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_天下春秋
小猫看书 > 天下春秋 > 第十三章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十三章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

  在鲍家吃过饭后伍封与楚月儿将妙公主送回宫让她先作准备明日动身往莱夷去再回到府上通知诸人准备次日启程。

  却见吴舟走上来向伍封施礼道:“公子月儿姑娘小人已将职事交割了如今到府上听候吩咐。”

  伍封笑道:“吴兄来得正好明日我要去莱夷你是乐浪族人要不要回故乡去看看呢?”

  吴舟大喜道:“小人只所以辞官投奔公子便是因听说公子镇抚莱夷。小人是乐浪人正好随公子在家乡建些功业。”又道:“莱夷九族颇有些复杂小人与乐浪族人之长乐浪声是表兄弟这人对公子或可有些帮手之处。”

  伍封十分高兴道:“如此……”忽然一个家人来报:“公子右司马和子剑先生来了一起的还有田家的少夫人。”

  吴舟见伍封颇忙便道:“公子先忙着小人在途中再向公子禀报吧。”

  伍封点了点头道:“只好如此了吴兄请便吧。”

  伍封迎出了大堂将田盘、子剑与恒素迎了进来见随三人一起的还有招来和叶柔等几个男女弟子。

  子剑笑道:“大将军恒某早就想到府上来拜访只因盘儿继嗣之事相国在族内还有些仪礼要举行只好今日才来。”

  田盘道:“在下能为田氏之嗣多亏了大将军加以援手在下永感大德。”

  伍封笑道:“右司马和子剑先生太客气了在下只是恼不过田政并非故意参与田氏的家事。”

  恒素道:“若换了常人定会借此邀功大将军却毫不在意可见胸襟过人。”

  家人奉上了酒果点心大家客气了几句。

  子剑道:“大将军之舅氏原来是王子庆忌恒某倒是意想不到。恒某本是越人少年从军被吴军所获本要被斩幸好令舅见恒某有些胆色收为亲随偶尔还指点恒某剑术令舅被害之后恒某才到了齐国不料能混出一点点名堂来说起来全靠令舅的恩德了。早知如此恒某怎会与大将军为难?思之汗颜。”

  伍封笑道:“这也怪不得先生。在下行事莽撞年少气盛得罪在先怎怨得了先生?那日往宋国途中听公子高说起先生身世在下便好生后悔以为得罪了舅舅的朋友。”

  子剑摇头道:“朋友是说不上的令舅是恒某的主人大将军便是恒某的少主人了大丈夫当恩怨分明令舅对恒某有恩恒某一直未能报效如今年纪高大了些不耐奔忙便带招来和柔儿来供大将军差遣。他二人都是恒某门中的好手若大将军不嫌弃自今日开始他们就不再是恒某的门人而是大将军的属下了。”

  伍封喜道:“在下总觉人手不足今有先生之高足相助便十分好了。”

  子剑叹了口气道:“‘高’字是说不上的招来随恒某练剑二十年结果连月儿姑娘的衣角也碰不到想起来恒某也惭愧之极。自从见了大将军与朱平漫一战后恒某再也未敢收徒了。”

  伍封忙道:“先生为何这样想呢?其实象月儿这样的剑术天下间极少有了招兄败在月儿手上也不算丢脸。是了那晚在下到了宫中向国君推荐了先生国君其实早想请先生当剑术老师怕先生不高兴未敢说出来。先生若是愿意明日便是国君的剑术老师了齐国上下恐怕会纷拥而至求先生收徒说不好门也挤破哩!”

  子剑最好名誉他在齐国身份然全在他当过齐悼公的剑术老师。如今齐悼公以死多年当年趋附之徒也渐渐淡忘了他世情冷暖见得多了。若再当齐平公的剑术老师岂非让恒氏一族门楣大光?

  子剑呵呵笑道:“国君年近四十居然还有心练剑恒某怎敢不从?”

  田盘与恒素也甚是高兴这么一来连他们脸上也大有光彩。

  众人当然知道这是伍封的推荐无非见与子剑是世交不再有罅隙以此与子剑修好之意。至于国君是否真的想学剑术那就难说了。

  伍封点头道:“这就最好了一阵在下派人知会公子高明日一早他便会亲到问剑别馆将先生接进宫中。”

  子剑甚是高兴叹道:“原想与大将军多多亲近可惜大将军要去莱夷。本来想让善儿随大将军历练也学些本事又怕大将军见疑。招来和柔儿对大将军甚是尊敬先前招来还瞒着恒某来找过大将军多次哩!”

  招来不料师父知道其事满面通红道:“师父我……”子剑笑道:“数日之前恒某知道此事心中还有些着恼。如今想来才知你们看人的眼光极准胜过恒某。”

  恒素道:“素儿看大师兄是为了调解父亲与大将军的误会吧?大师兄的脾气素儿早就知道练剑之人遇到大将军怎会不心生敬意、甘受驱策呢?”

  招来苦笑道:“小人受田逆所使暗算大将军事后甚有悔意想到大将军府上请罪以免大将军怪在师父头上。”

  伍封这才知道那日招来与田逆的兵士暗算他其实是招来瞒着子剑而为。子剑后来诸般掩饰却不说明实情自然是为了保护招来。想想子剑素来护短的性格也猜得出他定是如此了。

  伍封摇手道:“此事已过无须放在心上。先生对招兄爱护备至怪不得门下弟子对子剑先生敬爱有加。招兄和叶姑娘是难得的人才多谢子剑先生的厚意。”

  叶柔小声道:“大将军便唤婢子叫柔儿便是请勿见外。”

  楚月儿甚是乖巧在旁一直听着此刻站起来对招来施礼道:“此事都是月儿不好那日令招先生脸面有损请勿见怪。”

  招来忙答礼惭愧道:“月儿姑娘说哪里话来?那日是小人自招其辱。其实旁人不知道还算了小人与姑娘交手怎会不知月儿姑娘是因心软下不了手呢?”

  田盘在一旁笑道:“看来是大师兄这名字不好什么都能招来。”

  他这人生来较严肃不似伍封爱胡开玩笑此刻心情大佳居然说笑起来众人愕然之下无不大笑。

  次日辰时妙公主便从宫中带了二十多侍卫过来伍封这才带着楚月儿由鲍宁和鲍兴驾着铜车与妙公主一众出。

  平启、赵悦、蒙猎、吴舟、招来等人各自乘一车在后迟迟、叶柔、四季燕女、三十六剑姬以及三十多个家将的马车随在后面伍封让宫中侍卫的七八辆兵车回宫去一众人浩浩荡荡出。由于他们一行中以辎车为多又不急着赶路是以行甚缓否则的话伍封不须乘车半日疾奔便可到莱邑。

  本来他每日都要练习负重疾奔但练了吐纳术之后觉得这吐纳术练起来方便效用却远胜于疾奔故而不再练步。

  列九、楚姬、鲍琴和鲍笛一早赶到了府中送出了门才回封府。

  一路上冰雪皑皑朔风猎猎伍封站在铜车上见满目旷野心怀大畅。

  回见妙公主与楚月儿披着狐裘在风中指指点点地小声说话伍封笑道:“你们在说什么?”

  妙公主道:“终日在城中其实闷得紧如今在外走一走甚觉畅快。”

  楚月儿道:“齐国的景色与楚国大不相同楚国在江南地方甚少见雪。偶有雪时也只是一点点雪影子落地便化了。”

  伍封道:“其实说起来我也是楚人算是月儿的同乡可惜一直未曾去过楚国看看几时有时间便由楚月儿陪我到楚国各地一游。”

  妙公主立刻大恼嗔道:“你整日与月儿乱跑就不用理我了?”

  伍封忙道:“当然公主也是一道若我同月儿去了楚国将公主放在家中我还不放心哩!以公主的美貌我若不在家中怕有些人会上门纠缠哼此事难说得紧!”

  妙公主立刻化恼为乐笑咪咪道:“除了楚国你还想去哪里?”

  伍封笑道:“哪里都想去哩!譬如晋国、燕国、王城、秦国巴蜀也可以去看看。”

  妙公主故作恍然大悟之状笑道:“是了最好是先去晋国看看那位‘关关雎鸠’赵大小姐。”

  楚月儿嘻嘻一笑。

  伍封笑道:“又在胡说了!”心中却想:“其实去一趟晋国是最好了赵飞羽不知怎么样了呢?”怔怔地起愣来。

  妙公主与楚月儿互使了个眼色自然知道他想起了“关关雎鸠”。

  楚月儿忽道:“公子你想不想去代国看看?”

  伍封一怔苦笑道:“代国就不要去了那位董梧怕是恨我入骨我若去代国便是肉上刀俎自寻死路。说不好那屠龙子支离益也会亲自动手后果大为不妙。”

  楚月儿笑道:“难道公子不想将支离益打败成为天下第一么?”

  伍封摇手道:“天下第一有什么好?到时候别人想成为天下第一的都会来找我了。我看那支离益也未必如我至少他就没有公主和月儿这样的美人儿在身边吧?”

  二女听他大卖甜嘴甚是开心嘻嘻地笑成一团。

  平启与迟迟的车在铜车之后此刻驱车上来平启笑道:“公主和月儿姑娘何以如此开心呢?”

  楚月儿看了过去见迟迟满脸好奇之色笑道:“平爷之句话是代迟迟问的吧?”

  平启笑道:“月儿姑娘甚是聪明正是迟迟姑娘让小人问的。”

  妙公主笑道:“迟迟何不自己问呢?”

  迟迟满脸绯红低下了头。

  平启道:“小人是个粗人与迟迟姑娘说不到一起去恐怕闷坏了她。公主不如让她到公子的车上吧?”

  妙公主笑嘻嘻地道:“这就最好了我正有事要问迟迟哩!”

  平启让鲍宁和鲍兴停下车自己也停下车来迟迟从舆后下来上了铜车。

  妙公主咕咕咙咙地道:“哪用这么麻烦?平爷将迟迟抱过来不就行了?”

  迟迟抬眼看了一下伍封低下头羞红了脸。

  平启愣了愣笑道:“公主说笑了小人怎敢呢?”

  伍封见全部人马因此也停了下来向前后看了看笑道:“已近午时了不如休息一下人要吃饭马也吃些草。”

  平启大声传下话去众车便在路边停下来家将从辎车上拿出干粮肉脯美酒见雪地潮湿便都在车上吃。

  正吃着忽见鲍宁和鲍兴摇摇晃晃地带着一众御者去后面辎车上拿草料沿途与众女调笑不休。如今天气极寒鲍兴摇头晃脑地鼻中哼着两道白气十分滑稽。

  妙公主疑惑道:“小兴儿他们这番样子颇为古怪是何道理?”

  伍封笑道:“月儿说他们像螃蟹公主说像不像呢?”

  妙公主格格笑道:“我看他们不像螃蟹。”

  楚月儿笑嘻嘻地道:“公主看他们像什么呢?”

  妙公主煞有介事地道:“只怕是大螃蟹罢。”

  众人哈哈大笑平启笑道:“怪不得迟迟要坐你们的车原来甚有乐子。”

  吃过午饭休息一阵后又继续赶路。

  这时楚月儿正向妙公主详细解释道:“小兴儿他们随公子久了常经战阵怕影响公子厮杀是以从卫国回来后每次出门都要穿了三层革甲。”

  妙公主恍然大悟。

  迟迟忽然道:“其实两位鲍爷不必穿三层革甲若有一层铜甲便够了。”

  伍封叹道:“铜甲可难制得紧我府中可没有哩。”

  迟迟道:“先父生前说革甲不够坚韧曾研制以铜做甲。如今吴王夫差、越王勾践和楚国的白公胜都有一件铜甲其实是先父所制。”

  伍封想起楚月儿身上的那件金缕衣点头道:“莫非是以铜磨成细片再串起来为甲?”

