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045_微弱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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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045

  动静再轻,周文菲都能听见。她背对着卧房的门侧睡,手遮住脸庞,他进来,她一动也不动。

  能听到腕表和手机轻轻叩在桌面的低沉,再听到窗帘拉合的“索索”声,能感觉到光在眼皮之外消失了,能感觉到他走到床前,身后的床下陷了,接着被搂进一个火热异常的怀抱里。

  被揪过脸索吻,被摁住身子压迫。步骤一步不乱。让人嘴角的笑一直放大。

  所以偶尔的,喻文卿只想搂着她睡觉,反而让周文菲不开心。她能觉察到他有心事,很疲惫,但还是翻身去撩拨他的兴致。只有被人狠狠地征服后,腰肢酸疼,眼眶泛红,她才能确认自己的存在感。

  第二天早上仍搂着人的腰,舍不得他离开她。喻文卿无奈地任人趴在她身上:“妙妙,你早上没课吗?”

  “没有。”有课,但周文菲越来越不想去。

  “那你要不要去逛街?”

  “不去。”

  “妙妙,去报个班把驾照考了。”喻文卿想,越闲越胡思乱想,得给她找点事做。

  “为什么?”

  “给你买车。这样你想去哪儿都能自己开车去,不用胡伟接送。”

  周文菲抬起头来:“大伟哥不想当我司机?”

  “没有。”换了新的司机,喻文卿想把车也换了,正好在保时捷的4S店里,看到2011年款银灰色的Boxster,顺便给周文菲买了。车还没到,所以他一直没说。

  “我不要车。”周文菲心烦意乱地坐起来。

  喻文卿见她又不要,也坐起来。他有些不悦:“为什么?”

  上次周文菲给阳少君和袁心悦买礼物,选的是蒂芙尼万元以内的小项链。他自然也要给周文菲买,看中一条十万出头的项链,她死活不要,脸上的神色好像你再强迫,她就要哭了。后来买衣服,多少给他一点面子,但挑的全是最便宜的。

  还有,他早就让陈思宇给周文菲办了信用卡的副卡。周文菲接过去,但是到今天一笔没刷。圣诞节、元旦、春节、情人节,每次都往她银行卡里转账,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一个学生来说,怎么花都是够的。应该也没动。

  那好,既然她对花他的钱这么敏感,今天把话全都说明白。

  “我是个学生,不适合用太贵的东西。”总是这个理由。

  “S大里开跑车上学的家伙,总有那么几十个吧。至于女孩子背的LV,GUGGI,一路开过去,一路都是。有什么问题?”喻文卿下床边穿衣服边说,“你没必要觉得心不安,好像花了别人的钱。你婧姐虽然爱吵,但是吃一点亏都是要讨回去的。从我和她签分居协议的那天开始,我为你花的每分钱,在我和她离婚之时,都会一笔一笔清算的。”

  他和姚婧的分居协议已经签了。主要的附件文件,除夫妻共同财产清单外,还有一个被孟律师戏谑为“第三者清单”的东西,上面有且只有一条明细,也就是周文菲在风华小区的房产。

  姚婧说,既然房子是还以前的人情,她认了,除此之外一概不认。

  当然也拦不住人不花钱,所以每个季度一次,律师都必须将转入周文菲名下的财产以及相关银行流水清单备份给她。将来两人离婚时划分财产,这一部分是不能剥离出去的。

  喻文卿看到后,哼哼笑两声。姚婧没这么精明,应该是岳父岳母的主意,防止他在分居期间转移财产。

  孟律师说,喻总,你也可以要求,要是姚婧在纽约也有新的恋情?既然谈到这个地步了,谁都不是圣人,谁都有蚂蚁搬家转移财产的可能性。

  喻文卿摇了摇头,男人为女人花钱总是一掷千金的,反过来就未必。

  况且这么多年,他只想着他成功的每一步喜悦与收获,姚婧都能分享到,他又怎会去算计姚婧。那时不算计,今日也没必要。

  却有一条协议让他非常不爽,他必须允诺将来他名下的财产进行分配时,喻青琰能拿到的份额不低于n分之一(n当然就是子女个数)。

  姚婧拿走的一半股权,无疑是留给喻青琰的,他那一半还要这样分,……。

  假若云声未来三十年发展喜人,假若他和周文菲有孩子,那么他们的孩子早在出生前就被排除在继任者之外。除非他能把云声上市流通后的股份一点点收回来,将云声变成家族控股的企业。

  喻文卿本没想这么长远,他和周文菲的孩子连影儿都没有,他最爱的孩子就是喻青琰,他不会因为她不和自己住一起而忘记她,他只会对她更好,更想补偿这份父爱。愣是被这条协议勾起了想法。

  为什么不能把孩子当成简单的孩子呢?

