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君子如怒,乱庶遄沮_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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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君子如怒,乱庶遄沮

  一柱香的时候未到平启、赵悦、蒙猎果然带了十多名大汉来了赵悦甚是机灵听说要带生得凶恶的人来便猜到伍封要大张声势是以一个个穿着革甲戴上铜盔腰挂铜剑手上还各拿了一支长长的夷矛。这一群人如狼似虎的颇有些骇人。

  尤其是那平启他身高接近九尺只比伍封矮半个头却比伍封粗壮魁梧满脸是硬得如钢针一般的短须黑盔黑甲就像山中跑出来的一头巨熊一般恶狠狠地声势惊人。

  伍封小声对平启道:“平兄想不想看看那欲杀害父兄妹妹的田政出丑呢?”

  平启愣了愣笑道:“这是最好了哼这样的人一剑杀了最好。”

  伍封对他小声吩咐了一阵命家将带他到厢房中去了。

  伍封又对蒙猎道:“蒙兄带几个人去到淄水边上将一个叫迟迟的女子带了来免得去晚了她会走脱。拿到那女子之后再将长笑坊的老板许衡拿来最后去将临淄城的几个契约官一起叫了来。”按宅契上的地址告诉蒙猎迟迟所居之处。

  蒙猎最善拿人此事由他办自是无虞蒙猎带人去后其余的人便由赵悦引着站在伍封身后。

  过了一顿饭时楚月儿便带着子剑和恒素匆匆而来楚月儿向伍封使了个眼色伍封站起身来道:“子剑先生、少夫人惊动了二位的大驾了。”

  伍封与楚月儿一起将子剑和恒素引进后室妙公主和鲍夫人便在堂上等那些医人。

  四人进了厢房伍封请子剑与恒素坐下来楚月儿坐在了另一边伍封笑道:“子剑先生在下有几招功夫想请子剑先生指点。”

  子剑吓了一跳手按剑柄长身而坐。

  伍封随手使了七八招空手搏虎的技击招式子剑面色惊疑不定。

  伍封走回席上坐下来微笑道:“子剑先生在下这几招功夫是否有些眼熟呢?”

  子剑奇道:“大将军从何处学来?”

  伍封笑道:“这是在下家传的功夫共分拳、脚、身三路每一路四十九式。”

  子剑当日为王子庆忌的亲随听庆忌说过这一套空手搏虎的技击功夫见伍封说得准确无误大是疑惑心道:“王子庆忌的空手搏虎怎成了你们鲍家的功夫?”

  伍封道:“先生无须疑惑这路功夫并非鲍家所传而是在下先舅父的得意功夫此中详情日后自会向先生说明。”

  子剑心道:“莫非王子庆忌是你舅舅?”点了点头。

  伍封道:“在下以前不知先生与先舅父是旧识是以多有得罪如今看着舅父之面将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先生以为如何?”

  子剑此刻自然知道伍封是庆忌的外甥了只是不知道庆忌之妹怎嫁到了鲍家不过此刻也无暇细问。庆忌在他心中如同天人正后悔与庆忌之甥结仇听伍封这么一说笑道:“如此最好从此我鲍恒两家再无仇隙了日后大将军有用得上恒某之处尽管吩咐便是。”

  时人最重信诺子剑话一说出来伍封便知与子剑的仇恨得以化解了。

  恒素却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不过她本就极反对与伍封结仇还曾责备过父亲和兄弟此刻也放下心来问道:“大将军请我们父女来是否小善又闯了什么大祸呢?”

  伍封叹了口气道:“我们两家既是世交在下说话也就不必转弯抹角做些表面文章了。恒善的事可大可小但有一件事务必在相国到来之前先弄清楚。”

  子剑和恒素见他神色凝重心中暗暗吃惊。

  伍封道:“右司马从王城回来一入齐境便被人伏杀少夫人难道不觉此事有些奇怪么?”