  迟迟奇道:“公子这想法倒是不错只是将铜片磨成细片可以做到但何来细针将甲片穿出孔来呢就算针用铁制恐怕也无法穿铜而过吧?”

  伍封与楚月儿均想:“那件金缕衣铜片上的洞是如何穿出来的呢?”

  平启插口道:“昔日我们林胡曾有一根针据说是天降陨铁自成针形名曰天针可以穿过青铜。后来用此针做过一件甲衣衣成针毁。此衣与断针都送给了董门衣曰‘金缕衣’此针性寒‘天照’宝剑所用的陨铁性热融于一起方能水火相济炼成了‘天照’宝剑是以此剑之坚韧难摧远胜于世间任何精铁兵器。”

  伍封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如今这针在我的剑中衣却穿在月儿身上董梧知道后会否心痛呢?”

  平启自然知道“天照”宝剑在伍封手中却不知道金缕衣在楚月儿身上大出其意料之外。

  伍封解释道:“当日阚止之乱时董门有一个人穿着金缕衣结果仍是死了那件衣便入了我府中。”

  平启沉吟道:“金缕衣仅此一件连董梧平时也不舍得穿它。我们五十四人之中谁有身份穿上此衣?”

  伍封奇道:“朱平漫来临淄闹事不是说董梧的儿子也死在临淄城么?”

  平启摇头道:“董梧根本没有儿子。”

  众人都觉奇怪起来伍封道:“这中间有何缘故可就想不出来了。”

  妙公主问迟迟道:“迟迟令尊研制出来的铜甲是怎样的呢?”

  迟迟道:“是用铜做成几大片分在胸、背、腹等处其余还有几块小的铜片置于肩头、大臂等处铜打薄边薄边上打些小孔以缝厚革。不能用铜片的肘肩等处仍只能用厚革相连。这种甲形体比革甲要大只能穿在外面也比革甲要重一件铜甲几乎如两件革甲的重量。”

  伍封问道:“迟迟是否会做铜甲呢?”

  迟迟摇头道:“我见先父做过未获传授。其余的都能想出来就是缝制甲片的绳难办用任何粗绳恐怕都会被铜片磨穿不能耐久。”

  众人均觉失望楚月儿忽道:“金缕衣上的线与众不同好象较能耐磨。”

  伍封点头道:“正是。”捋起大袖从小臂上解下了那两块甲片见迟迟和平启都大为疑惑解释道:“月儿整日随我冒险我便请公主将甲片拆得小了让她穿上这多出的两片是公主为我特制的。”

  一边说眼光却向妙公主的腿上瞧过去。

  妙公主想起当日说他手臂比腿粗的言语脸上微红。

  伍封将甲片交给迟迟道:“迟迟反正途中无事你便看看这甲片。”

  迟迟仔细看着甲片脸上渐露惊异之色叹道:“想不到胡人的手工也如此绝妙当真是意想不到。迟迟知道这绳该如何做了下次便为公子做几副铜甲试试。”

  伍封笑道:“胡人与我们只是生活有异也不比我们蠢。”

  迟迟点头道:“只看看平爷便知胡人的厉害了。”将甲片递给了楚月儿。

  楚月儿知道她的意思上前将甲片又缠回伍封的手臂上。

  妙公主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平爷我听封哥哥说胡人不乘车善骑马还说骑马作战只怕还厉害过车战。是否胡人真的都骑马呢?”

  平启向伍封看了一起佩服道:“原来公子也觉得骑兵厉害!我们胡人除了东胡势力较大外林胡、楼烦势力都小人少地小但以晋国之强却始终奈何不了我们胡人便因我们的骑射之术妙绝天下!”

  楚月儿道:“那日我们在宋国被柳下跖的骑兵所围才听到马蹄声片刻间大军就到了近前其彪悍快捷之处想来也后怕!”

  平启傲然道:“柳下跖的骑兵中有林胡人、楼烦人还有鲜虞人不过他的精锐全是林胡人所成。在天下胡人之中我们林胡人最精于骑射之术!”

  妙公主大感兴趣道:“平爷的骑术想来十分精妙吧?”

  平启笑道:“小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骑马之术也还过得去。后来父母死后小人又无家小拖累才入了董门。不瞒公主说小人在董门之时也常常骑马。代国除了中原人外一半以上是胡人、鲜虞人和狄人骑马也是常事。”

  伍封笑道:“怪不得柳下跖对你十分喜欢多半是爱惜你的骑术了。”吩咐一声命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只因要行远路怕在途中马病是以一般都会带若干匹空马随队而行以备随时补上。

  平启大喜道:“其实小人对骑马的兴趣远胜过乘车哩!”

  他跳下马车接过马的缰绳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背双脚轻轻在马腹上一夹这匹马往前冲去泼剌剌地四蹄翻动在雪地上箭一般飞驰。

  全队人都好奇地向他看去只见他在马背上倏上倏下一时藏在马腹底下一时缩身于马背一侧灵动自如。忽见他手执缰绳竟然站在马背之上从腰间拔出了那一口“无鬼”铜剑在空中挥舞那马越来越快在风中将一条马尾拖得笔直地横起来。转眼之间他已从队前到队后又从队后到队前来回跑了数次。

  车队中众人都拍手赞好彩声不绝。

  妙公主看得兴趣大将人再牵了几匹马过来自己也上了一匹倏地驰了出去大叫欢呼玩得甚是高兴跑回车边时对伍封道:“封哥哥怎不来玩?”

  伍封见楚月儿抑郁不乐知道她不会骑马道:“月儿想不想学骑马?”

  楚月儿立时大喜二人也跳下车伍封先将楚月儿抱上马背然后自己跳了上去。

  楚月儿对迟迟道:“我们也去玩玩迟迟只好独坐一会儿了。”话未说完伍封已将马冲了出去。

  一时间三匹马来回追逐往来如电。

  伍封一边策马一边在楚月儿身后教她如何控马如何展身。若换了别人自然要学多时但楚月儿的轻身功夫妙绝天下身手又敏捷不一会儿便已学会。伍封索性将马缰绳交在她手上让她策马驰骋。

  楚月儿来回跑了几趟十分兴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笑嘻嘻地在马背上还开始学平启左右藏身起来。跑了几趟却听伍封在身旁赞道:“月儿学这骑术大有天分比我初学时快得多了。”

  楚月儿吓了一跳不知这人何时已下了马自骑上一匹在身旁。

  四匹马来回跑了十数趟平启怕累坏了马先停到车边下马登车。见伍封三人的骑术不弱大出其意料之外暗暗赞叹。

  过一会儿妙公主也稍稍觉得累了停下马上了铜车。

  伍封知道楚月儿刚学会骑马自然兴趣浓烈索性陪着她来回跑着跟着大队前行。直到大队行出了近十里伍封才道:“月儿得让马歇歇了。”

  二人二马驰到铜车边上各伸一手握住借马前冲之力飞身从马背上跃起如两只大鸟般轻飘飘地落入铜车。

  众人见二人身法极美大赞了一声好。

  家将跑上来把马牵走后平启赞道:“原来公子、公主和月儿姑娘的骑术也高明之极哩!你们是中原人居然也擅骑马小人的确意想不到。”

  妙公主得意地道:“前年封哥哥就教会我骑马只是不敢在外面骑罢了。”

  伍封大赞道:“月儿刚刚才学的骑术竟然如此高明真是不简单哩!”回头见迟迟脸上大有羡慕之色道:“迟迟若想骑马便由平兄教你吧他的骑术最高了。”

  平启点头道:“反正还有一两天才到莱夷迟迟姑娘想骑马时吩咐小人一声便是了。”

  伍封见他对迟迟甚是客气大为愕然转念又想:“平兄定是将迟迟当成我的人是以这般客气一阵跟他说一说。”

  妙公主意犹未尽道:“月儿明日一早我们便骑马去玩。”

  楚月儿当然十分乐意道:“这才好哩!”

  伍封道:“其实在平地之上骑兵虽快若是正面交兵恐怕还是不如兵车。若在山地就不同了兵车不到的地方骑兵却能到是以各有其长处。”

  平启点头道:“公子说得有理。我们胡人与燕晋常常作战若是燕齐的兵车到了草原大漠、抑或山林之地便会被我们打得大败反过来我们若是深入中原被大队兵车迎面而上却又不敌。”

  伍封笑道:“这就是晋国虽强却不能灭林胡和楼烦的原因了。”忽地想起一个主意对平启道:“平兄到了莱夷后能否由你练一支骑兵出来呢?”

  平启怔了怔笑道:“若是单教骑术又有何难?”

  伍封笑道:“除了骑术之外自然要教他们在马上用剑用矛之法才能作战。”

  平启慨然道:“公子尽管放心小人定会将这支骑兵练得如柳下跖的大军一般。”

  伍封又想起一事来问楚月儿道:“月儿我吩咐小傲找些城在巧匠仿制连弩箭不知做出来没有?”

  楚月儿笑道:“早做出了近两千支只是傲总管怕这制连弩秘法传了出去不好将各机件拆开让他们去做这些人又没有陈音将军的本事造的连弩只能射出三百步左右。”

  伍封笑道:“能射三百步也不错了寻常的强弓连二百步也不到。”

  说着话伍封见天色已晚忙道:“冬天黑得早快觅个地方停车休息罢。”

  开道的家将在前面不远处觅了个石丘家将下车将雪扫得净了趁众人在车上休息时又找了些干柴枯枝铺在丘上烧着将石丘上的水渍烧干了才从辎车上拿出大帐、革筵、帛席、铜炉诸物立下十多座营帐铺设筵席在铜炉放在帐中烧着旺旺的火直到帐中暖和之极后请伍封等人入帐休息。随行的十多个庖人早入了厨帐鼎炉林立烧火制肴一阵间石丘上便肉香四溢。

  这是公主和大将军出外排场自然是于众不同。

  伍封的大帐便立在正中大小可坐二三十人地上铺着两层革筵和一层厚席还垫了十数张熊皮脱屦走在是面自然是又软又暖两个铜炉将帐中烤得春意盎然。

  伍封与妙公主、楚月儿入了帐登觉暖意袭人令人有些懒洋洋的。春夏秋冬四个贴身侍婢自然也跟着走进来侍候他们三人。

  伍封坐下来见二女被暖气一蒸脸上红朴朴的极是迷人不免心动左搂右抱胡言乱语了一阵将二女哄得心神大乱。

  三人用热水盥洗过后伍封命人将平启叫了进来。

  平启道:“赵兄和蒙兄正安排人手巡察警备又砍树为栅外面烧了几堆大火甚有行军法度。”

  伍封道:“他们本是军中将官久历军事这是他们最为擅长的了。”

  平启正色道:“小人直肠直肚有事要问公子不要见怪。”

  伍封知道他甚是爽直不会将话藏在肚中便道:“平兄要问什么?”

  平启道:“小人见迟迟姑娘抑郁不乐是否公子偏心对她太过冷淡了?”

  伍封愕然道:“平兄此言何意呢?”

  平启叹道:“迟迟姑娘千里迢迢从鲁国来投奔公子心里自然当是公子的人公子就算暂无收纳房中之意表面上也该做做样子才好。如今她与柔姑娘在一起她虽然不觉得如何但柔姑娘和侍婢们却当她是公子房中的人对她极为尊敬自然谈不到一起去。”

  伍封心中一凛道:“我确是疏忽了此事我看她对平兄好像颇有好感才让她时时与平兄在一起不敢对她太好不过我看她有时好像还躲着我。”

  平启苦笑道:“实不相满小人对迟迟姑娘的确也有些意思但她的心中却向着公子。别看她柔弱少说话其实早就暗中拒绝了小人。小人就算是个粗人也能明白她的心思公子为何不能明白呢?何况她的父亲与令尊是故交好友又是公子义兄荐来的身份自然与众不同小人如何配得起她?”

