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洒脱老汉_贞观长安小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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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洒脱老汉

  第679章洒脱老汉

  从朱雀门出来,朱雀大街上,万年县的第三坊名叫安仁坊。

  有倚皇城之便,安仁坊多居达官贵人。

  范铮下马,缰绳丢给雷七,手提四色点心,叩莒国公府邸。

  虽然国公府邸远比侯府大了许多,但范铮入府,仍不时见唐俭儿孙辈行走。

  唐同人他们这一辈,就有兄弟七人。

  按唐朝“父祖在,不别籍”的律令,自是祖孙数十口居其中。

  再算上在府中做事的防閤、庶仆、奴婢,怎么也得过百了。

  唐俭依旧好客、好饮、好博弈,在堂屋里逮着五子、兵部库部郎中唐善识博弈。

  唐善识身后,侍立的中男是他与亡故的豫章公主之子唐见日。

  在一则烹着茶汤的唐同人苦笑:“坐吧。几年不见,我还得尊你一声上官了。”

  范铮倒可以在唐同人面前随意,却不能在唐俭面前放肆,当下规规矩矩向唐俭行礼。

  论年纪,七十三岁的老汉,德行无亏;

  论功绩,太原元从,以身为饵入突厥大帐,导致颉利可汗放松警惕,为李靖所破——虽然唐俭当时是蒙鼓人;

  论心胸,唐俭为民部尚书时,虽民部内被甄邦查得鸡飞狗跳,其后甄邦入民部时,他也没有丝毫打压。

  认真论起来,唐俭本人还是官五代。

  唐俭为官时,看似不理公事,因而小罪去官。

  然而,略略思索,你就会发现,唐俭一人致仕,膝下有七子,子子俱实职。

  唐俭离开民部,未必不是给世交的太宗一个台阶下。

  太熟了,皇帝怼起来都不给颜面的,还是早早离开,以为两全。

  “搞那虚的!赶紧与三郎吃茶吧!要不,你就与我手谈一局!”

  特进唐俭根本不带虚的。

  唐俭年少时,本就不是多守规矩的人。

  博弈就免了吧,范铮压根不懂围棋。

  何况,围棋虽是在唐朝定的纵横十九路,细节上却与后世并不完全相同,什么先手、后手、让子、贴子、收官、计目多少是有点差异的。

  与唐善识见礼之后,范铮落座,却见唐同人分茶,予范铮、自身、唐善识、唐见日一碗,却不予唐俭。

  “阿耶无酒不欢,即便从杏花村改为老头春了,他依旧欢喜得紧。”

  唐同人不以为意地笑笑。

  面对这种饮酒到老的人,就别跟人说什么戒酒身体好。

  有一些老人,就是戒酒一段时间,噶了,谁又敢说与生活习惯的骤然改变一定没有关系呢?

  唐俭饮了一口老头春,将坛子放下,姿态随意:“老夫这把年纪了,随时能入土见伱们阿娘,还不赶紧多喝几口?”

  莒国夫人元氏,贞观年间已卒。

  小了唐俭整整二十岁的太宗,已经躺在九嵕山昭陵了。

  所以,唐俭还有什么顾忌的?

  范铮吃了口茶汤,微微惊讶。

  区区茶汤,同样平平无奇的材料,唐同人就能烹制得五味层次分明,不像贺钩雄他们那一言难尽的风格。

  在皇城里,范铮是没机会让唐同人烹茶的,即便他位列九卿也不行。

  只有在莒国公府,唐同人与他分列主客,才能享此口福。

  范铮吃完头道茶,也不讲虚的:“昔日与唐兄共事,甚是爽快。”

  “门下弟子甄邦,忝居户部金部员外郎,知慕少艾,对令嫒念念不忘。”

  “故而,我这身为长辈的,不得出面作伐吗?”

  “虽知唐府世代富贵,我家后辈底蕴不足,却仍冒昧相求,勿怪。”

  唐同人哑然失笑,没说话。

  门户之见、门第之差,那是天然存在的,甄邦的家境,唐同人还是有所耳闻。

  虽说樊胜新晋了将军,但这一家在唐府面前仍旧不够看。

  “底蕴”二字值千金。

  唐俭冷不防下了一子:“绝杀!收官。三郎,你家唐素问,是准备孤老终生么?”

  柳暗花明。

  唐俭年轻时,曾落拓一时,且性子洒脱,故对门第并不是太看重。

  落拓,亦书为落托,有不羁与潦倒、寂寞之意,唐俭当年恰恰都并存过。

  官宦子弟的妹娃子,倒没那么早出嫁,非得赶着十五岁就嫁人。

  可唐素问自幼喜爱医术,精心钻研针术,也过了双十年华。

  不知道是不是晕针之故,门第相当的子弟听到唐素问之名,情不自禁地打哆嗦。

  故而,难嫁已成为事实,还挑剔什么呢?

  “甄邦这娃儿,就是当年将老夫……户部搅得鸡犬不宁的,后在老夫任上入……户部的。”

  唐俭略略回想起。

  避讳这事,书面还无妨,说话时却是真的讨厌。

  “人挺机灵的一个,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长俗了。”

  唐俭嘀咕了几句,转头看向唐同人:“三郎啊,这世上有几个延绵千年的世家?我唐氏,五代人之前,也不过是庶民。”

  他家五代人以前是不是庶民不好说,主打无法考证。

  但道理是正确的,譬如弘农杨氏,要不是当年杨喜在乌江畔抢了项羽一条腿,他杨氏未必能扬名。

  就算你祖宗是黄帝,黄帝的前几辈,也不是什么出名人物。

  再说了,你家祖宗出名,关你什么事?

  唐俭老汉这想法,隐约超脱了时代。

  想法归想法,他的七子,婚配多半还是讲究门第的。

  比方说四子唐河上,先后娶了洋州刺史元务整之女与工部尚书阎立德之女(续弦);

  比方说五子唐善识,是驸马都尉。

  想法与做法,许多时候总不能完美的统一。

  但孙女的婚事么,老汉未必不能叨叨两句。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三郎,门第与孙女的终身大事,哪一个重要?”

  唐同人不满地嘀咕:“你这阿耶,尽拆台!搞得我想多纳采都不行!”

  气氛一下融洽起来,带着几分浓浓的暖意。

  唐俭啐了一口:“咋,你还想学许敬宗那个不要脸的?”

  一旁的唐善识忍不住拍腿大笑。

  许敬宗嫁女,多要钱财,已经成了达官贵人的笑柄。

  堂堂三品大员,靠鬻(yù,卖)女为生,丢人丢到家了。

  范铮笑道:“甄氏还是薄有身家的。便是略有不便,凭他从小叫我舅父,也总要帮衬一下的。”

  这一句,才真让唐同人动心。

  甄邦的背景与家世,在唐同人看来泯然众人,唯有范铮明确地表明关系,才显得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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