  孟律师说再拖拖吧,给老板签这样的协议,有损我的职业声誉。

  婚姻法虽然规定婚姻存续期内财产夫妻共享,但是走到这一步的夫妻,强弱势地位很明显,没有平分的。

  喻文卿问他:“我亏了?”

  “大大的亏了。”孟律师说,“要云声是夫妻店,太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拿走一半还说得过去。可这些都是你单打独斗挣来的,她坐享其成而已。”

  听外人这么说,喻文卿居然有点心酸。

  算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已经受过一次了。假若春节完全和姚婧交底,谈好分居条件,周文菲又怎会遭那么大一场伤害。

  既然都有亏欠,那就自此一笔勾销吧。

  后面该怎么分遗产的事情,喻文卿其实没说,只说了前面那条,见周文菲垂着头在想,勾起她下巴:“虽然我和姚婧还没到分财产那一步,但是她的钱已经不是我的钱了,你的钱才是我的钱。”

  “不会有法律纠纷?”专业术语太多,周文菲听得糊涂,要再确认一次。

  “除非我破产,得卖你名下的车子房子,去抵付给姚婧的赡养金。所以,还是多点好,有备无患。”

  其实只要没有结婚,她名下多少财产都和他无关,只会让他少分财产,但周文菲好像意识不到这种财产属性,反而被他一本正经的口吻逗笑了:“好,听你的。”

  那是一种天生的、未经社会洗礼的共生感。

  喻文卿蹲下来抓着她的手,他希望她永远都能对他如此地信任和不计较。“妙妙,那协议里还有一条。”

  “什么?”

  “自分居之日起,双方均不得干涉对方的工作与社交的自由。要是有人问,不要退缩害怕,大大方方地说,我就是喻文卿的女朋友。”

  周文菲还没有公开做人女友的觉悟,喻文卿已带着她去到瑞景公馆。这一天姚婧带着喻青琰和高阿姨离开S市,前往纽约。喻文卿不放心,要亲自送一趟。

  到了地下车库,周文菲死活不上去。

  喻文卿也有点生气:“你一辈子不面对吗?”

  周文菲咬着嘴唇:“她们又不会欢迎我。”

  喻文卿说:“我现在去送我的女儿,我的女友来跟她告别,送我们上飞机,需要谁的欢迎?”

  不想耽误他接下来的行程,周文菲跟着上去了。开门的是黄惠南,一见她跟在喻文卿身后,脸就塌了:“她来做什么?”

  “跟琰儿告别。”

  “谁要她跟琰儿告别?”

  “她没带过吗?”喻文卿冷冷反问,“带的不比亲妈少吧。”

  黄惠南哑口无言。

  喻文卿接着阿姨手中的喻青琰,亲了两口。喻青琰看到他身后的周文菲,咧嘴笑了,她还记得她,身子倒过来要她抱。周文菲一把接住她。

  姚婧出来,在过道看一眼又转回房间去收拾。黄惠南不想在客厅看,也跟着进去,门一关,嘴里就嘟囔:“这么不要脸的,没见过。”

  “以前你说妙妙是天底下最乖的女孩。”姚婧脸色暗沉。

  “那是不知道她这么有心计……”

  “有心计就能迷倒喻文卿?那你要不要改一下你以前对女婿的判断。你说S市里和他一样年轻有为的不超五个。这么厉害的人看不透一个十八岁女孩子的伎俩,不应该啊。你一个大学老师,对人对事的判断标准,能不能一以贯之一点?”

  黄惠南不喜欢女儿这种好像在说别人事的口气:“姚婧,我是为你不值。十几年的感情,怎可以绝情到这个地步。”

  姚婧冷笑一声:“绝情?现在他的深情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她边叠衣服边说,“以前你们还生怕喻文卿不平分家产,现在好了,人同意平分了,白纸黑字,就等这三年他公司股票能涨到什么地步。”

  “那是法律规定的。”

  “算了,妈,今天你有个儿媳,她连公司的门往哪边开的都不知道,要平分你儿子打拼十年的家产,你乐意吗?”姚婧把行李箱锁上,放到墙边,“这样的协议,人为什么要签?人家以为那是我在提条件。既然补偿到位,我们就没资格再提什么伤害。那是正牌的女友了,不仅能出席他喻家的家庭聚会,他哪天想去纽约看琰儿,过个圣诞节,我们还得一起唱圣诞歌。”

