出,氤氲不散,气味与架子上的香粉香丸都不同。

  她使劲闻了闻,沸而不甚,香而有酸气,混入檀香后气味倒变得极清婉。她从未闻见过这样的香,好奇心更炽,蹲坐在案前蒲团上。

  “甘松、玄参、金砂降”

  她凝神分辨着,丝毫没留意到身后何时站了个人。

  “这位少奶奶好眼力,一眼就挑中了鄙店的镇店之宝。”

  江浸月惊跳起来,手不慎碰翻卧鼎,压在了瓷盒上。

  那人赶紧伸手去救,好在瓷盒结实,只盖面上砸出几道裂纹,并没伤及里头的香料,她回头笑笑,“怪我怪我,不该在这时候打搅少奶奶,叫您受惊了”

  那是个年轻小妇人,二十五六岁模样,梳着惊鹄髻,明眸善睐,像是这间香铺的主人,虽混迹于市井中,举手投足间的气韵却不输侯门命妇。

  江浸月越发不好意思,讪讪绞着帕子,“对不起”

  店家顿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见她衣着华贵,容貌不凡,估摸着应是京里有身份人家的夫人,可又不似店中惯常往来的那些贵妇那般目中无人。

  她心底没来由地生出种亲切感,“这是蝴蝶香,家父生前在古籍残页上寻到的配方,本想尝试还原这香,可惜只调配到一半就”长睫垂覆,眼底淌出丝缕哀致。

  江浸月恍然大悟,原是个半成品,难怪香气中的酸味还没去净。想那匠人定是个香痴,才会愿意如此大费周章地去调配一种失传已久的香。可惜天妒英才,她心底也跟着泛起哀愁。

  店家从回忆中缓过神,摁了摁眼角,复笑道“方才听少奶奶在这说话,像是闻出了这里头的配方,如此好才华,当真佩服。若我能有您在香道上一半的资质,兴许就能帮家父完成心愿了。”

  江浸月心头一蹦,莫名闪过丝念头,想把这香制成。许是被人夸昏了头,又许是因砸坏人家东西而愧疚,又或者说她也想看看这蝴蝶香最终的成品是什么样,遂开口问道“我能再闻闻么”

  店家微愣,见她眼神坚定,心头的弦一颤,忙笑着递过去。

  江浸月双手小心捧着,先隔着瓷盖嗅了嗅,又小心翼翼地揭盖闻了闻。大黄、乳香、苍术、还有丁香,加上方才说的那些,应该都齐了。

  她亮着眼睛把瓷盒还回去,店家觑着她的神色,以为有戏,“少奶奶可有法子了”

  “啊”江浸月眨眨眼,满脸歉然,“我大概知道这里头的配料,可每味香的份量,里头还缺什么料,我、我”

  店家明白她的意思,经营了这么久,头一次见人对这香敢兴趣,她太过激动,一时竟忘了其中难度。父亲耗费大半身都没能复原,如何奢求一个小丫头能当场说出个所以然来。

  “是我唐突了。”

  江浸月见她眉目暗淡,心中不忍却爱莫能助,犹自丧气。沉默片刻,她挺直腰板豪爽道“这里有多少种香,我全要了。”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给自己买个安心。

  这回轮到店家愣在原地眨眼,“全要了”

  江浸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扭头就去吩咐云苓和豆蔻。二人也诧异了一阵,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乖乖照办,把陆欢留下来的几个小厮也一并招呼来帮忙。

  反倒是店家哭笑不得,一行帮她们包裹打点,一行同江浸月说话。见过屯布料屯粮食这些必需品的,这屯香料的还是头一遭,也不怕被熏死,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江浸月掂了掂荷包,自己那点碎银子定是不够使的,扎挣半天,还是掏出了一张陆欢给她的银票。心里沉甸甸,把这笔账也算进报恩里头。

  店家去账台找回堆碎银子,装入个簇新的荷包里给她,“今日与少奶奶一番言谈,兴致不浅,我帮少奶奶吧这零头抹了,也算全我们这段缘分。”

  江浸月将荷包收好,这是陆欢的银子,得仔细这些。

  店家见她这么谨慎,兴趣更浓,因问道“我姓闻,单名一个馨字,敢问少奶奶府上何处若日后少奶奶还缺香料,鄙店可派人亲送去贵府,少奶奶也能便宜不少。”

  闻,馨。江浸月在心里默念一遍,不愧是调香匠人的女儿,连名字都这么香气四溢。

  “我母家姓江,出嫁后从夫姓陆”