  恒素心中一凛。

  伍封道:“若说是强人埋伏右司马与四小姐逃入林中前辎重尽数扔下了强人要是为了金帛财物大可以抢了辎车便走又何必赶尽杀绝?何况箭头染毒那可不是一般的强人而是有意要将右司马置诸死地了。”

  恒素点头道:“妾身与夫君、相国也议过此事知道绝非强人所为只猜不出夫君与谁人有如此之大的仇口以致凶手非要杀他不可。”

  伍封微笑道:“其实每一件出人意表之事用一种简单的法子去想便可知其大概一般这种猜测十有**都是准的。那就是说每件事生后谁是最大的得益者此人的嫌疑便是最大!右司马一死谁最得益呢?”

  恒素与子剑对望了一眼脸上变色。其实他们与田盘也曾密议怀疑是田政所为只是无甚证据而已。

  伍封道:“在下不喜作伪有话便直说了。相国还未立嗣若要立嗣右司马与政大夫二者只有其一此事临淄城中无人不知。按理说右司马的确实归期恐怕只有相府中人才知道若非相府中人如何能算计好了设伏?何况右司马曾先后派了三人回府求援这三人理应回相府报讯才是但相国与少夫人为何却不知道呢?那就是说这三人实际上已被人制住或者被杀了。这就有些疑问了三人单身在路上走着有谁认识他们是右司马的人呢?恐怕只有相府中人吧!”

  恒素与子剑一起点头。

  子剑道:“既然大将军不当我们父女是外人恒某也直肠直肚说了其实恒某早就疑心田政那小子了与素儿盘儿也曾商议过虽然都疑心是田政可惜并无证据。那日在林中伏杀盘儿留下的尸体都是莱夷的夫余族人和东屠族人也不能证明他们与田政有关只好暂忍下来。”

  恒素叹道:“此事是田氏的家事说出来有些不大好听既然大将军并不见外妾身便直说好了。其实外子和那田政并非一母所生外子之母虽是正妻却颇为善妒相国甚不喜欢后来外子之母死后便立了一个小妾为正妻田政便是这小妾之子了。”

  伍封心道:“怪不得那日田恒对公主不善妒甚是赞赏原来如此。”

  恒素道:“按理说相国要立嗣自然是身为长子的外子。外人虽然人颇精明又会用兵但他太重感情说话又不会转弯偶尔还与相国有些争执。田政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却是最会油嘴卖乖常常将相国哄得十分开心田府上上下下除了貂儿和燕儿外都喜欢他一些再加上他母亲日日在相国耳边念叨以致相国暗暗有了立田政为嗣的心思私底下还曾问过貂儿和燕儿幸好貂儿和燕儿反对立田政才拖了下来至今未决。”

  伍封叹道:“怪不得四小姐与右司马一起他也毫不在意仍能下得了毒手。”

  恒素又道:“如今齐国并无战事是以外子的本事便不甚突出。最糟糕的是外子出使周室近一年来不在相国身边而田政三天两头往府里跑说尽好话弄得相国有些乱了方寸。”

  伍封道:“家事最是难搞以相国之精明有时也免不了有偏心的时候。”

  恒素道:“那日有人在临淄城外虚张声势相国在城头亲守城池。谁知那田政三言两语相国便将守城兵权交给了他。田政不谙军事那时逆叔叔与闾邱明又宿醉未醒大将军和妾身又远在画城城中真是无人了若真是有人攻城岂不糟糕?妾身一闻此讯便知相国心中已有决定那是要立田政为嗣了。”

  伍封皱眉道:“既然相国有心要立他为嗣了他还何必大施杀手呢?”

  恒素道:“只因貂儿说外子还未回府便瞒着他立嗣实在是取乱之道相国便说等外子回来再立嗣。恰好那时田政之母又一病不起田政多半是怕其母死后相国耳边少了个说话之人便索性下手杀人了。如今只要有确切证据定可拆穿田政的恶行。”

  伍封缓缓道:“你们可知道阚止当日训练的三千死士后来由任公子和颜不疑引着先后要埋伏杀害相国和在下?那批死士自阚止事败后便一直躲在安平!”

  子剑与恒素动容道:“什么?”

