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 130 章_逞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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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 130 章

  “什么?这……这……”

  叶云锦起先瞠目结舌,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得脑袋发晕,一时之间连话说都不出来。

  这姓郑的狠心是狠心,绝情是绝情,但说话做事,倒从不是个没谱的人。

  他既然说是,那就肯定是!

  叶云锦早在女这个纪,十□□的时候,自已带着人奔波在外,经商看货,头头是道,至于人情世故防范人心之类的功夫,那更是存的基本技能。

  但在她的感觉里,现在样十八九岁的女,却一直如小时候那样,天真浅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人间险恶。

  等她反应过来,她立刻就变得暴怒无比。

  “姓贺的竟然干出这样的事?”她气得音都发抖。

  “难怪上次他来,对我这么客气!我还道他不拘身份顾念人情!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竟然看走眼!”

  “无耻至极!禽兽不如!”

  郑龙王看眼她紧紧地攥着自衣袖的手,听她骂着贺家的孙,沉默着。

  那夜江船之上,小在自的略微试探,场就供认他和女关系发展的实际地步。

  该做的,不该做的,反正他三两就全都做。

  郑龙王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到现在,他心里头的因为这个事而扎进去的刺还是没完全拔出。一想到这个,他就气得不轻。但碍于身份,他没法骂,现在听她母亲这样痛骂那个姓贺的小,竟略有些出气之感,便没阻止。

  唯一的遗憾,就是小现在不在跟前,听不到。

  叶云锦是真的没想到,贺家那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礼数周全的孙,空长一副好皮囊,私的品行,竟如此卑劣!

  连兔都不吃窝边草,他对自的女,能去这样的手!而自和兄长,不但毫无防范,对他信任万分,还感恩戴德!

  何其讽刺,又何其恨!

  虽还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女身份的,但想都不用想,必是他知道后,利用身份的便利,欺负初到花花世界涉世未深的女。

  是他哄雪至!必定是这样的!

  叶云锦骂几句,非但没解恨,反而愈发气愤,又懊悔万分,自责不已。

  “全都怪我!初我就不该为什么攀附亲戚让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那么糊涂!竟相信一个素昧平的人真的好好照顾雪至!他名还那么坏!我又不是不知道……”

  郑龙王不忍她这么自责,正要开口说话,叶云锦又突然想起个事。

  就在去,苏家老六隔壁县的一个亲戚家里,有个纪轻轻就守寡的女,据说和夫家的一个人私通,弄大肚,怕被人知道,自抓虎狼猛药想要打胎,不幸血崩,天人就死……

  叶云锦两眼发直,心噗通噗通地跳,顾不得骂人,手指头撒开郑龙王的衣袖,转身匆匆就要走,才迈开步,脚在披风的摆上绊一,身跟着一歪,险些绊倒。

  一只骨架粗大糙如砂铁的手探过来,一把将她托住。

  “你要去哪?”

  叶云锦的眼睛看都没看他,不敢高,唯恐被人听去,只咬紧牙关低嚷:“你说我去哪!我这就立刻赶过去,把我女给领回来!我不能叫人就这样糟蹋她!”

  郑龙王她脸色发白,显然是乱心神,托她胳膊的五指没松,略略发力,将她人带到自身前,随即抬手,轻轻搭在她双肩上,压一。

  叶云锦身不由,跌坐到他刚坐的椅上。

  “你先别急,你听我说……”

  叶云锦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天城去,他依然一副慢吞吞的一针戳去出不来一滴血的样,气不打一处来,推搡,骂他。

  “姓郑的,你这个没用的老东西!你奈何不姓贺的,要做缩头乌龟,我不逼你!但雪至好歹是你的女,你不管她死活就算,你还不让我去把她接回来?”

  郑龙王依然不紧不慢地道:“你听我说,上回他不是找我要向我表谢吗?我和他谈过关于雪至的事。”

  叶云锦一停,仰头:“怎么说的?你快说!”

  郑龙王知道她性急,不多说别的,就把自时和他面的经过,简单地描述一。

  他略一迟疑。

  “云锦,有个事现在我和你说是无妨。早我一直是清廷钦犯,我的手头,有一笔不算小的窖藏……”

  他叶云锦吃惊地看着自,微微笑一笑。

  “具体的事说来话长,等日后方便的时候,你若还想知道,再说是不迟。总之,在我巧合之得知贺家小对雪至做的事后,我的气愤绝不比你少。那小身负家仇,自是要复仇不说,想要他命的对头,样是遍地,三天两头有人暗杀他,就连咱们女……”

  郑龙王本想说女险些受他连累丧命,看眼叶云锦紧张的神色,将话转。

  “……别说我不知道他对雪至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就算他是真心,他实在是鲁莽,只贪眼前,不顾将来,不知轻重,不为雪至考虑!他怎么就不想想,万一雪至认定他,他死,雪至怎么办?万一他连累到雪至,那又怎么办?”