  妙公主点头道:“迟迟身世凄惨被人拐买到千里之外多半是自小就受人白眼到了我们府上若再让她受委曲想想心也不忍。”

  平启道:“小人见迟迟这些天一直不甚畅快唯有与公子在一起时才会有些笑容便知迟迟对公子的心思。日后公子找要将迟迟与小人说在一起小人只好走开躲起来了怎还有面目见她?”

  伍封想起迟迟这女子柔弱可怜心思单纯这些天来对她的确太过冷淡了她表面上不说只怕心中甚是难过但自己与她相识不久怎比得上与妙公主和楚月儿之间的情意长叹了一声只觉甚是难办。

  楚月儿小声道:“公子不如让迟迟和我在一起吧?”

  妙公主瞪着伍封道:“你是不是看不起迟迟呢?”

  伍封苦笑道:“我怎会看不起她?其实想想她身在长笑坊却能坚守其贞便对她尊敬还来不及哩!”

  妙公主叹道:“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和她相处日短当然是情有不及之处但日后你妻妾多了总得与我们投缘才好吧?万一日后娶了个让我和月儿都觉得头痛的女子只怕人人都很难过。难得迟迟与我们投缘便哄一哄她也好总好过她独自难过!”

  平启大喜道:“既然公主这么说便是最好不过了。公子小人好不好这便将她请进帐来?”稍等片刻不等伍封说话便站起身向外走口中道:“公子既然不说话小人便去请她来。”

  伍封忙道:“平兄还是我去向她请罪好了。”

  平启笑道:“如此最好小人这便去找赵悦和蒙猎看看是否有帮手之处。”

  伍封走出了大帐向叶柔的帐中走去掀开了帐幄却见四个侍候叶柔的剑姬正

  各拿箸草互斗长短笑闹叶柔却独坐一旁把弄着木连弩并不见迟迟的影子。

  四姬见伍封走进来十分高兴甜甜地叫着:“公子是否来找迟迟姑娘呢?”

  伍封道:“迟迟为何没见着呢?”

  一个剑姬道:“适才她出了帐不是到公子帐中去了么?”

  伍封摇了摇头。

  叶柔道:“迟迟姑娘刚刚出去时连公子给她的狐裘也未穿哩!要不要婢子们去找她来?”

  伍封摇头道:“我自己去找她你们玩吧别玩得太晚冻着了。”走出了帐又到各剑姬的帐中居然也没找到心中颇有些担心。

  信步走着猛见迟迟正背着她站在雪中望着天际大雪四落劲风将她的长吹得如飞一般舞动怯生生地在雪中显得甚是无助。

  伍封走了上前柔声道:“迟迟。”

  迟迟猛地扭过头来见是伍封微微一震轻晃了几下。

  伍封见她脸色苍白两行泪正淌下来大是心疼走上前去扶住她的香肩叹道:“都是我不好这些天冷落了你。”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珠。

  迟迟缩了缩身退开摇头道:“迟迟只不过是个歌姬而已公子对我已够好了。”

  伍封见她身形纤瘦在雪中甚是楚楚可怜走上几步从身上解下狐裘将她裹了起来紧紧搂在怀中叹道:“迟迟这么说是否心中仍然怪我呢?”

  迟迟挣了挣怎敌得过伍封的大力丝毫未动仰脸道:“迟迟从来未怪过公子迟迟凭什么怪公子呢?”

  伍封道:“这些天迟迟是否有意躲着我呢?”

  迟迟低声道:“迟迟不敢打搅公子。”

  伍封叹了口气正色道:“迟迟其实我心里对你甚是敬爱你不可再当自己比不上别人。在我眼中谁都是一样的虽然各人的身份不同但站在天地之间谁都只是个人而已。”

  迟迟微微一震道:“公子能说出这种话来迟迟便知道柳大夫说得不错。”

  伍封奇道:“柳大哥说了什么?”

  迟迟道:“柳大夫说公子从来不会看不起人迟迟若在他人府上定会遭人轻薄在公子府上却不会。”

  伍封见她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柔声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迟迟美色过人若不是见平兄对你十分喜欢……”话未说完便见迟迟大力的摇了摇头。

  迟迟道:“平爷对迟迟的心意迟迟是明白的。迟迟既然愿意到公子府上便不会有别的想法。若我不愿意时自会悄然离开府上了。”

  伍封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迟迟道:“迟迟只不过想起了身世有些感怀。”

  伍封道:“你是豫大叔的义女我理应对你好一些。”

  迟迟摇头道:“其实义父只是个下人公子说义父是令尊的好友不过是往义父脸上贴金罢。别人不知道迟迟怎会不知道呢?”

  伍封奇道:“柳大哥对你说过我先父的事?”

  迟迟点头道:“柳大夫说过公子是名震天下的伍子胥的儿子。”

  伍封知道柳下惠不是多口的人他将伍封的身世告诉她其实心中早就知道迟迟终会嫁给伍封。这位义兄行事与众不同看起来有些异常实则洞悉人情大有先见之明。

  迟迟见伍封肩头上已披了一层厚雪道:“公子只要不赶迟迟走迟迟绝不会离开呢?公子雪下得大了怕要回去了吧?”

  伍封点了点头道:“你便到我大帐中去吧!”牵着她的手走回大帐。

  妙公主和楚月儿见二人携手进来放下心来一个侍侯在旁的剑姬拿了条小竹帚下面用一个小铜盘接住为伍封和迟迟扫落身上的雪又将迟迟身上的大狐裘脱下来扫净雪后搭在铜架上。

  妙公主笑道:“迟迟你们可来得晚我早肚饿了吩咐人开饭罢。”剑姬出帐让人开饭。

  迟迟惭愧道:“是迟迟不好累公主肚饿。”

  楚月儿嘻嘻笑道:“月儿早就知道的你既然叫迟迟公子回来定早不了。”

  三女坐在一起小声说话笑闹伍封吩咐剑姬道:“去请平爷、赵爷、蒙爷、吴爷、招爷和两位鲍爷一起来用饭。”

  过一会儿平启等人走进了大帐平启见迟迟与妙公主和楚月儿坐在一起三女细声喁喁笑得甚是开心心中大慰。

  伍封见了平启也甚喜。平启与赵悦等人不同虽然看起来都是门客但他爽快耿直就象多年的好友般直言相谏令人大有知心之感。

  众人坐定后家将剑姬举案立俎每人案前各置二鼎伍封与三女面前各置三鼎鼎中肉味香浓。

  众人饮了几觥酒只因天寒连楚月儿和迟迟也饮了少些妙公主有其父自小传授酒量异于常人饮上几觥浑若无事。

  酒足饭饱之后从人收下案鼎又打了热水来洗手擦脸忙完之后赵悦和蒙猎将营寨的设防情况禀告伍封。

  伍封摇手道:“你们是军中宿将这些事比我高明尽管放手去做不必问我。”赵悦和蒙猎见伍封对他们信任有加也十分高兴。

  蒙猎道:“招爷自请晚间司巡视之责。”

  伍封笑道:“怎好劳动招兄的大驾?”

  招来答道:“小人侍侯公主和大将军出巡曾得过家师严令不敢稍有差迟。何况小人在子剑门下久了十多年都是夜间当值惯于夜巡若让小人去睡反会睡不着。”

  伍封奇道:“招兄夜巡十多年为何不换昼间当值呢?”

  招来笑道:“或是因小人这双眼睛天生与众不同日间并不见多少好处一到夜间眼光就加倍地锐利起来即便是黑暗之中十多丈外的幼鼠也能看得极清楚。”

  众人都十分惊奇蒙猎叹道:“原来招爷是天生夜眼若是到了军中小人这巡城司马哪还有饭吃?”

  招来苦笑道:“或是因小人这件本事那日田逆便让小人指挥夜伏暗杀大将军。”

  众人中有很少人知道此事无不错愕。心道:“原来你曾暗算过公子公子为何还敢用你呢?”

  迟迟吃了一惊向招来看去。

  蒙猎忙道:“这都是旧事了不如今晚招爷便休息休息还是让小人夜巡算了。”

  伍封知道蒙猎对招来有些不放心见招来面色不虞笑道:“蒙兄还是去睡吧招兄天生夜眼剑术又高明有他夜巡我也放心。”吩咐身后冬雪道:“将我那件虎皮大裘拿来给招兄如今天寒地冻的招兄虽是天生夜眼未必是天生不怕冻吧?”

  招来见伍封对他推心置腹毫无防范之心大受感动。

  冬雪将虎皮大裘拿来交给了招来。

  众人见这虎皮大裘通体黑色在火光下毛色隐隐出黑光既厚且软比其它的黄虎皮要珍贵得多了。

  招来见此物太过珍贵不敢去接忙道:“大将军如此宝物小人怎敢要?”

  伍封笑道:“招兄如今是我府中的人自己人在一起也不必叫大将军那么见外了。这件虎皮是渠公送给我的也没有用过算不了什么。招兄不是以为我穷得连一件虎裘也拿不出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招来这才接过了虎裘。

  伍封问道:“招兄夜巡要用多少人手让赵兄为你选几个人便是。”

  招来道:“若是公子信得过小人小人挑十人便够了。一路上我仔细察看过这十人较适夜巡与我配合较契其余的人都可以休息。”

  赵悦暗叫这还了得笑道:“我们全部都睡了怎过意得去?不如……”

  伍封怕招来不悦打断赵悦的话道:“好吧就烦招兄了。”又对冬雪道:“再拿十件黑熊裘服来交给招兄此物比狐裘还耐寒一些。何况穿着黑裘夜巡正不显眼。”

  招来接过熊裘心头一热道:“难得公子不嫌弃小人小人自会尽心尽力。小人这便去准备夜巡公主和公子尽管放心便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人也无颜见人了。”说完走出了大帐。

  赵悦小声道:“公子我们一众都睡了若是招来暗中捣鬼恐怕有些难御。”

  伍封笑道:“赵兄谨慎之处正是赵兄的好处。人之交往全在于真心我给他裘服纯是让他御寒倒不是以物收买。我以真心对他他才能以真心对我。我信得过招来他虽然暗算过我那是为人所使其实并非卑鄙之人。”

  平启点头道:“公子对我们确是真心相待小人既是胡人又是董门刺客若说得罪公子只怕谁也没有小人多了。”

  伍封又道:“每个人都有所长我们的人手并不足够只能尽量各展其长招来的天生夜眼日后更有好处譬如夜间偷袭、置堑守壕可堪其用。”

  众人都点头叹服迟迟看着伍封的眼光之中满是尊敬之色。

  众人告辞各自回帐伍封让吴舟留了下来与三女一起陪吴舟把酒闲聊。

  伍封道:“吴兄今日在途中玩得高兴了忘了与吴兄细谈。吴兄是莱夷乐浪族人对莱夷想来较为熟悉?”

  吴舟道:“小人自小在莱夷长大表兄乐浪声老爷子对小人甚是器重。小人到临淄为小官其实是想学一学大国之治对莱夷颇知一些详情。”

  妙公主好奇道:“我看吴爷才三十出头令表兄年纪大过你许多么?”

  吴舟怔了怔笑道:“小人表兄并不甚老只因乐浪族人将族长称为老爷子也以老爷子称之。”

  三女均觉好笑迟迟道:“原来夷人称族长为老爷子倒是有些古怪。”

  吴舟摇头道:“老爷子是我们乐浪人的称法其它族却各有不同。譬如玄菟人称其族长为法师东屠人称为令子、倭人族称官爷、高丽人称大人、满饰人称长老、索家人称舵主天鄙人称龙头夫余人本称王爷后来怕招齐人之忌改称上人。”

  众人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其中大多的称呼之法从何而来。

  伍封道:“听说你们乐浪族人善水是否泳技高明之意?”