  江陆闻馨脑筋活络,一下就明白过来,“原来是闻远侯家的三少奶奶,失敬失敬。”她热络地牵住江浸月的手拍了拍,眼底闪过一瞬复杂意味。

  江浸月赧然点头,除了感觉闻馨突然变热情以外,并不觉有何不妥。

  难得有人能跟她聊香道,她喜不自胜,颇有种相见恨晚之感。直到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陆欢到了,她才三步一回头地同闻馨道别。

  时近傍晚,日头西斜,天气凉爽许多,不似白日那般燥热。

  蝉息了鸣叫,抱着老槐树干呼呼大睡。树下停着陆家马车,枣红马喷打鼻响,惬意地嚼着地上的草。

  车帘子别在划子上,陆欢坐在车内,目光落在窗外,眼神却空洞,手指不住摩挲腰间的麒麟玉佩,脑子里一遍又一遍过着顾茂彦刚刚说过的话。

  今上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那两位王爷估计也已经跃跃欲试,作为他们的探路人,谢远道和常海应当也快坐不住。

  快则半年,京城这方平静无波的池水就又要掀起狂澜。他得加快步子,趁形势明朗前,分一杯羹。

  长街尽头,金芒铺就的青石路上,一娇小身影忽然点亮他的眼。

  小丫头脚步轻快地蹦跳着,粉嘟嘟的脸颊似笼着层薄光,跟他视线接上后,眼睛一弯,眼波流转,似一泓清泉般晶莹无瑕。

  陆欢心跳漏了半拍,原来放她出府给她自由,会是这么令她高兴的事。

  这高兴太有感染力,随傍晚和煦的风拂来,温柔了他的眉眼,让他也不自觉扬起唇角,暂时忘却外头那些乌七八糟的烦心事。

  等人走近,他趴在窗边笑问“回来了”

  “嗯。”江浸月停在窗前笑呵呵点头,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用你的钱了,对不起”

  陆欢嗤笑,伸手照她额头敲了个榧子,“本就是让你用的,说什么对不起要买的都买齐了么可还想添点什么”

  不仅买齐了,还买超了。江浸月转头看后头的小车,云苓和豆蔻正忙头大汗地同那一堆香料周旋。

  她心底跃起丝愧意,想过去帮忙,脚才抬起来,就听边上响起声震耳欲聋的惊叹“月儿”

  她“嘶”了一声,捂着耳朵转头,还没瞧清楚来人是谁,就被他扯到怀里熊抱住,“老天有眼,我可找着你了可找着你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连街口卖脆饼的大爷也伸长脖子朝这一劲儿看。

  来人孔武有力,江浸月被他死死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直觉下一瞬自己就要被他勒死,或者因喘不上气而被憋死。

  陆欢几乎惊呆在车里,尝到了久违的大脑一片空白的滋味。这这这什么情况当着他的面就要抢他媳妇儿哪个这么不要命

  他朝陆澄扫去一眼,陆澄立刻惊醒过来,上前将那人从江浸月身上撕下来,“喂喂喂,干嘛呢干嘛呢找打啊”

  江浸月扶着车壁才能站稳,跟离水的鲫鱼一般张合着嘴巴大喘气,茫然抬头打量来人。

  来人二十岁模样,身型健硕,五官周正,虽生得不及陆欢精致,却透着种少年的英气,丢在人群中也算人中翘楚。

  是谁呢她捧着小脑袋,拼命扒拉脑海里的每个角落。

  来人见她如此痛苦,不由攒起眉心,欲上前关切,却被陆澄挡住去路。

  因方才被莫名拽开的事,他还在气头上,再次对上陆澄,顿时气如山涌,“让开”

  陆澄最不怕跟人叫板,挺直腰板,“不让”

  前头两人正火星嘶嘶,陆欢在后头也不清净,眉宇间山雨欲来,目光锉刀般来回碾在那人身上,脑海里不断重演方才那一幕。

  这人眼睛鼻子嘴巴没一样生得比他好看,脸还那么黑,怎么就敢冲过来抱她再看他的手,不知道在哪刮蹭来的泥,竟然敢、敢窗框被陆欢掐在手里,隐有脱落之势。

  风萧萧兮,四周气氛愈发不对头,小车旁的小厮们咽咽口水,都自觉后退两步藏到车后头,街口卖脆饼的大爷麻溜收拾好摊位,推车越走越快,最后干脆一路小跑起来。

  就在陆欢要挥手下令让陆澄动手之时,江浸月忽然亮起眼睛,指着来人兴奋喊道“行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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