  “总之,贺家小为人尚,但他不是雪至良人!我时便提醒他,还提一个条件,我愿把窖藏托给他,让他慎重考虑。”

  “我希望他听劝,为雪至将来考虑,拿走窖藏,去做他自的事,往后不要再打扰她。雪至知道,就算伤心在所难免,那好过将来再被辜负……”

  叶云锦急得两眼都要冒出火星,打断他话:“你啰嗦个什么!我不知道这些吗?谁要听你说这个!他是怎么说的!”

  “……”

  郑龙王一顿,想起随后发的事,面上露出不悦之色。

  “晚他走后,手人说他去趟省城他贺家的老宅,几天后他回来,再次我,说一件事。”

  “什么事?”

  “说他不取窖藏!”

  “什么!”叶云锦腾地站起来,“他这是吃定,要连累咱们女?”

  “倒没这么说。”郑龙王哼。

  “至于雪至,他说他还要再考虑,叫我给他些时间。”

  郑龙王等着叶云锦再发怒,却意外她没再骂,只皱皱眉,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说什么?”郑龙王又哼一。

  “我就两句话,第一,尽快答复,第二,现在起给我守礼!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怎么还能叫他再碰咱们女!”

  “他怎么说?”

  “他敢不应?”

  叶云锦双手扶着椅把,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冷冷看眼郑龙王。

  “这么多,总算是说对一句话。”

  郑龙王闷闷不语。

  “你今天叫我来,是他有答复?”

  郑龙王从身上摸出一封信,递过去:“来封信。”

  “你不早说!”

  叶云锦劈手夺过,飞快地展信。

  郑龙王将烛台挪些过来,靠向她,便于照亮。

  叶云锦就着烛火看信。

  “龙王钧鉴。”

  “汉渚自知樗栎庸材,非女良配。又蒙尊上前番谆谆教训,后辈小如饮醍醐。本从善如流,勿令身成为祸始。但小又何其有幸,以驽懦之躯,竟得佳人倾心相付。故思虑再三,虽明知尊上心意,感念万分,但只能斗胆悖逆。无它,因小不敢辜负佳人恩情,惟庶竭驽钝,护她安好,不死不休。”

  “我亦承诺,今日起,未得叶氏母上首肯许婚得她为妻之前,我必敬她,爱她,谨守礼节,请尊上安心。”

  “以上是我最后答复,字字出心,若有冒犯,敬祈谅解。”

  “一代请叶氏尊伯母之福安。

  后辈小汉渚谨禀。”

  这封回信郑龙王已看好几遍,内容早就然于心。

  他叶云锦坐着,双眉紧皱,始终盯着信,一言不发,神色显得异常凝重,他的心里,不禁迟疑起来。

  从前他不应叶云锦之求带她离开,一是不愿连累她,二来,他无法丢一切责任,不管不顾。

  而后来,那夜过后,他不和她私往来,是担心坐实传言,坏她的名节。

  她是苏家的家主母。这样的事如果被人发现,自无妨,于她却绝非小事。

  他绝不能令她身处险地。

  况且他心里十分清楚,他们的女,苏家的“少爷”雪至,在慢慢长大后,对他这个传言里和她母亲有私的外人是颇有敌意。

  这么多过去,他早就不再怀有别念,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暗保护他们。

  这两,她和兄长在省城那边遇到荀大寿的滋事挑衅,他是知道的。去他便是获悉叶汝川能要遇不利,这才赶去救人。

  时他原本计划,倘若荀大寿继续逼迫,他便出手。没想到叶云锦兄妹另外找条门路,联系上贺汉渚,将女送去天城读书,阴差阳错,这才有现在这诸多的后事。

  在收到贺汉渚的这封回信前,郑龙王便已得知京师里的突发事变,猜测他和贺家仇家陆宏达应快有一战。

  收到信后,他既诧异于贺汉渚的回复,但老实说,这几天,心里是反复思量,想不少。

  自终究不是明道上的人。况且,他已迈,又能保护她们母女多久?