  伍封道:“有一个董门中人那半年中一直与任公子一起藏身安平城中与田政也认识此人几乎死在了宋国是在下将他救了回来如今已投在下府中为客是以所知甚详。”

  恒素忙道:“这人若能指证田政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大将军若能在此事上相助外子妾身与恒氏一族日后便任大将军驱策。”

  伍封见她一心为夫与田盘夫妻情深颇令他感动。

  子剑道:“既然大将军说我两家是世家日后大将军便当恒某是一家人便是。”

  伍封叹道:“本来相府的家事在下也懒得去理会但右司马与在下一见如故昨日到相府探视过四小姐见她仍然卧床不起思之恻然。这便罢了今日田政竟然当众打了在下的两个侄子霸占鲍氏之宅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以在下今日非将此事搞清楚不可因为在下不久前才知道与恒家其实是世家是以一早打算与恒家做朋友才预先给子剑先生和少夫人打个招呼免生误会。”

  子剑与恒素脸露喜色心道:“幸好这田政奇蠢无比竟惹了你这最难惹的人物否则你怎会理会相国立谁为嗣卷入相府的家事?”

  伍封道:“在下已经安排妥当田政过了今日恐怕再也无法与右司马争竟了。不过此事因在下的两个侄子而恒善不知就里竟与田政混在一起还动了手。”

  子剑与恒素脸色甚是难看子剑怒道:“小善太不像话了与田政搞在一起去连鲍家的人也敢打?幸好他不知详情否则恐怕素儿和盘儿也要被他所累哩!”

  伍封道:“恐怕是田政故意与令郎交好以打探先生与少夫人的虚实吧?”

  子剑与恒素心想定是如此恒素皱眉道:“大将军心中欲如何处置小善呢?”

  伍封笑道:“既然我们是世交在下这次便会放过他只要他乖乖地实话实说便了定会无事。”

  子剑与恒素明白了他的用意知道他一言九鼎放心告辞走了。

  伍封与楚月儿将他们送到门口再回到大堂上只见堂上高高矮矮站了二十多个医士以他们的身份自是不能设座与公主面前。

  妙公主对伍封道:“华神医已先来了正在里面为二位贤侄瞧病。”向伍封使了个眼色自是说已吩咐好了。

  众人故意都板着脸弄得气氛甚是紧张。

  忽见田恒与田盘不等通报气急败坏地赶上大堂来。鲍府大派人手将城中医士请到府上这事早就惊动了临淄城上下田恒在城中耳目众多又怎会不知道呢?得知鲍琴与鲍笛竟是田政使人打伤的更是大惊失色了。如今鲍府请这么多医士多半鲍琴和鲍笛伤势严重生死不知万一有人伤势不治那就非同小可了。若是鲍息在家中这人稳健持重事情还好商量如今鲍家主事的人是伍封这人的心智剑术厉害无比少年气盛又不怕惹事后果难以预计。是以二人匆匆忙忙赶到鲍府上来。

  还在大堂之外便见伍封沉着脸迎了出来进了堂中一眼便见赵悦带着一群家将顶盔贯甲手执长兵站成一排吓了一跳。

  他们二人来得匆忙未带多少人来如今随他们入府的只有五六个人。若是一旦噩耗传出伍封贸然难难的话恐怕两人都会命丧鲍府之中了。

  田恒与田盘对望了一眼左手不自主地按在剑柄之上。

  二人向妙公主施礼后伍封请二人坐下来还未及说话却见华神医摇着头从后面转了出来。

  伍封沉声问道:“华先生二位贤侄如何?有无大碍?”

  田恒与田盘的眼光立时向华神医扫了过去。

  华神医接过侍婢送上的淡酒饮了几口叹道:“从表面上看二位少爷似是些皮外伤无甚大碍。”

  田恒父子立刻放下心来。

  谁知华神医接着道:“不过老夫见他们二人眼带青色隐渗血汗恐怕还有内伤暂未现于脉象之中又细细检视才知二位少爷因伤血逆上不得越下不归经淤血留积于胸膈之间。这种淤血不与好血相合反与好血不相能或壅而成热或变而为痨或结瘕或刺痛日久变证如不及时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

  田恒与田盘的一颗心立刻又吊了起来脸色凝重。

  鲍夫人听他说得严重暗自害怕问道:“如此可有得医治?”:

  华神医摇头晃脑道:“颇有些难以措手。大凡一切不治之症总由不善去淤之故。淤者坏血也。凡治血者必先以去淤为要。血喜温而恶寒是以难以用药。若用寒药则冰凝其内若用热药则火载血中。”

  妙公主大感兴趣问道:“先生用温药又如何呢?”