  吴舟笑道:“乐浪人的确善水那是说我们精于涉海、善造大船还会水战若以泳而论却是索家人最为高明。”

  伍封问道:“吴兄对水战想来是颇为擅长了?”

  吴舟点头道:“小人曾为乐浪人训练水军任过族中水军的头目还算识得。”

  伍封想起齐平公说过海上有许多大小之岛齐人未曾涉足问道:“东海之上是否真有许多空岛?”

  吴舟点头道:“为数极多。听老爷子乐浪声曾说他们有时出海遇到风浪之时便找寻最近的岛曳舟上岛以避风浪如此现的岛大小不下三十多处。这还是近海若是再航远些只怕更多了。只可惜木舟不胜巨浪不敢入大海深处。”

  伍封问道:“那些岛上是否有人居住?”

  吴舟摇头道:“怕是没有吧。不过有很多的岛都是艳阳之天凉风习习再加上海上的大树参天绿荫遍野海边上各种海贝美丽动人再加岛上飞禽走兽并不怕人是以风景颇美。”

  众女都为之神往伍封道:“暇时与公主、月儿和迟迟泛舟海上觅几个小岛游玩恐怕是极妙的事。”

  吴舟又道:“若是海上风雨大作惊涛拍岸电闪雷鸣胆小的人怕是不大敢居了。老爷子曾绘制一图将乐浪人数百年所知的岛绘出供乐浪人涉海时觅避风之所。”

  伍封好奇道:“你们乐浪人以涉海为乐么?”

  吴舟摇头道:“其实是维生吧。以前乐浪人不识农耕列国以金为货货相易之据后来金不敷用置货数额又巨便有多国以各种海贝代金而用价不及金贵有时是十贝换一金有时是三十贝为一金。乐浪人便远涉大海从各岛上觅贝供于列国以置货换金。”

  众人自然知道金贝并行原来这些海贝多是乐浪人从海上觅来。

  吴舟道:“如今列国渐渐以铜铸布贝用渐少乐浪人的日子便没有以前好过了。”

  迟迟道:“迟迟到过多国见过列国的铜铁之布各有不同。齐燕两国用的是刀形之布王城、晋国用的是铲形之布王城近年还有一种圆形的布秦人用圆布中间有孔楚国却是以金为饼小饼相联可成大饼。”

  妙公主自小随父住在莱邑公子府后又入宫当公主几曾见过列国之布讶然道:“我还以为天下人用的都是金和刀币哩原来列国都有不同。”

  楚月儿笑道:“楚国以金不敷其用便以铜铸成贝的样子为布叫‘蚁鼻钱’作为金饼之辅。”

  吴舟道:“列国以铜铸布来代替海贝是因近年来海贝少了不得以而为之。”

  妙公主好奇道:“是否海上风浪增剧你们采不到海贝?”

  吴舟叹道:“海上风浪年年都是一样的。自从五年前吴王夫差派了水军司马徐乘率水军攻齐齐军在我们乐浪族人相助之下将徐乘打得大败。徐乘怕吴王治罪不敢回吴国去收集残兵居与海岛之上成了海上的大盗。如今列国均有些盗贼聚于山林大泽之中莱夷地广人稀也有几处盗贼。不过天下盗贼之中6上以柳下跖最为厉害海上却以徐乘最为凶狠。徐乘最恨乐浪人遇到乐浪人的船必定抢掠殆尽每次只留一个活口以吓唬族人。是以我们不敢再轻易出海采贝。何况如今天下商人增多了以铜铸布也是必然之势。”

  伍封皱眉道:“我听息大哥说过徐乘不仅纵横海上还常常洗掠海沿边境。这些年来为何不派兵剿灭他们?”

  吴舟摇头道:“那太难了如今徐乘辖下群盗近三千人所用的船又是吴国的战船。吴国战船在天下列国之中可居第一连楚国的战船也难与其相比齐国哪有这样的战船?何况这徐乘祖祖辈辈都是吴国水军将领精通造船之法他将吴国的战船改造得十分坚固能涉大海无人能敌。”

  伍封大皱其眉道:“如今我镇抚莱夷若不将这徐乘赶走成什么样子?”

  吴舟叹道:“徐乘的战船不仅快捷还能抗风浪若要知道详情就得问问表兄老爷子了。这徐乘在海上无人能制自称为海上龙王十分可怕。”

  伍封问道:“除了徐乘外莱夷还有哪些盗贼?”

  吴舟道:“莱邑附近有胡胜博城有许长蛇山中有叶小虫儿。”

  此时天色已晚吴舟见妙公主脸上略有倦意告辞出去。

  伍封斜眼看着三女见她们一个个容色艳丽娇媚动人伸开双手笑道:“三个乖乖天气颇冻是否要我陪睡呢?”

  三女惊呼一声旋又格格娇笑。

  伍封大笑出了大帐到四燕女为他在帐边立的一个极小的帐中去睡。

  次日醒来盥洗后入了大帐见迟迟独坐在帐中妙公主和楚月儿却未见到。

  伍封奇道:“迟迟还有两个小妮子去了哪里?”

  迟迟仰头看着他笑道:“她们一早便去找平爷一起去骑马去了。”

  伍封笑道:“眼下天色尚早迟迟便陪我骑马玩儿一阵才回来用饭吧。”

  迟迟立时笑逐颜开道:“这才好哩平爷不敢带迟迟去我正愁。”

  伍封大笑牵着迟迟的手出帐见厨帐中青烟缭缭四处浓香四溢到山丘边向下看去远远见三匹马在野上奔驰正是妙公主三人。

  伍封命家将牵了匹马来先将迟迟抱上去然后飞身上马一手搂住迟迟的纤腰一手执缰喝了一声那马四蹄翻处长嘶一声冲了下山。

  迟迟见两旁的树木飞一般倒移马蹄之下的青草变得如一条条竖线般向后猛伸好在伍封的大手搂在腰间也不觉害怕只觉得有一种平生未曾有过的兴奋刺激。

  伍封嗅着迟迟身上的幽香赞道:“嘿迟迟香得紧。”

  迟迟大羞幸好她在伍封身前伍封看不到她绯红的脸色。

  伍封在后面慢慢教她骑术将马度放慢一阵间到了楚月儿的身边见楚月儿笑嘻嘻地在马背上跃来跃去小脸上通红正自感十分得意便未觉伍封和迟迟的马已到了身边。

  伍封怕吓着她柔声道:“月儿还是小心点好可别摔着了。”

  楚月儿扭头看来嘻嘻笑道:“公子月儿的骑术比昨日怕是有些长进吧?”

  伍封叹道:“我骑了十年的马只怕还比不上你哩!”猛一眼见楚月儿手上拿着她那条笔管铜矛惊道:“月儿拿着矛干什么?”

  楚月儿笑道:“我试试在马背上用矛看看是否好使。”

  这时平启一马冲了过来远远地叫道:“月儿姑娘平启来了你可要小心!”手舞一条铜头大殳恶狠狠地驰马上前向楚月儿一殳砸下。

  迟迟惊呼了一声连伍封也吓了一跳不料平启在马上使殳竟是如此的恶法虽知二人是在练习武技仍然有些担心。

  楚月儿将马迎了上去手中的长矛倏地透过平启的殳影向平启肩上刺去。她的矛长达丈余平启手中的大殳甚重被楚月儿随手一矛竟然后先至。

  平启暗暗心惊他身手敏捷见楚月儿的矛刺来只是伏身在马背上手中大殳变成横击藉马前冲之力向楚月儿纤腰扫来口中喝道:“小心!”

  伍封看得心惊叫道:“月儿小心!”

  楚月儿一马疾冲娇叱一声长矛上扳只听“当”的一声响矛尾与平启的大殳铜头相交当不得平启的神力长矛立刻又横了过来。

  此时二马相交驰而过两背相向楚月儿轻笑道:“平爷看矛!”

  平启忽觉背后劲风激荡微扭头时见楚月儿竟然仰于马背之上手中长矛如一条灵蛇般向他后背游来度之快竟还胜过二马交驰。

  平启吓了一跳猛地扭身只听“嗤”地一声矛尖出腋下穿了过去将他的衣胁也划破了。

  平启知道楚月儿手下留情故意将矛刺偏了。他从小骑马这小丫头才学会一日竟能以矛胜过他惯用的大殳十分意外。

  二马各驰开了三十多步二人扭过马头平启便见楚月儿笑嘻嘻正看着他。

  平启赞道:“月儿姑娘好手段!”手中大殳在风中挥了几下好胜之心大起喝道:“再试几招!”将马冲了上去。

  只见二马二人来回驰骋每一交驰殳矛便碰出了数声脆想可见二人的招术快捷一个回合之间便能连变数招。

  这时伍封不自觉地将马停了下来与迟迟细看楚月儿与平启交手。

  妙公主策马过来暗暗心惊探过头来道:“封哥哥不如让他们停手万一伤着就不好了。”

  伍封看了一阵笑道:“无妨平兄虽然骑术精湛、力大过人月儿却身法巧妙矛法绝妙谁也伤不了谁。”

  迟迟担心道:“月儿的体力不如平爷时间长了只怕会输。”

  妙公主也道:“迟迟说得有理还是小心些好。”

  伍封却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月儿最有长力时间越久还越能战只怕平兄反而会败。”

  交手三十余回合之后平启见楚月儿马战之术越来越熟似乎毫无疲累之感心中暗自惊骇。

  伍封怕再战一会儿平启说不好会败驰马上前道:“停手吧!你们打架的不饿我们看的人可有些肚饿了。”

  二人收手策马回来平启见楚月儿毫无倦意叹道:“月儿姑娘是真正的‘天巴图’哩!”

  妙公主好奇问道:“‘天巴图’是什么?”

  平启道:“我们胡人的传说中有一个勇士名叫巴图这人从小生下来就会战斗各种本事一学就会是天生的勇士是以胡人便以‘天巴图’称呼天生的勇士。月儿姑娘昨天才学会骑马今日便能用长矛将我逼得束手无策不是天巴图又是什么?”

  伍封知道楚月儿之所以在剑术矛法、骑术马战上学起来能格外快捷全在于老子的吐纳术心道:“孔子说这吐纳术贯通天地这种功夫的确了不起。”

  迟迟叹道:“想不到月儿年纪小过我们竟然如此厉害!”

  楚月儿笑道:“我算什么?迟迟若见了公子的本事只怕会睡不着哩!”

  四人策马上了山丘只见赵悦等人都在山沿上看着楚月儿的眼光中更是极有敬意适才楚月儿与平启的马战他们全看在眼里无不大讶不知楚月儿温柔婉娈何以会在武技上格外的厉害过人。

  众人吃过了饭继续上路。

  家将早依伍封的吩咐从战马中挑出了十余匹极好的从车上换下来以备途中之用。

  伍封对迟迟道:“迟迟你若想骑马时暂让公主教你。我早间见了月儿和平兄的马战眼下心痒得紧要去与月儿练练马战。”

  迟迟点头答应妙公主大大咧咧道:“封哥哥去玩好了迟迟的骑术就交给我了。”

  伍封从铜车上拔下大铜戟叫上楚月儿去骑马。

  鲍宁牵了一匹马过来道:“公子这是我们最好的马了。公子高大身长铜戟又重此马不知能否承受先试一试好了。”

  伍封上了马扬戟驰出驰出了数十步扭过马头举着长戟大声道:“月儿来试试我的铜戟!”