  他终于定决心,开口。

  “我想着,你是雪至的母亲,这是关乎她终身的大事,不能不叫你知道,所以将你请来……”

  他看着叶云锦的神色,试探着说:“其实贺家的这个小,我略微解过,除和雪至的这事急色些,考虑不周,该打,我看他别的方面,倒没那么不堪,算是出色的……”

  叶云锦依旧眉头紧皱,眼睛看着信,不说话。

  郑龙王便话锋一转。

  “况且,先前就能弃窖藏,丝毫不为所动,算是难得,云锦你不要把他想得过于不堪。然,他仇家太多,咱们女要是跟他,往后恐怕不能过上安稳日,你不满意,我是知道的……”

  叶云锦突然从信上抬起眼,望向正开解自的郑龙王。

  “我什么时候说我对他不满意?”

  郑龙王突然遭她抢白,一怔。

  “他和雪至纪都还小,边上没长辈敲打,一时犯错,是在所难免。信我看,我看他有诚意,知错能改。况且,人活世上,谁能保证一辈无病无灾?女若真和他情投意合,愿意跟他,他能做到他信上答应的事,竭力护我女周全,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盯着郑龙王。

  “我倒是觉得雪至眼光不错,挑个敢担事,愿意为她担事的男人。”

  郑龙王岂不知她暗有所指,沉默。

  叶云锦不再睬他,自顾又看一遍信,沉吟:“雪至自愿意跟他,那就行。就这么定,用不着你再教训贺家孙!”

  她又瞥眼郑龙王。

  “至于你,你若是把雪至女,那就帮贺家孙做点事。你那个什么窖藏,他说不要,你难道不自送给他?”

  “我走!”

  她站起来,戴上刚脱的披风帽首,再不看郑龙王一眼,转身就朝外走去。

  郑龙王站在原地,目送她身影走出那道门,立这许久,有些支撑不住,一手扶着腹部,另手撑着桌面,缓一缓。

  叶云锦走出屋,始终没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再挽留自的片言只语,静悄悄无无息,虽明知这人心肠冷硬,几十都这样过来,但心里的那一口气,却依然堵着,憋得发慌。

  她踏着楼板走几步路,远远看王泥鳅守在梯口,等着送她出去,不由地停步,犹豫片刻,终还是压不那口气。

  既然面,倘若不问出来,她就这样回去,只怕是如鲠在喉,别再想睡得着觉。

  她咬着牙,突然转身又走回来,一把推开门。

  “姓郑的,倘若不是今天女的事,你这一辈,就算是死,是不是没打算再我一面……”

  她的音忽然顿住,脚步停一停,反应过来,疾步奔上去,伸手抓住郑龙王的胳膊。

  “你怎么!”

  郑龙王面色蜡黄,额上沁着一层冷汗,和刚才她时的样,判若两人。

  叶云锦登时想起他之前受伤的事,心慌意乱。

  “你的伤还没好?!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她慌忙转头,要叫王泥鳅进来。

  “不用叫!你扶我坐回去,缓一就行。”郑龙王低说道。

  叶云锦只好扶住他,用自肩膀撑着他半边身体,架着,慢慢地坐回到椅。

  “我没大事。上次是疏于防范,没想到老六竟伙外人对付我,这才着道。刀头涂有乌头,所以伤好得没那么快。”

  “我命硬,老三请良医。我没那么容易死,你不用担心。”

  郑龙王靠在椅背上,望着神色焦虑的叶云锦,微笑着道。

  叶云锦探手摸摸郑龙王的额,触手微热,知他发着低烧,又是心疼又是怒,咒骂着那个老六,忽然想起来。

  “对!雪至!我听我兄长说,雪至在那边学得不错,还去什么万国医学大!我让她回来!帮你看看!要是她不行,她肯定知道一些好的西医!”

  “我看过西医,在用着药。你不用麻烦她。”郑龙王不假思索地拒绝。

  “不行!她那边的医肯定不一样!你等着,我这就去给她发电报!”

  叶云锦急匆匆转身就要走,忽然感到手一热,扭头,郑龙王伸出手臂,攥住自的手。

  她一怔,停步。

  郑龙王慢慢地松开她的手。

  “真的不用找她。我不希望你们母女因为我再起不快。”

  女大之后,大约是从旁人口听到些早关于自和郑龙王的传言,对他极是厌恨,这一点,叶云锦不是不知道。

  她回过神来。

  “我去告诉她,你才是她的爹!我把我以前的事统统都告诉她!我告诉她,初是我没办法,我去找你,是我强迫你的!和你无关!”