  黄惠南本想跟着送去纽约,害怕被女婿气到心肌梗塞,姚本源不许她去。不去也好,因为现在就快心肌梗塞了。

  “那也不能不顾及我们的感情。”

  “霞姨在楼下打妙妙时,我们有顾忌她的感情吗?”行李箱都拎去客厅,姚婧对胡伟说:“就这几个,其他的东西都寄过去了。”

  “好的。”胡伟说,“我先拎两个下去。”

  姚婧再望向喻文卿:“其余的东西都没什么用了,等我走了找人来清理掉吧。”

  距离那个早上去酒店找人谈判已过去半个月,姚婧早已不激动了。

  曾经有人给她发喻文卿和阳少君在酒会上的照片,光影之中笑容含糊不明,她的心立马就被戳到,非要找人讨论清楚笑容的含义;

  曾经喻文卿和她冷战,西服一撩,钥匙一拿,酒店里呆几十宿不回家,她夜夜难眠,心想你就这么不愿意面对我?

  现在回头看,之所以还有那些情绪,是因为确认喻文卿不会离开她。到真的分手这一天,她没时间自怨自艾。本来相对清晰明朗的世界,因为喻文卿的突然出局起了大雾,她连路都看不清楚,可她还得带上喻青琰。

  相对这种惶恐而言,悲悲戚戚的情绪不值一提。唯一应该做的是,封存好那些情绪,赶紧走,路不清楚也得走,因为不会有人再过来拉你的手。

  他早已拉起别人的手,要去当别人的守护神。

  胡伟开一辆七座商务车送姚婧一行人去机场,喻文卿和周文菲坐着奔驰跟在后面,自然后到候机室。还隔十几米远,就看到姚婧被五六个穿戴都很奇特嚣张的人围住,都是来送行的好友。

  周文菲想打退堂鼓,喻文卿不由分说,拽着她的手往前拉。胡伟天天接送周文菲,也向他报告行程。刚开始喻文卿想,随她吧,总有个过程。过了半个月就认为,不能让她在壳里呆太久,呆得越久越没勇气。

  周文菲硬着头皮和那几个朋友打招呼,寒暄两句。

  喻文卿招胡伟过来,交代他不在时的安排。趁他转身之际,一个染着白头发的年轻男子夸张地翻翻白眼,耸耸肩,朝同伴做了个口型,周文菲清楚地看到了,口型是“biao”,大家再一次心照不宣地笑了。

  她的呼吸堵在胸腔里,脸上还维持着僵硬的笑,回望喻文卿,喻文卿没有看见。

  我不能什么事都靠着他,周文菲摁住突然袭来的心悸发慌,迈开步子走去婴儿车那边,逗着喻青琰玩。幸好有这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喻文卿才把她带去头等舱的休息室。人少了很多,喻文卿把她抱在怀中:“妙妙,我要四天后才会来。”

  “我知道。”

  “你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我开灯。”

  很平常的一句话,让喻文卿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重要——周文菲只有他。他搂得更紧:“你要是觉得害怕孤单,就给我打电话,发语音也行。不要怕麻烦,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定会回的。”

  “嗯。”

  “上完课后,不要老闷在酒店里,让大伟带你出去转转。你除了在学校周边转,都没去过别的地方。”

  “我不想麻烦他太多……”

  “我发他工资了。本来就比杨国林高,最近又涨两成。他以后敢再摆脸色给你看,告诉我。”杨国林是他后来招的司机。

  “大伟哥不是摆脸色,是天生脾气那样,但人很好。”

  “那就尽管麻烦他,别让他光拿工资不干活。”

  周文菲终于笑了:“好的。”

  喻文卿把她抱在腿上,亲吻她的发丝,休息室里也是公众场合,周文菲不好意思,头一直往他怀里钻。越钻,喻文卿越是亲不够。

  他还没走,就已舍不得离开。

  公司里一堆的事不说,还想着在女儿走前多陪陪她,总是要到深夜才回酒店,推开卧房的门,看到暖黄的光调下被子里藏着的小小的纤瘦的身子,就那么一瞬间,喻文卿听到心裂开的声音,“哗啦啦”,盔甲碎了一地。

  一个人怎么去感知他人身体的热度,当然靠身体。一个人怎么去触碰柔软,只能是柔软。如果他必须、被迫以坚强冷硬来面对这个世界,喻文卿愿意把他全部的柔软与渴望,都放在周文菲那里。

  只有在她那里,他才能沉沉地睡下去,醒来也不会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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