  妙公主和迟迟见他威武雄壮竟比平启还要骇人大为心折连铜车随队前行也浑然不觉。

  楚月儿捏着长矛笑吟吟将马迎了上去娇叱一声长矛刺了过去。

  伍封手中铜戟展动与楚月儿边战边走随队而行。他们在一起练习武技久了虽然战得极是紧凑其实却不在于胜负而是研习马战之术将用于地上、车上的戟法和矛法转在马战之中。

  他二人善于吐纳是以愈战愈勇长力无限驰骋交手了二百余回合后伍封见座下马脚力渐缓知道马力不胜喝道:“将马全部牵过来。”

  赵悦等人将十余匹骏马尽驱了上去。

  伍封对楚月儿道:“月儿我们换马再试。”

  两人也懒得下马直接飞身跃上其它的马背之上再行冲刺。

  众人只见他们二人戟矛越来越快声势越来越猛看得眼也花了最后只听马蹄声和戟矛相击之声早已经分不清人和马了。

  妙公主见伍封二人一连换了五六匹马纵横了一千多回合居然愈见神勇起来心中骇异之下大生疑问。

  妙公主忍不住小声问迟迟道:“他们是封哥哥和月儿么?”

  迟迟不大懂技击不知其中厉害是以不象妙公主那么惊讶笑道:“当然是他们啦!公主为何会这样问呢?”

  妙公主喟然道:“我看他们不象是人人哪里会这么厉害的?”

  平启的马车在旁边点头道:“小人也这么想那柳下跖天生勇猛过人也厉害不到这地步。”

  伍封战意正酣正觉畅快楚月儿却突然停下手来。

  伍封策马上前问道:“月儿为何不战呢?”

  楚月儿摇头道:“公子太过厉害月儿越战越是心惊不敢动手了。”

  伍封愣了愣点头道:“只怕这些马也受不住了我们便歇一歇吧。”

  二人策马回来弃马登上了铜车。

  平启在一旁大奇道:“公子天生神勇便还罢了不料月儿姑娘竟能如此耐战只怕人人都是意想不到。”

  楚月儿笑道:“公子让我哩!这人跟牛似的若不是只用了三成力气只怕我要满地拾矛了哪里能战!”

  伍封笑道:“平兄说得对月儿真是‘天巴图’我看天下女子之中像月儿这样的神勇只怕再也没有了。嘿平兄吃过午饭后便由你陪我练马战。”

  平启吓了一跳双手乱摇道:“不敢不敢若是早先公子叫小人陪练小人定然不知厉害还会冒失一试此刻见了公子与月儿姑娘的本事打死也不敢上前出丑。月儿姑娘下次再练也万万不要找小人了。”说完让御者驱车一溜烟跑到队前去了。

  伍封大笑道:“看来只有再找月儿了!”

  妙公主皱起了眉头对迟迟道:“这人多半是个好打架的疯子若是哪天月儿不在他身边只怕很是难过哩!”

  伍封吓了一跳一把将楚月儿捞了过来紧紧搂住道:“月儿怎能不在我身边呢?”

  楚月儿大是愕然见妙公主一句玩笑话居然能抱伍封吓一大跳可见其乎真心的情意十分感动。

  妙公主知道说错了话忙道:“我看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也有怕处哩!”

  伍封叹道:“不仅是月儿若公主和迟迟不在我也会难过得紧。”

  午时众人便在车上用些干粮这时平启也溜了回来却见伍封一时站起一时坐下四下观望不休大有坐立不安之兆。

  妙公主笑道:“这人今日是怎么回事窜上跳下的像猴子似的?”

  伍封皱眉道:“为何我们一路行来如此的风平浪静呢?”

  众人吃了一惊妙公主大奇道:“平平安安岂不是最好了?”

  伍封笑道:“我只盼柳下跖突然走了来我便好与他骑马交战;要不那‘田鸡’走来也行我正好试一试新悟的迟迟剑术。”

  楚月儿格格笑起来。

  妙公主与迟迟也笑个不住却又有些疑惑一人不知迟迟剑术的典故另一人又不知“田鸡”是谁楚月儿忍笑向二女加以解释。

  楚月儿叹道:“只怕过不了多久公子会真的跑到代国去找那个天下第一高手支离益试剑了!”

  迟迟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公子若是太闷不如先觅到那个‘海上龙王’的巢穴找他出气便了顺便也为天下人除去一害。这个徐乘四处害人想来就心烦。”

  伍封点头道:“迟迟之言最有道理‘田鸡’便暂不管他先找徐乘算帐吧。”

  妙公主疑惑道:“你与他有什么帐可算?”

  伍封笑道:“他既然让迟迟心烦当然是大大地得罪了我我怎能忍气吞声放过此人?剩下的盗贼像什么长蛇小虫也一并剿灭算了。”

  迟迟格格一笑忽一眼看见楚月儿插在铜车上的笔管矛顺手摸了摸叹道:“月儿和公主剑术武技都很高明可帮公子之手只有迟迟最为没用了连骑马也不会剑术也练不好是否我太蠢了呢?”

  平启在一旁道:“迟迟姑娘怎会这么说?你没有剑术根基以如今的进展算是相当不错了。”

  众人吃过了饭继续上路。平启索性不再乘车骑马跟在铜车旁边。

  楚月儿见迟迟仍有些不乐道:“迟迟若是喜欢我便教你矛法吧。”

  迟迟看了看那支矛道:“此矛铜铁相渗铸冶甚精是谁打造出来?”

  楚月儿道:“这是陈音将军制出的与寻常的木杆矛不同偏又不会重。”

  迟迟赞道:“这位陈音将军很了不起手艺只怕比得上义父。”

  妙公主也点头道:“陈将军造出的连弩更是厉害哩!”

  迟迟道:“昨日我听你们说过连弩那是样什么东西迟迟怎从未听说过?”

  妙公主得意地道:“那是封哥哥想出来的然后由陈音将军打造厉害得紧。”

  楚月儿从铜床下将她那支小神连弩取了出来递给迟迟道:“迟迟看看这连弩。”

  迟迟盯着这连弩看了许久越看越是惊奇叹道:“想不到公子能想出这样的武器出来!”

  楚月儿从箭袋中抽出了一支箭道:“迟迟试试射箭也好甚有趣哩。”她心肠软见迟迟有些不乐便拿出连弩来哄她。

  迟迟自然明白楚月儿的心意用力将弦拉满放了三支箭在匣上对着远处的一颗大树“嗖”地一声一箭出。

  妙公主和楚月儿见她不须教便会用连弩十分诧异再看那颗树不住地晃动居然被迟迟一箭射中。迟迟将另两箭射出去居然又被她射中。

  众人“咦”了一声十分惊奇。

  平启策马上前将箭从树上拔了出来回来道:“迟迟姑娘原来学过射箭。”

  迟迟摇头道:“只是误打误撞吧何曾学过?”

  伍封奇道:“就算学过射箭用这连弩也未必立即顺手迟迟一射便中倒是少见的事。迟迟要不要再射几箭试试?”

  迟迟摇头道:“这连弩力大了些拉弦太过费力。”

  妙公主让平启到剑姬车上拿了一支连弩过来道:“刚才那小神连弩是月儿用的比我的力大。这支连弩的力小些迟迟看是否能用。”

  迟迟拉了拉弦点头道:“这一支便恰到好处。”又搭上一支箭觑准一树将箭射出去只见那树急晃数下又被她射中。

  她一连射了六箭居然都能射中。

  众人无不讶然伍封赞道:“原来迟迟是天生的射手哩!”

  平启也道:“虽然高高低低地还不大准却能每箭中树若是再练些时候多半会成为神箭手了。”

  伍封大乐笑道:“想不到迟迟是羿中妙手当真意想不到。一路无事迟迟先不要骑马了便练练箭吧!”

  众人如此一路缓缓而行到第三日巳时才到莱邑城。

  莱邑城是莱夷中离临淄最近的城也是昔日莱国之都当年齐景公为立晏孺子将众公子尽数移到此城中安居。后来众公子6续回了临淄仅余公子骜在城中公子骜即位成了齐平公之后莱邑中再无公子仅余公子骜昔日的公子府。这便成了齐平公在莱夷百里自领地的中心。

  伍封先派人入城中公子府报讯自己大队人马进了城只见城中人户并不太多不过城中所居大多是齐人夷人较少。

  到了公子府只见大大小小上百个仆佣侍婢在府门外列队相迎。为一个老人迎上前来妙公主远远便叫道:“老总管!”

  老人抬着昏花的眼睛从马车群中找到了大铜车迎上前来道:“公主!”

  众人下了马车妙公主扑入那老总管的怀中道:“老总管我很挂住你哩!”

  老总管呵呵笑道:“公主还是老样子一般地顽皮。”

  伍封走上前向她施礼老总管连忙答礼道:“这位定是大将军了令堂在府上停了一日过了一晚才走如今已去了夷维城。”

  众人入府妙公主是府中主人自然一一安排。

  妙公主带了众女去后堂安顿伍封与老总管便坐在堂中平启、赵悦、蒙猎、吴舟、招来和二鲍也在堂中坐定。

  老总管道:“大将军镇抚莱夷的事早已传遍了各地有大将军前来老朽也可以安心了。自从国君入都之后并未派人来这四百里之地的税赋和军政全由老朽代管老朽年纪高大了些甚是难为。”

  伍封笑道:“老总管老当益壮居然能将四百多里之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在下佩服得很。”

  老总管笑道:“老朽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若不是小儿墨爱与夷人有些交情怕是不大容易。”

  伍封忙问道:“令郎现在哪里?”

  老总管道:“明日是倭人族与东屠族一年一度的比武小儿被请了去挑选比武之所眼下在三十里外的新水一时怕还回来不了。”

  伍封好奇道:“倭人族与东屠族每年比武干什么?”

  老总管叹道:“当年齐灵公灭莱之后将莱夷分划给夷人九族各居一地并不相接。本来这莱邑附近是倭人族群居之地东屠族原在大界石再迁到东海。后来东屠人渐多他们霸道之极坏了齐制将族人移居各地东屠族长的次子东屠苦领了三千户族人到了莱邑地方这便引起了倭人族不悦。本来这两族就颇为好战于是常有争斗国君在莱邑为公子时常常为此烦恼。后来国君以新水为界将水北划给倭人水南划给东屠暂时安定下来。”

  这时妙公主、楚月儿和迟迟从后院转了回来老总管迎了她们入座。

  老总管续道:“两族在新水旁各耕其地交赋收之余各自能足。如今倭人农耕之术日佳又擅用肥是以所收甚丰。东屠人初来时仅三千户而当时倭人族全族在此共有不到四千户因新水之南的地仅水北一半大小国君才会让东屠人居于水南。东屠人喜用肉食将四成之地畜养羊豕农耕之地仅六成。”

  伍封道:“这么算起来东屠人每户之地比倭人还多些哩!”

  老总管又道:“东屠人的风俗与它族大不相同。其人除本族女子外又从它族娶女每男之妻妾十到数十又大开其内室宾客亲属出入不禁有客到访常以妻妾陪寝由此人丁兴旺之极如今新水之南的东屠人已过五千户倭人全族也有五千余户是以水南之田东屠人不敷其用见倭人用田肥美渐生侵占之心。”

  众人都感愕然这东屠人的风俗听起来也让人大生反感。

  老总管道:“本来两族隔水而望东屠人虽然贪婪却也不能无缘无故夺倭人之田事情就坏在这条新水上面。这新水是山泉汇成由南向北转而西上入海。既是山泉所汇每年冬春水少夏秋便泛水南靠山水北近海常在夏时泛滥改道每过一年新水就北移一点。若以水为界每年倭人之田便减损十余顷而东屠人就会多出十余顷。若是以最先所划之田来定东屠人用水又会不便。两族之争便由新水改道而生。”

  伍封听得大皱眉头道:“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老总管点头道:“若以势力而论倭人勇士和精兵为九族之冠新水南岸的东屠人比倭人虽要多些若是交战东屠人却不能敌;但此处的东屠人仅是一支莱夷的东屠人全族如今有两万户若是全族交战倭人之数只有东屠人的两成。是以双方虽然都好战却各有顾忌。国君便依倭人族之长倭人武之请定下了法度两族每年冬天各选三名族中高手比武一次那方败了便输田二十顷水道仍然共用田也依最早的规界。”

  妙公主这时问道:“老总管墨大哥怎未见着?”