  华神医大摇其头道:“这就是良医与庸医之别了。世间庸医遇此症多用温药使伤者服用。温药虽载血行却会蓄滞于中病从表面看来暂缓实则气血相脱血愈行之气则愈虚病日愈深致为窠囊病不治矣。”

  妙公主又问道:“良医则如何呢?”

  华神医道:“血之行者以气为要。若是老夫治之则暂不用药先以针通其经以灸活其络。经络通后才能用药此时用药又有讲究效有先后药必为温性。先用川芎、姜黄、莪术破血行气以化其淤再用地黄、当归、阿胶以补其血最后以孩儿参、重楼、黄芪以补其气。最后服三天肉糜以补脏腑。如此一来几可无虞矣。”

  他这么一说后面站着的那些医士尽皆附和摇头晃脑地大赞华神医针药之妙一时间阿词如潮不一而足。

  伍封脸色稍平和下来点头道:“华神医的确高明请略用淡酒。非是在下信不过你只因事关重大一时情急之下又请了这许多医士来也不好赶他们走便让他们也去看看。华神医可先去准备针灸药方一阵便可用了。”

  华神医得过妙公主的叮嘱自去准备不提。

  这时晏缺、田政、公子高、闾邱明等人都闻讯赶来子剑与恒素也揪了恒善再来招来和叶柔跟在后面见堂中兵甲屹立杀气森森暗暗心惊。

  那些医士纷纷进去又6续出来一个个都是一脸严肃之色。他们并未诊出鲍琴和鲍笛有何严重内伤但华神医是临淄城的第一名医他断了出来自己断不出自然是因为医术不及了。他们口上自不会承认医术有欠纷纷依华神医之前说的话而表见解。

  一人道:“这胸膈之间甚难措手若不用小人家传的一字针法恐怕难生通经之效小人这便与华神医去商议。”

  另一人道:“初病肿痛无形久则形坚似梗是初为气结在经及则血伤入络。如今二位少爷身有青瘀脸有疙瘩那是经络均伤了。小人颇赞成华先生之诊断。”

  又一人道:“内伤即是蓄血初受伤时不太有所察觉过至半日或一二日者有之十数日或半月、一月者也有之。二位少爷昏昏沉沉恐怕蓄血奇多以至作得快。”

  还一人道:“这昏昏沉沉是大有讲究的小人见二位少爷两眼翻白恐怕蓄血之外连脑也跌伤了哩!人若伤了脑轻则痴呆重则丧命后果大是堪虞。”

  接着一人又道:“依小人之见二位少爷的蓄血虽在胸膈却大有下坠之势若真是下而坠之必入膏肓之间。一旦病入膏肓即淤已入骨。腠理之间汤熨所及血脉之间针灸可治肠胃之间酒醪堪用。若入了骨神仙也难救。今日若不为二位少爷医治休怪小人医者直言恐怕二位少爷的性命就在这三日之间了。”

  这班医士纷纷纭纭越说越是惊人。他们越到后面越是在想别人都能断出为何偏是自己断不出呢?自己想想也害怕是以将前面人说的话另加自己的见解再说出来自然就越说越严重了。

  说到后来仿佛鲍琴与鲍笛此刻便是摔破的瓦盆再拼起来的一样稍稍手指触及便会散架似的好像顷刻之间这两人的命便会不保了。

  鲍夫人听他们越说越严重早以分不出其中真假了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往鲍琴和鲍笛二人房中奔去。