  郑龙王凝视她片刻,微笑起来,低低地道:“云锦,外头人都说你精明胜过男人,你却怎么这么糊涂?以前我要是真的不愿意,你又怎么强迫我?”

  叶云锦呆住。

  “不要让她知道。倘若她知道,以此为耻,反而更加伤她。我怕她因此怨你一辈。”

  叶云锦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自轻时便结识的人,慢慢地,眼角泛红。

  郑龙王低道:“贺家那个孙是不错,至少,他比我值得托付终身,敢作敢。雪至现在过得好,往后你们母女平安,我就无所求,你不要再拿我的事去打扰她。”

  叶云锦潸然泪。

  郑龙王笑道:“你别哭,我真的没事。我六七岁就拿刀杀人,这辈受过的伤又不止这一次,多少回比这更严重的都挺过来……”

  叶云锦再忍不住,委身,扑过去,额头靠在他的肩上,闭目。

  郑龙王的身体微微一僵。

  一缕携潮气的夜风从不知何处的门窗缝隙里钻进来,屋里暗火摇曳,墙上人影随之晃动。

  楼外的夜雨窸窸窣窣地敲着瓦顶,一灯如豆,耳畔愈显寂静无。郑龙王没动,既没伸臂抱住女人,没推开她,任她靠在自怀里默默流泪,良久,不知几时过去,这静谧忽然被打破。

  外面码头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呼叫之。

  是今天的最后一条夜船泊岸,船主在呼人卸货。等卸完今日这最后一批货,那些还等在码头的苦力就涌进这里,呼叫堂倌替他们打几提老酒,喝几口,驱散潮寒,享受这一天劳作后的短暂的放松。

  郑龙王迟疑,终于低头去,缓缓抬起一只手,用粗糙的指,替还靠在自怀里的女人擦她面颊上的一颗最大的眼泪,低道:“晚上要说的话,都说,你回吧。等这里就来人……”

  “你吩咐我的事,我办的。”

  他说完,收回手,身体靠回在椅背上。

  灯火投映在郑龙王的脸上,他的神色又恢复平日的威严和沉静。

  叶云锦慢慢起身,自掏出手帕,抹去泪痕,看他一眼,什么没说,转身走出屋,跟着一直等在外的王泥鳅楼,像来时那样,从后门走出去,随即上马车,在雨水织成的无边夜幕里,无无息地离去。

  叶云锦回到家,深夜无眠,独坐在房里,沉吟许久,终于打定主意,坐到她平常用来理账的一张桌前,取出信笺,一封信。

  ……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

  三月旬,又是一个周六的傍晚,明天休息。

  这个时间是医学校的一周里气氛最为轻松的时刻。校园的路上,不时走着三三两两谈笑风的学。

  今天是前室友布庄小老板李胜的日,蒋仲怀他们晚上又要出去聚餐庆祝,昨天就来叫苏雪至。苏雪至倒是乐意去,但难得周末晚上有空,她已经有约,实在没办法,午提早去向李胜祝贺一番,午便又泡在实验室。

  《基因大时代》

  余博士安葬完老友回来后,便辞去原来的学教职,一心扑到这边的事情上。

  她和余博士已经成功地分离出几株帚状霉菌。现在在观察,是否能产抗素。

  一个午苏雪至都在忙碌着,现在和余博士讨论实验结果。不知不觉,外面天黑去,余博士过去打开灯,苏雪至这才突然惊觉,看眼时间。

  六点半!

  天!

  她一忙起来,就容易忘时间!

  她急忙站起来,向余博士道歉,说自晚上还有事,只能先走。

  余博士笑道:“没事没事,你去吧。我等要走。”

  苏雪至脱白大褂,急匆匆回到寝室里,换件常服,临出来前,想起来,意识地又回到镜前,梳梳自的短发。

  其实就她现在的发型来说,梳不梳,完全没影响。

  她出校门,看眼身旁,无人留意,拐到一旁的岔道上。

  暮色笼罩,她远远看路旁的一座荒坟边,停辆车,贺汉渚就靠在车旁,一副百无聊赖的样。

  苏雪至赶紧跑过去,连道歉:“对不住!我一忙起来就昏头,晚!让你久等!”

  贺汉渚盯她一眼,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瑞士表,打开表盖,看眼珐琅底盘上的走时,颇有风度地微笑。

  “无妨,没多久,两刻又五分钟罢!我还能等。”

  苏雪至装没听,过去替他打开车门,请他上车,自则代替刚应该已经被他打发走的丁春山替他驾车,临时充他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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