  老总管笑道:“明日便是东屠与倭人的比武小爱身为见证预先去挑选比武场地怕要到晚间才会回来。”

  妙公主对伍封道:“封哥哥墨爱大哥是老总管的儿子在莱邑城中剑术第一我自小便是向他学剑。”

  伍封讶然道:“原来这位墨兄对公主有授剑之德倒是失敬了。”

  老总管道:“日今莱夷五百里都是大将军的采邑小儿自也是大将军的人了大将军不必太过客气反而见外。”

  众人说了一会话用了午饭各自休息。

  老总管拿了莱邑之地的图版户契过来找伍封道:“莱夷共五百里地除了东南方的夷维城附近百里原是晏老大夫的封邑剩下的四百里原来都是国君自领如今这五百都是大将军的采邑此处是莱夷五百里的图版和莱西、莱北和东海共四百里的户契。”

  伍封在书案上打开那一卷竹简见上面刻着莱夷五百里之地的详细地势形貌赞道:“这图是谁绘制的竟然如此细致?”

  老总管笑道:“这是小儿墨爱之作了每副图简小儿都花了**个月堪舆单是绘制也要用月余哩!”

  伍封叹道:“令郎真是细致得很如今我们齐国虽有数十个舆地官却连一副图简也没有。”

  伍封见这竹简上山林、湖泽、水道、田壤、城邑、村寨刻得十分清楚其中田壤还分了上、中、下三等赞不绝口道:“我看这种图简不仅用于平日的政事还可用于战事哩!”

  老总管笑道:“小儿也是这么说是以绘制甚详。”

  伍封见上面有七座城邑莱西最大的是莱邑城东南方向有一座赢城还有不少介乎城与村之间大小的寨叹道:“莱夷之地果然地大人少莱西百里之地仅有二城。”

  老总管叹道:“这还算好的哩!晏氏原来的莱南百里之地仅夷维和博城两座城国异的原来莱北百里采邑有一座北口城可惜被‘海上龙王’徐乘所侵破城已大损还有一座新建的主城原来叫蓬邑是国异费三年建成算还过得去了东海之地如今只有一座休城。整个五百里莱夷之地仅有七城。”

  伍封点头道:“城以盛民日后得多建几城才行。”

  老总管道:“莱夷之地与它处不同有三行低山。最西面是是沂山南北相向由西往东来过了沂山便是莱夷之境;中间的是南北向的大泽山大泽山之西便是莱西之地其南是莱南之地;大泽山再过去有一道东西向上折往北的昆嵛山此山甚长将莱夷与东面的地方隔开大泽山与昆嵛山之间的地甚大分为莱北和东海南端有一点属莱南。整个莱夷有三成低山又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夷人村寨介乎七城之中与小城相似。”

  伍封道:“这七座城中哪座城建在山地?”

  老总管道:“只有主城建在山地了。主城两侧之山不属于大泽山和昆嵛山山势甚低两边却如直壁中间留出大片之地由南到北插入海中。主城建在海边不远处刚好处在东西南北的要道之中甚是险要。”

  伍封点头道:“莱西除了倭人和东屠人之外还有哪些夷人?”

  老总管道:“莱邑离临淄最近齐人有一万多户其余六城各有数千。莱邑城中有不少夫余人夫余人与齐人生活习俗相近如今有一万四千户是夷人九族中最善商营者。他们专为官府收罗渔盐又从乐浪人处收买海贝转手出售获利甚丰。”

  伍封问道:“东屠人与倭人相争夫余人未卷入吧?”

  老总管愕然道:“应是没有吧。”

  伍封点了点头又随手翻看那些户契见莱西的百里之地便有良田六万余顷还有林泽、村寨、城邑一万余顷荒地二万余顷。此地并不靠海与夷维、博城的莱南百里之地相似真正的海沿之地全在莱北主城、北口和东海的三百多里地之中。

  伍封见图版之上有许多空地奇道:“如何会有这么多空地呢?”

  老总管道:“眼下这些地都是灭莱之后所分划配给九族以收其赋如今已有数十年了。莱人本来不擅农耕原来有一半以上的荒地后来齐人驱罪徒开出荒地以增其赋又让天鄙族人开垦这些新开的地既未划分又无多人耕种便闲置下来。东海夷地最晚属于齐国数十年来各家争斗无人顾及是以东海的荒地便过了一百三十里委实是浪费。”

  伍封奇道:“怪不得莱夷的税赋少于它处原来是有地也无人去种为何不重新划定其地呢?”

  老总管笑道:“莱夷五百多里地由齐人与九族夷人杂居各族之间关系复杂常有争斗难以处置。何况地分为四部分分别是以莱邑、博城为主的莱西、以夷维、赢城为主的莱南、以主城、北口为主的莱北再加上东海之地又叫莱东如此四部分。四部分原由国君、晏家和国家分掌而九族之居所又不是按此四部分来区别是以难以措手。何况齐国连连政事大变上面斗得甚紧国君和晏国两家上面还顾不过来哪有心思想到这些?如今大将军前来若能平抚九族重置其地恐怕才能让莱夷五百多里之地富华起来吧。”

  二人正说话时忽然家人报说有人拜访大将军。

  老总管问道:“是谁?”

  家人道:“来人有田老爷、冉老爷还有夫余贝上人。”

  伍封知道镇抚莱夷之关键便在夷人九族之长身上闻说夫余贝来了喜道:“快请进来。”对那什么田老爷和孟老爷便没有在意。

  伍封扭头问老总管道:“老总管夫余贝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总管道:“这人看来是个生意人的模样为人颇为圆滑。”

  伍封点头道:“生意人最重货利怪不得我才进城他便来了若能保证其利便不怕他会胡来。”起身出了厢房迎到大堂。

  妙公主与迟迟一道慰抚府中之人这些人都是齐平公身为公子时的亲随自然与他人不同。楚月儿在三女中是专司保护伍封之责的是以伍封在厢房与老总管相谈时自己在房外花亭中与四季燕女闲聊此刻见伍封出了厢房便与四女跟了上来。

  只见三人摇摇摆摆地随家人过来见了伍封为一个肥肥胖胖的人远远地叫道:“大将军呵呵夫余贝特来求见。”

  三人到了近前伍封见那夫余贝不仅肥胖浑身上下如一个圆球似的满脸堆满了肉虽是大冬天居然也是满头大汗。

  三人各带了几个家人抬着大大小小的锦盒礼担跟了进来。

  老总管在一旁引见夫余贝身边那两人之中年纪已过六十的那人叫田新另外那四十二三岁的叫冉雍是赢城的齐人大户实际上也是赢城的齐人之长。

  三人命家人将礼担放在檐下在外侍立随众人入堂中坐下。伍封坐在正中老总管坐在他右手楚月儿坐在他的左手四季燕女便站在伍封身后。

  夫余贝看着楚月儿和四燕女垂涎道:“大将军果然英武不凡单是小夫人和侍婢之美便已羡杀了夫余贝了。”他见楚月儿有座猜想是伍封的夫人。

  伍封笑道:“在下还以为上人是来看我的原来是找个藉口看看在下身边的美人。”他听吴舟说过夫余称其族长为上人便也这么称呼夫余贝。

  众人都微笑起来夫余贝道:“小人是个生意人如今大将军镇抚莱夷小人不早来巴结怕生意会被他人抢了去。”

  这人如此直言不讳其来意反令伍封对他生出好感。楚月儿等人也觉得此人说话另有一番风趣。

  家人为夫余贝三人端来热水盥洗夫余贝擦着脸上的汗笑道:“贱躯肥重不堪稍走得几步便觉疲累是以一向少出门如今大将军来了小人不敢不来见一见。”

  伍封对冉孟二人道:“冉老爷和孟老爷也来得早不知用何脚力从赢城和休城大老远赶来能有如此快捷?”

  田新笑道:“哪有这么快?小人与孟老爷听说大将军近日要来前些日便到了莱邑只可惜未见到令堂大人。”

  冉雍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家人退下后伍封道:“三位来见在下是否还另有他意呢?”

  田新道:“小人们只是为了见一见大将军并无其它的意思。”

  夫余贝笑道:“其实小人们心中自是有些想法不过与第一次见面便提出来只怕人人都当我们都是些势利之徒便有想法好歹也要在下次说出来才象个样子。”

  伍封道:“在下这一次匆匆而来只是稍稍巡视一下过些天还要回临淄新春过后才会来长住到时便可以与诸位详谈了。三位是地方名士日后在下定有借重之处只望各位能鼎力相助在下就不胜感谢了。”

  田新道:“大将军若有用得着小人之处只管吩咐下来便是。小人们都是大将军辖下草民自会唯大将军马是瞻。”

  伍封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下毕竟是外来之人无三位相助只怕诸事皆难措手。”

  夫余贝呵呵笑道:“大将军是天外神龙田爷和孟爷自然是灵蛇只是小人在大将军面前只怕连条蚯蚓也算不上。明日晚间小人会在府上设宴款待大将军和公主只要大将军和公主能来寒舍那真是篷壁生辉了。”

  伍封皱眉道:“在下行程颇为紧促明日就想起程赶往夷维城去只怕无暇到贵府宴饮。”

  冉雍一直未说过话此刻忽道:“大将军何必急在一日?明日是倭人与东屠人的比武之日这场比武干系到两族一年之事大将军怎会不去一观?”

  伍封见这人一张嘴便说到点子上心中一惊点头道:“冉爷提醒得极是在下明日就去看看比武晚间到上人府上赴宴罢。”

  夫余贝呵呵笑道:“这就好了日后小人见了那索家牛便有得说嘴了。”

  老总管道:“大将军那索家牛是索家族长也是上人的亲家现居北口当年国异常到他府上饮宴。”

  夫余贝向田新和冉雍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三人起身道:“既然大将军已经答应小人们便不多打搅了这便告辞。”

  走到檐下田新指着那三个礼担道:“些许薄礼请大将军笑纳。”

  伍封皱眉道:“这怎么好意思?”

  夫余贝大笑道:“小人知道大将军富甲天下随手从府中摸一物出来只怕比我们三家的所有家产还要多这一点礼物自然看不上眼。不过小人们初次拜访怎好意思空手而来惹人笑话?”

  伍封笑道:“上人说笑了哪有这么夸张?”

  送走三人之后楚月儿笑道:“这个夫余贝十分有趣。”

  伍封道:“我看那冉雍更有趣些。他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却是今日话中最要紧的我看此人大不简单。”

  老总管点头道:“大将军说得不错夫余贝油腔滑调田新小家子气那冉雍却是胸有城府大将军若能将他心里的话掏出来只怕对大将军镇抚莱夷大有益处。”

  伍封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改日与这冉雍好好的聊一聊。”

  晚间时候伍封见快到了晚饭时间命人将招来叫起来。他每日夜巡自然是昼间睡觉了。

  本来赵悦等人还担心招来会对伍封有所不利但几天下来见招来兢兢业业地极为称职才放了心互相之间便是“招兄”“赵兄”之类的称呼也不再“招爷”才“招爷”短地见外了。

  招来等人精神抖擞地入了大堂伍封笑道:“招兄这些天确确实实辛苦了如今有了招兄夜巡晚上睡觉也格外安稳。”

  众人也纷纷称赞倒不是溢美胡赞的确是夜间少了一分担心招来等人谦逊不休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众人正准备吃饭老总管带了一人到伍封面前道:“大将军这便是小儿墨爱。”

  众人见墨爱二十七八岁年纪生得黝黑精瘦粗手长腿看起来似是刚刚从田中走出和农夫一样但他一双眼睛蕴着神光显得极为精明强干。

  伍封想起墨爱绘制的图版竹简知道这人外表朴素内则文秀何况他是妙公主的剑术师傅又是齐平公身边的亲随自然心生亲近之意。见墨爱正在施礼忙握住墨爱的手笑道:“墨兄无须多礼来坐我之旁一起用饭。”

  本来他右手是老总管左手依次是妙公主、楚月儿和迟迟三女此刻妙公主笑嘻嘻地道:“墨大哥越来越有精神了。”向左移出了一案。

  墨爱怎敢坐在公主之上忙道:“小人怎敢与公主争座?”