  田氏父子也未有疑惑这么多医士异口同声自然无人能想到其中有诈。

  众人见伍封越听脸色越沉了下来最后变得脸色铁青众人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伍封怒哼了一声手按案面霍地站起身来众人忽觉一缕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便如无数口剑从他身上长了出来越伸越长最后变成了长矛大戟向周围慢慢地刺了开去。只见他浑身上下精力弥漫如一头饥渴已久的豹子一样人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

  这时楚月儿也站了起来又一股气势漾开便如将一颗石子扔入了水中激起涟漪虽然柔和却让人心中寒。

  他们二人在鲁国得到孔子的指点又练过吐纳术悟得如何自造气势之妙法是以气势惊人让人不自禁地生出惧意来。

  那群医士吓得早闭了嘴大气也不敢出。

  恒善虽然预先得了子剑和恒素的吩咐知道伍封不会对自己下手也还是吓得一张脸也变白了。

  田政坐在父兄身旁早已是面无人色。他虽指使家人打了鲍琴和鲍笛但预先也吩咐不要下重手谁知这二人恁地不经打竟然伤重至此。偷眼向田恒和田盘瞧去却见二人正怒瞪着他忙低下头来。

  忽听“喀喀喇喇”几声响伍封身边的那张木案缓缓裂开最后变成无数碎片跌落了一地显是伍封先前按着站起时手上的神力所至。

  此时人人都明白伍封已是怒气勃心中生了杀机。

  田氏父子更是心下惴惴不要说伍封就是楚月儿动起手来也是非同小可之事。临淄城中谁不知道这丫头最听伍封的话?万一哪天伍封说月亮是方的恐怕楚月儿也会说月亮不圆了。只要伍封向楚月儿使个眼色恐怕这丫头的剑便会如箭一般飞将出来。

  伍封沉声道:“我鲍家兄弟二人仅鲍琴和鲍笛二子虽然他们不成器终是未犯死罪政大夫如此毒手相加是否想让我鲍家绝后呢?”

  众人见他说得如此凶狠人人都吓了一大跳。

  晏缺不知内情见田政不敢说话怕伍封一怒之下大开杀戒刺激了田氏连忙打圆场道:“大将军如今众医在府小琴和小笛暂时无事先勿着急此事慢慢再说。”

  伍封道:“吾兄领兵在外为国效力二侄竟招人毒手吾兄不日回来见此情景在下有何面目去见吾兄?”

  田恒道:“小儿无知竟伤了大将军之侄。大将军尽管放心如今公主和晏大司寇也在此当如何处置便由大司寇所决。本相绝不会偏袒因私而毁公。”

  晏缺点头道:“此事要从长计议先等鲍琴和鲍笛伤势好转了再说。”

  妙公主正色道:“相国和大将军都是国之柱石此事既然闹得如此之大自要认真处置。不过此事是二府后辈弄出来的相国与大将军作为长辈既不能因私毁公偏袒子侄也不能不问是非曲直处置过重。”

  众人一向当这公主只会胡闹不料她竟说出这么一番在情在理的话来登时肃然起敬。

  田氏父子见妙公女不因鲍琴与鲍笛是伍封之侄而失了分寸立时点头道:“公主言之有理但听公主吩咐便是。”

  田政登时宽下心来心道:“若论是非言辞之辩我又怕谁来?如今宅契在迟迟手上用的又是迟迟之名大可以一辩。”

  妙公主又道:“不如一起去看看小琴和小笛的伤势也好确定处置的法度。”她听众医说得严重不知这二人装出一副什么模样来极是好奇早就想去看一看了。

  伍封与楚月儿自然也知道她心中所想其实他二人也大感有趣想看看鲍琴鲍笛是何要死的模样。

  田恒点头道:“此议甚好。”

  众人一齐到后院去了伍封、楚月儿、田恒、田盘、恒素是双方府中之人妙公主、晏缺、公子高、闾邱明是见证之人子剑因身份地位然自然也跟了去只留下恒善对着赵悦那一众恶狠狠的家将和一干不知所措的医士不免心惊肉跳幸好有招来和叶柔在旁恒善不至于屎尿迸流。