  伍封笑道:“大家是自己人墨兄何必那么多礼反而见外?”拉着墨爱入席。

  这时侍婢家人举案奉鼎将酒肴饭食送了上来众人饮酒用饭甚是热闹。

  饭后各人洗过了手墨爱道:“大将军小人明日要去见证东屠人与倭人的比武大将军是否愿意去看看?”

  伍封点头道:“在下正有此意。”

  墨爱笑道:“这就最好了小人正担心明日东屠人会闹事有大将军坐镇便可放心。”

  伍封奇道:“东屠人有什么异动吗?”

  墨爱道:“倒没有什么异动只是今日东屠人中突然多出了七八个人来。小人与两族均熟族中要人大多能识得但那些人面孔陌生站在东屠苦身边神情傲慢理应是东屠族中地位尊崇之辈或是为了明日的比武从夷维来的好手罢。”

  伍封点头道:“明日一战不仅有良田之争恐怕与二族的荣誉还有关是以东屠人派好手大举前来也是常事。”

  墨爱道:“看来明日东屠人是志在必得小人在东屠人处用了午饭从水南到水北见倭人武时这些人便已睡了定是要养足精神想在明日大获全胜。”

  伍封讶然道:“就算要养精神也不必午间便睡吧?”颇觉好笑只觉这些东屠人行事十分怪异。

  两人谈了一阵伍封将平启等人与墨爱一一引见待见到招来时伍封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向墨爱正色道:“假若东屠人今晚大举行动偷偷摸摸地会干些什么呢?”

  墨爱愕然旋即领悟皱眉道:“今日是倭人武官爷的女儿出嫁女婿是老爷子乐浪声之弟乐浪乘。”

  伍封道:“此刻定已办完了喜事办完喜事后又会如何?”

  墨爱道:“若按乐浪人之俗早已经将新妇迎入族中但倭人武仅有阿叶一个独女是以乐浪乘赘入倭人族娶女便依倭人族之俗当在今晚行抢妻之礼。”

  迟迟大奇道:“什么叫抢妻之礼?”

  墨爱笑道:“夷人九族各有其俗倭人族在故老相传当年其族之祖倭皇远涉大海之中从龙宫中抢了龙女为妻才有了倭人一族。倭人族每逢娶亲新郎将夜入新妇之房将新娘抢入新房才算成了夫妻。”

  妙公主讶然道:“原来倭人娶妻还要动强才行。”

  伍封笑道:“这又何须动强?若是我与公主行此抢妻之礼只须夜半溜到公主的香闺叫一声‘公主乖乖’公主多半就随我走了哪里动得了手?”

  众人大笑妙公主媚眼如丝白了他一眼道:“呸你当我这么容易随你走么?到时我躲了起来看你如何。”

  伍封点头笑道:“那最好是躲在月儿房中我一手一个抱了便走正是得其所哉。”

  楚月儿格格笑个不住。

  墨爱笑道:“其实抢妻之礼理应是如此。不过倭人却略有不同先是要让新娘躲在房中入夜后新郎便带着亲随潜入新娘闺房但要到新娘房中也不大容易。只因倭人最尊敬勇士是以新娘家中的高手如妻舅、叔侄之辈也会执棍守护除非新郎打倒了三个以上的守护才能入房否则有些麻烦。”

  妙公主道:“又有什么麻烦?”

  墨爱道:“按以前的倭俗子时之前新郎不能抢走新娘便只好次日晚间再行抢妻。后来曾有新郎因抢不到妻羞愧自尽喜事反成丧事倭人便改了规矩时间以狐嗥为限狐嗥之后仍未能抢到新娘便只能等第二天了。”

  迟迟好奇道:“倭人喜欢养狐么?”

  墨爱笑道:“倭人并不养狐那狐嗥之声一般由新娘之父出。他自是不愿意女儿嫁不出去当然是等新郎得手后才装模作样地叫几声了。况且抢新娘之举无非是增加喜庆之趣也不是存心为难新郎。就算新郎的身手不够高明那些未来妻舅们也会假意失败而逃。”

  楚月儿道:“听说夷人九族中以倭人的勇士最多说不定与此风俗也有关。”

  伍封忽想起一事说道:“既然是黑夜抢妻多半会有些混乱。若是有歹人混了进去或扮新郎或装护卫只怕一时间难以认清。”

  墨爱微微一震骇然道:“若在这抢妻之礼上出了岔子倭人与乐浪人两族之间只怕会大起干戈。”

  吴舟在一旁道:“乐浪乘是小人的表弟甚得族人看重老爷子最重情义若是亲弟出了事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招来道:“小人因为夜巡是以常常昼寝。墨兄说东屠人中有几个陌生人这些人午间便睡定是想在晚间闹事。否则午间睡过之后夜晚怎睡得着?”

  伍封忙道:“此事不可不防不如我们赶了去为倭人武贺喜若真的出事也可加以援手。”

  墨爱皱眉道:“莱夷与新河之间多是山地马车过去必须饶过了山从西侧赶过去等赶到时只怕来不及了。”

  伍封问道:“山地之中既然车行不便骑马能否穿过?”

  墨爱愕然道:“那当然是可以的。小人堪舆各地全靠骑马。若是车行不仅慢好多地方还到不了哩!”

  伍封笑道:“幸好我们一路过来在途中都练习骑马我们便骑马去吧。”

  众人之中除了伍封、妙公主、楚月儿、平启和墨爱之外便只有迟迟学过骑马。赵悦、蒙猎、鲍宁和鲍兴等人因不习骑术在一旁搓手跺脚颇为情急。

  吴舟道:“我们夷人也常骑马小人自小就学会了骑马。”

  招来插口道:“公子小人也会骑马。”

  伍封讶然道:“原来除了吴兄外招兄也会骑马。”

  招来道:“小人是中山鲜虞人从小便会骑马。只是小人在未跟随公子之前常有功名之心是以从不敢说自己是鲜虞人。那日相国想赐小人带兵卫之职小人一是想投奔公子二是怕别人知道小人是鲜虞人便辞了其职。不仅是小人鄙师妹叶柔也向我学过骑马骑术甚精。”

  平启哼了一声道:“招兄鲜虞人又有什么不好?我是林胡人吴兄是乐浪夷人公子从未嫌弃我们你怎能不敢说自己是鲜虞人呢?鲜虞人立国中山虽不属周室其实也是天下列国之一哩!”

  招来满脸惭愧道:“平兄教训得是我再不会嫌自己是鲜虞人了否则今天也不必说出来。”

  伍封笑道:“对方的人手并不多我们也不必太多人去。公主你便留在府中陪迟迟我与月儿、平兄、吴兄和招兄由墨兄引路一起去观礼。”

  妙公主正想不依伍封道:“我们的人手不多府中又不熟你不在府中策应万一有歹人来了怎办?何况将迟迟留在府中你不陪她也不好。若是府中有何差迟嘿我回来便会找你算帐哩!”

  妙公主立感重任在身得意地道:“你放心去吧有我在府中谁敢来闹事?”

  鲍宁鲍兴早跑出去准备骏马迟迟插口道:“公子人家今晚有喜事这么闯上去怕不好吧?不如准备两份厚礼给倭人武和乐浪乘也算恭贺人家大婚之喜。”

  老总管也道:“迟迟姑娘说得不错老朽年纪大了竟未想到这一点老朽这便去办。”忙出去找人按俗备礼。

  伍封大喜道:“迟迟这主意极好。”心道:“迟迟从小周游各地见惯人情是以处事周到。”

  一阵间诸事齐备众人上了马鲍宁和鲍兴为伍封与楚月儿拿来了铜戟和笔管矛一行人出了北门向东北方向驰去。

  墨爱在前引路离城五六里便见一排低矮的小山。齐东之山与齐西之山有些不同虽然也有石不过山上的土较多随处可见林民在山上种的各种果树只是天色已黑众人也看不大清楚山上林木。

  招来紧随在墨爱之后平启与吴舟在后面将伍封与楚月儿簇在中间那一匹载着礼物的马缰绳却系在吴舟的马后。除了伍封和楚月儿二人众人将备好的火把点着在窄窄的山道上蜿蜒而行。

  墨爱在前面大声解释:“本来这山中并无行径后来因齐人不断攻莱夷人行军不便就在山上修路如今莱夷之地这种山路贯于每座山中是以各地皆能通行无阻除了胡胜、许长蛇和叶小虫儿再无其他盗贼不像以前山林之中贼子多如牛毛。”

  楚月儿奇道:“不料征战也有其好处。”

  伍封笑道:“如今天下列国只怕有一半以上的路径是为了征战而修的吧。”

  平启道:“小人还是觉得大漠和草原上好望过去一览无余无谓有路没路纵马奔过去便成。”

  招来却道:“好固是好只是不大适合太多人住尤其是大漠之上风沙万里白骨随处可见那都是饿死、渴死或没于风沙的人畜。”

  吴舟笑道:“我倒觉得海边最好尤其是风平浪尽之时看上去晴空碧海、天水相连海风习习处令人心中纯净。就算是大风大浪也是奔腾咆哮威势惊人。何况海中鱼虾海贝、彩藻厚草多可以吃再加上晒水为盐真是绝妙哩!”

  墨爱也道:“小人倒是喜欢穿行山中在幽林中常有从未见过的林木禽兽出人意料之外。”

  楚月儿问伍封道:“公子觉得哪里好呢?”

  伍封搔头道:“这个便搞不清楚了只怕是不论何处有月儿在身边就最好罢。”

  楚月儿大感迷醉从马上探过头来小声地道:“月儿也觉得在公子身边最好了。”语气十分认真。

  平启等人年纪都比伍封和楚月儿大了不少见这二人情意绵绵地说着情话暗暗好笑之余也觉得令人羡慕。

  众人一边说着话不知不觉穿过了山。

  墨爱道:“从此处下山若是东行便要穿过东屠人的地方若是直接往前走过了新水上的小桥便到了倭人的村寨。”

  众人怕赶不及当然是直接前行骑马甚快不一会便到了小桥之上。

  墨爱指着远处一片火光通明之处道:“大将军那里便是倭人武的居处看来如此热闹多半是平安无事。”

  众人策马奔了过去远远见一排黑黝黝的村寨立在前面。再近一些便见一排粗壮的大木如一道墙般森然直立将无数大小不同的屋舍围在里面。

  寨门左右插着数十支火把门后有十余个壮汉手执夷矛站立。村寨虽不如城墙般雄状却也是大有威武之气。

  众人到了近前墨爱大声道:“在下墨爱请开寨门!”

  寨门后的人见对方只有数人有人认识墨爱知道他虽无官职却是莱邑的实际领忙打开了寨门。

  众人见这十余倭人壮汉都不甚高最高的大约也只有七尺五分却异常的雄壮显是精力旺盛之辈。

  众人入了大寨墨爱对一名壮汉道:“去禀报官爷就说大将军亲自来为小姐贺喜。”

  莱夷如今无人不知大将军来镇抚一事那壮汉向众人看了看也不知道谁是大将军急跑去报讯。

  众人下了马随另一个壮汉往倭人武的大屋走去。

  墨爱问道:“寨中一切都好吧?”

  那人答道:“一切均好此刻乘姑爷已去抢亲了。”

  众人放下心来墨爱笑道:“乐浪乘身手高明官爷派了谁守护小姐呢?”

  那人笑道:“当然是树少爷和果少爷了何况还有舅老爷乘姑爷今晚有得忙了。”

  墨爱向伍封等人道:“倭人武有二子一女二子倭人树和倭人果都很厉害最厉害的是倭人武的小舅子天鄙环他是天鄙族的族长也是天鄙族的第一高手。”

  这时已近大屋只见一大堆人拥了出来为那人四十多岁身高仅六尺余颇为粗壮。那人大声道:“大将军亲来为阿叶道贺这个面子可不小。”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向众人略一打量便向伍封施礼道:“大将军这么晚了还赶过来倭人武感激之极。”他眼光厉害只是向几人看了一眼便认出了伍封的确老道精明。

  伍封笑道:“官爷府上今日大喜在下若是错过了不免有些不安。”

  吴舟将载着两份重礼的马拉了上来道:“这是大将军的贺礼一份送给官爷一份送给乘姑爷。”

  倭人武知道伍封身份尊崇在齐国是极重要的人物这么夤夜赶来居然还带了礼物心道:“这人年纪轻轻行事却十分老练。”口中辞谢不已将众人迎入了堂中。

  入堂就坐伍封和倭人武歉让了许久两人便都坐在中间倭人武为表尊敬之意坚持让伍封坐了右手之席上。

  一人从倭人武身边站起来向伍封施礼道:“小人天鄙环见过大将军。”这人身材长大四十余岁年纪脸上灰朴朴的满是皱纹不认真看还以为有六十余岁。

  伍封先前听墨爱说过知道这人是倭人武的小舅子、天鄙族之长忙起身道:“原来是天鄙龙头请坐。”

  天鄙环惭愧道:“本该陪大将军稍坐只是此刻乘姑爷已动身去了新娘房中小人须去做做样子守护只一阵便来。”

  伍封笑道:“龙头去忙吧在下拟要打搅官爷好一阵今晚是不会走的了。”

  天鄙环又向楚月儿道:“小夫人小人告辞了。”他见楚月儿容纳绝美又坐在伍封身后自然当她是大将军夫人弄得楚月儿脸上飞红。

  天鄙环又与墨爱四人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出了大堂。

  伍封心想:“太史朴说天鄙族人不仅人数最少地位也最低怪不得天鄙环如此多礼。”

  倭人武道:“听说大将军今日才到莱邑城中居然不顾路途劳顿连夜赶来参加小女的婚礼小人不知该如何致谢才好。”

  伍封心道:“原来你的消息也十分灵通知道我到了城中。”笑道:“若非墨兄晚间回城在下倒不知道官爷府上有喜事。幸好还能及时赶来未误吉时。”

  墨爱这时走上来小声对倭人武道:“今日东屠苦身边有几个人颇为脸生官爷可知道他们的身份?”

  倭人武摇头道:“我没见过他们心下也有些怀疑只怕是东屠奔派来的高手为了明日的比试吧。”

  墨爱道:“我午间离开东屠苦的村寨时瞥见这几人昼寝。大将军说午间昼寝只怕是晚间会有所行动。今日刚好是小姐大婚大将军怕黑暗之中抢亲会有歹人捣鬼。”

  倭人武大吃一惊道:“怪不得大将军连夜赶来想来真是可怕哩!我这便前去看看万一出了事可就大有后患了。”

  墨爱道:“官爷嫁女依俗不能到小姐房前去否则令婿会以为官爷悔婚哩!”

  伍封道:“官爷这么过去不免吓坏了人。万一是在下多虑了岂非反而搅了小姐的喜事?横竖在下未见过你们的抢亲之礼便去观礼不算违俗吧?”

  倭人武点头道:“并不违俗只是怕真有歹人小女受惊还罢了若冲撞了大将军恐怕不大好吧?”他见伍封年轻又打听到他是国君的未来女婿、鲍家的公子心想他位高权重这大将军的名号未必是靠武勇得来万一有失后果更是堪虞。

  伍封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官爷放心好了。在下若连几个小贼也对付不了怎敢到莱夷来?”

  墨爱也不知道伍封的本事却见平启招来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道:“有这样的人护卫再加上我手中的一口剑倒不怕大将军会受伤。”点了点头。

  倭人武见墨爱点头便放下心来道:“此事说不定涉及他族之人有大将军做个见证也免得日后别人反怪我们倭人。”叫来一个族人道:“大将军想看看抢亲之礼你陪他和几位大爷去。”又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将那人的脸色也惊得白了。

  伍封站起身来对倭人武道:“这位吴兄是贵婿的表兄与官爷可算亲戚正好谈谈。”他知道吴舟虽习过剑术却并不太精是以将他留在堂上。

  楚月儿也站起身来与平启等人一起随伍封出了大堂。

  倭人武吓了一跳站起身来他见伍封身材奇高又壮健无比就算不会剑术也能抵挡一阵楚月儿却是娇小女子怯生生地惹人疼爱这么跟了去万一真有歹人此女就凶险得紧了。

  吴舟见倭人武担心笑道:“官爷请坐大将军与小夫人武勇绝伦如天人下凡有他们去观礼定会让婚礼大增奇趣。”他在一路上见过伍封和楚月儿的本事知道这二人的厉害之处。

  倭人武听了吴舟的暗示仍是惊疑不定。

  堂上宾客坐了不少不仅有倭人族中的长者也有天鄙族、东屠族的人众人见伍封与倭人武低声谈了一阵地倭人武的脸上便大为彷徨心中均猜想恐怕有事生了。

  伍封一众随那倭人族人径往后院新娘的房中只见沿途火把将府中照得如白昼一般待到后院中时却见火光暗淡这当然是为了便于新郎“抢妻”若是人人都能见到便如儿戏一样未免太过无趣了。

  墨爱问那族人道:“慕元小姐的新房在哪里?”他与倭人族颇熟认识族中的许多人。

  慕元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指着几株大树间的一间木屋道:“那便是小姐的新房。咦为何未见火光?”

  平启笑道:“是否乘姑爷特意将火把击灭以利于偷妻子呢?”

  墨爱道:“不会吧?若是无火相照大不吉利。”

  说着话众人渐近招来的夜眼果然与众不同忽道:“有人躺在门前受了伤。”

  伍封知道必是出事了引众人奔了过去便见房前有一人躺在地上满地是血那人二十余岁。

  慕元大骇扑上前道:“果少爷!果少爷!”

  那倭人树倒还没死指着后面道:“有人抢走了阿叶树哥与乘哥追了上去。”

  伍封心道:“这人伤人抢女为何无半点声息?”问那族人道:“后面之路通到哪里?”

  慕元道:“那是一条小溪可达后山。”

  伍封忙道:“后山定有埋伏树少爷与乘姑爷必有凶险。墨兄你留在此处照看果少爷派人禀告官爷慕元带我们追上去。”

  墨爱怕他有失不敢答应平启拍了拍墨爱的肩头道:“墨兄放心好了公子一路上闷得紧早就想找人打架了。哼这班毛贼今日遇到公子恐怕是祖上未曾积德。”

  伍封四人随慕元到了溪边见溪上结着薄冰溪旁的粗木栅上被人卸开了一个大洞便从洞中追了出去。

  招来道:“前面有二人在奔走。”

  伍封道:“定是倭人树和乐浪乘慕元叫他们回来。”

  慕元大叫道:“树少爷乘姑爷大将军请你们回来!”

  招来道:“不好有人围上去了。大约有十二三个不十八个人。”

  前面黑暗之极招来居然连人数也能看清这番眼力当真是骇人了。慕元看了招来一眼半信半疑将手中火把举得高高的但哪里照得到这么远的地方?

  打斗之声立时传来。

  伍封带人奔了过去招来道:“对方头上扎着白巾。”

  伍封拔出了“天照”重剑道:“那便找戴白巾的人下手。”

  片刻间已到近前平启大喝了一声:“哪来的毛贼竟敢到官爷府上行凶?大将军在此!”他见两人被敌人围住怕他们难分敌友是以先喝了一声。

  伍封与楚月儿早已撞入了人群两口剑闪动处已有五人倒了下来。

  平启与招来都是剑术高手也上前杀了数人等那慕元执剑上前时这十八个人已全部倒了下来死了十七个还有一个被楚月儿用剑抵在嗓间。

  被围的二人年纪都只有二十多岁一人空着手还一人手中一棍木棍已被削得只有半尺长短自然是乐浪乘和倭人树了。

  伍封对二人道:“两位受惊了。”瞥了楚月儿剑下的活口一眼问道:“你们是哪里的毛贼?阿叶小姐在哪里?”

  那人吓得面色如土道:“小人是胡老大手下那女子已被胡老大带回山了。”

  伍封皱眉道:“胡老大是谁?”

  楚月儿道:“胡老大是不是胡胜那贼子?”她听吴舟与墨爱说过莱夷除了“海上龙王”之外还有胡胜、许长蛇和叶小虫儿三处贼子便猜想这胡老大是胡胜。

  果听那人道:“胡老大的确名叫胡胜。”

  乐浪乘眼中喷火走上前喝道:“胡胜现在哪里?”

  那人道:“只怕已回山中大营了。”

  伍封向茫茫黑暗中望去问道:“你们的大营在哪里?”

  那人道:“我们是三日前移营而来就在前面的新水山中。”

  乐浪乘和倭人树此刻已听慕元介绍知道伍封的身份。乐浪乘的新娘子被人掳走早已经手忙脚乱。

  倭人树心中着急脸上却很镇静走上前对伍封道:“多谢大将军援手小人想请大将军放了这人回去好给胡胜传话。”

  伍封点头道:“也好。”

  倭人树冷冷地对那人道:“胡胜竟敢到我们眼皮底下将人掳走胆子倒不下。你回去告诉他若是我妹子有丝毫损伤我们倭人族两万多人会全族动将你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乐浪乘心神稍定走上来道:“胡胜若想要回这十七具手下尸体天一亮便将阿叶送回来换回尸入穴安葬。”

  平启大喝了一声道:“回去告诉那胡胜就说镇抚莱夷的大将军在此若敢伤了小姐大将军就算将莱夷翻转了来也会将胡胜剁成肉酱!”

  这三人每人说一句那人便吓得一哆嗦平启声如雷鸣待他说完众人便闻一股臭气从那人身上出来原来已经被吓得屎尿迸流。

  楚月儿皱起眉头将剑收回插入鞘中。

  那人向众人叩了个头飞也似跑了。

  伍封心思一动对平启和招来道:“他们的大营必在近处你们悄悄跟着他看看他们的巢穴在哪里尽早回来。”

  平启与招来应命而去。他们二人身手高明招来又是天生夜眼普通毛贼自然不是他们的敌手伍封才会这么安排。

  乐浪乘向伍封解释道:“大将军胡胜是齐人但他手下多是夷人。按我们夷人之俗死后不能入穴安葬便不能转世为人。胡胜若不将手下的尸骨弄回去他手下的人定会造反。”

  这时倭人武和墨爱已带着大队人过来倭人武见倭人树和乐浪乘无恙心中稍安。

  众人先回大堂商议留下慕元与十余族人在小溪旁接应平启和招来二人。ahref=target=_blank/a

  请收藏本站:https://www.xmks9.com。小猫看书手机版:https://m.xmks9.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