  众人还未进后室便听鲍夫人正在房中哭着进房走到二人床边见二人满脸青瘀各有肿块。伍封分别揭开二人身上的狐皮大被便见二人先前由医士诊断时已解开了衣带只见他们肥肥的白肉上赫然有着数片大小不一的青黑瘀痕这自是他们用青齑在身上擦出来的了。

  这两个小子偏又会作伪脸上不知弄了些什么搞得灰扑扑的面无人色两眼翻白嘴唇似合似闭鼻息时有时无完完全全是一副死气活样的神气十分吓人。

  伍封与妙公主、楚月儿强忍住笑不免有些脸色古怪好在众人都低头看鲍琴和鲍笛不知他们心中有鬼。

  伍封不敢让他们多看忙给鲍琴鲍笛盖上狐被免被人看出了破绽。众人却只道是因天寒他这二叔怕冻坏了两个侄子。

  众人出了房来一个个脸色凝重。待走回大堂时田氏一家心神不定均觉此事大大不妙。

  众人坐在堂上面面相觑也不知应如何开口。

  伍封道:“公主你和月儿留在堂上招呼各位这些医士也辛苦了给他们赐坐送些果品点心来大家先胡乱用一点再作商议。”

  他从腰间解下了那口“天照”宝剑众人心中不免一跳却见他将剑交在赵悦手上。

  伍封道:“相国、右司马这是我们两家后辈闹出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先到厢房略作商议请随在下来。”

  众人这才明白他解下了佩剑是表示他并无恶意。

  田恒与田盘见他解了剑放心跟他到厢房之中。一进厢房便见房中早有一条大汉等着浑身黑色盔甲如一头黑熊似的二人吓了一跳不料伍封预先埋伏了人手在厢房之中仔细看时却见这人身上并无兵器一条大殳和一口佩剑远远地放在屋角。

  伍封请田恒与田盘坐下田恒看了那人一阵忽地惊道:“你是平启?!”

  平启赞道:“相国好记性小人的确是平启。”

  伍封让平启坐在身边道:“平兄原是董门中人如今已投身在下的府中为客。”

  田恒奇道:“原来平先生并未死于阚止之乱中。”

  平启笑道:“这都是拜相国手下那犰委之所赐了小人受了伤被侍卫送到城中就医不在宫中是以次日能逃过了大乱。”

  田恒问道:“平先生怎会投到封府中去呢?”

  平启道:“那日在鱼口设伏小人便在设伏之人中。那日与公子交手几招公子不忍心杀了小人小人自是记此恩德。从董门出来后小人便投身公子府中以报此不杀之恩。”

  田盘讶然道:“我听田力说过大将军在鱼口林中剑下留情饶了一人性命原来就是平先生!”

  平启道:“就是小人了。”

  田恒沉吟道:“这么说起来平先生自阚止之乱后一直留在齐国?”

  平启道:“小人跟随着任公子一直与阚止的三千死士藏在安平城内。”

  田恒与田盘大惊失色骇然道:“你们一直在安平?”

  平启点头将所知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包括如何在安平训练、如何在鱼口设伏、如何在宋卫之境截杀赵鞅父子连他如何被任公子加害也说了出来还说了许多田政在安平的起居爱好。

  田恒与田盘越听越是心惊对望了一眼。他们二人智虑过人平启所说事情的真假当然瞒不过他们尤其田政这人的生活习性是连伍封也想不出来的一听便知毫无虚言。

  田恒恨恨地道:“这个畜生竟敢与外人一起串通弑害父兄真是该死!”

  田盘皱眉道:“小政怎会这么做呢?他若与任公子串谋任公子所提出的条件定是惊人了。”

  田恒摇头道:“任公子能找一个与公子高样貌相似的人自也能找人扮成你或者这畜生的模样到时他说不定将你们二人到杀了自己以假乱真先不动声色夺了田家再设法夺了齐国。这人的诡计好生厉害!”

  伍封叹道:“那日在宫中议事他处处与右司马作对在下就觉得奇怪了。不论兄弟间有何不和之处也不能在宫中当着各位大臣表现出来啦!不过他连父亲也要加害还有何事做不出来?右司马一入齐境便被人加害恐怕也与他有关吧。”

  田恒长叹道:“定是如此了。”

  田盘忽地流泪道:“我们是嫡亲的兄弟姐妹他怎忍心用毒箭对付我们?燕儿几乎因此丧命至今还不能下床。他若是怕我继承田家对付我一人便是了怎会连燕儿也不放过?”

  伍封看得出田盘其实是个颇重感情的人那日在林中田燕儿血流不止他就曾真情流露可不是假的。

  田恒渐渐镇定下来道:“田政既然与任公子搅在一起自然与颜不疑也是一伙的了。那日蒙先生到府中察探后说被杀的那三人被人一剑洞穿偏又身手较弱事那几日田政便在府中。本相当时就有些疑心在他的身上他从小并不曾习武不谙剑术他的佩剑是本相给他的一口‘秋望’铁剑极为锋利是以背后杀人一剑致命。”

  伍封想起一事问道:“蒙兄那日曾按墙上的足印做了一个模子乌荼当日随在下赶往宋国不知那模子交给相国没有?”

  田恒点头道:“乌荼走时将那块用竹片刻出的模子交给了本相。本相看过那模子之后更生疑心了田政在本相眼皮底下长大他脚的大小本相又怎会不知呢?也是本相心软不敢追究下去恐怕真的查出是他不好自处便将那模子偷偷烧了。”他此刻直接称田政之名自是不认这个儿子了。

  田盘恍然大悟拭泪道:“怪不得听府中人说前些时乌荼不在府时他房中常有人影出现后来乌荼死了别人便说那是闹鬼。”

  田恒道:“定是这畜生也知道蒙先生做了足模见事未败露以为乌荼走得匆忙未将足模交给本相才常到他房中去找。乌荼不在家其房中常有人影自然奇怪了乌荼这一死别人便联想起来以为乌荼是撞鬼了。不消说定是田政找乌荼索要足模不得才杀了他灭口。”

  田盘道:“阚止的三千人前往安平又移往鱼口人数也不少了。逆叔叔在城外四处都了哨探终日在临淄城附近四下巡视怎会不知呢?”

  田恒哼了一声怒道:“你以为田逆是个好人了?那日送颜不疑出城是他代向国君告辞说颜不疑生病要回国医治又将马车驶入馆中将颜不疑直接放上马车用单盖住闾邱明连颜不疑之面也未见到哩!出了城又是田逆要喝酒从颜不疑车上拿出酒来结果两人都不醒人事弄得素儿等了一整日取不到兵符那兵符还是素儿偷出来了。他们这么做自是希望本相死在在鱼口罢!本相罢了他的兵权但对此事隐忍不说便是怕坏了田家的名声。”

  田盘惊道:“原来田逆与田政早就是合谋好的!怪不得阚止三千死士的行踪连他也查不出来其实是故意为之。”

  田盘问道:“今日之事大将军想如何处置田政呢?”

  伍封道:“在下想过两种方法。若是要杀了田政只须让平启将全部事情说出来在下有办法让田政自己供出实情。不过这么做法恐怕会对田家的声誉有损。”

  田恒忙问道:“大将军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

  伍封知道他顾忌田家的声誉何况田政再不成器毕竟是他的儿子若真要杀了多半会心痛。便说道:“第二种方法便是就事论事从田政打了鲍家子侄为由依律处置这样一来既平复了鲍家之怨气也让其余的卿大夫不怕日后田家欺侮到头上。如何处置便由相国决定这样还可以向齐人作出表率让天下人知道相国和右司马是铁面无私对子侄并不偏袒。何况田政虽打伤了人毕竟说不上是死罪还可以留田政一命。”

  田恒与田盘一起点头暗暗佩服伍封想得周到。

  伍封正色道:“相国右司马既然话已说得如此透了在下还有一言要说。”

  田恒与田盘见他神色凝重不知他要说什么也正色凝听。

  伍封道:“其实齐国如今的形势国君、相府、晏家、鲍家以及公子高心中都明白得很只不过不好说出来罢了。国君与晏鲍两家如今联起手来非要建一支新军其实并非为了与田家为敌。如今田家有倾国之势执有全国之军政大权虽然相国和右司马并没有其它的心思但我们就象有猛虎在侧一般心中不免有些惊惧不安。”

  田恒与田盘见他说得露骨脸上颇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他们心中都明白若是换一个位置他们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伍封又道:“或者在下这番言语说得混帐了些但将话说清楚总比藏在心里好。若是心中互相猜忌最容易闹出误会来。就想今日田政与在下侄子之事在下就觉得甚是难办一个弄不好便容易弄成田鲍两家公然交兵之势后果恐怕极为严重。在下请相国与右司马先来商议便是为此。”

  田恒与田盘都不住地点头知道今日之险。

  伍封道:“在下与相国和右司马都是共过患难的人相国与右司马也应知道在下的为人。在下直肠直肚诡诡谲谲的事在下是不做的。只要国君和公主、鲍家、晏家和我家里人无伤在下绝不会与田家作对。若是有人害他们中间任一人在下就算追到天脚底也会将仇人一剑格杀了。哼在下的本事虽然未必很高但就算屠龙子支离益来在下打不过他相信躲还是能躲开的。”

  田恒与田盘知道他的剑术计谋知道此人的厉害若是真的要杀一个人恐怕这人就只有准备好棺椁等死了不禁心中一凛。

  田恒沉吟片刻点头道:“与大将军说话倒是痛快得紧。实不相瞒若非有大将军周旋与国君、本相、晏家、鲍家之间恐怕今日之势也并非如此。所谓一山不藏二虎田家虽然势大但也太过招人现眼正如目标越大越易成为箭靶。我田氏先祖本是陈君之后到齐国来后苦心经营才成今日局面。所谓创业难守业更难一方面怕它家妒忌暗中险害另一方面又怕招了国君之忌横下毒手。是以这田氏一族之长甚是难为!本相四十八岁始掌田家至今也才五年有余但这五年多来每日睡觉从未出两个时辰。本来依本相的谋划在本相死之前齐国将只有国君和我田家!”

  伍封心中吓了一跳。

  田恒道:“若非有大将军出现恐怕本相早已开始有所动作了。或是天意如此齐国竟出现了大将军这样的人物对我田家上下有几番救命之恩是以本相迟迟不忍下手。今日大将军将话说明了本相便冲着大将军的金面为大将军设誓:本相有生之年绝不会与国君和大将军为敌只要鲍家与晏家不害田家田家也绝不会向鲍晏两家下手有违此誓如同此珩。”他从腰间解下了玉珩“叮”的一声扳成两段。

  他腰间革带上挂着左右两套杂玉用丝系着上面是弧形的玉珩珩两端各悬一枚半圆形的玉璜中间缀着玉琚和玉禹两璜之间还有一枚衡牙。

  田恒解下玉珩后这套杂玉便散落下来抓着手里塞进了袖中。他将一截玉珩交给伍封以作日后见证。

  伍封点了点头接过半截玉珩藏好自己也解下了玉珩依前言设誓也将玉珩折成了两截将一截交给了田恒。

  田恒扭头对田盘道:“盘儿你也设一个誓吧!”他自知年纪大了日后他死后万一子辈不成器恐怕反会栽到伍封之手是以让田盘也设誓。

  田盘愣了愣便知父亲心意以决要立他为嗣了否则他既非田氏之长与伍封设誓有什么用?当下也如田恒之言同样设誓解下了玉珩折成两截也将一截交给了伍封。

  三人对望一眼微微一笑此时话都说透了时人又重誓言既已立誓互不加害便再无隔阂猜忌人人心中反而轻松下来。

  平启在齐国近年齐国之势自然清楚得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见伍封只不过与二人说些话便使齐国势力最大的田氏父子甘愿立誓对伍封的心计言辞和气度威势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田恒站起身来拍了拍平启得肩头道:“平先生是忠义之士便是我们三人今日立誓的见证了。”

  时人立誓之时见证之人若是不多必定就是德高望重抑或是大有身份之人若有人违誓便由见证人追究。

  平启初入伍封府中便见证了三个在齐国能左右形势要人的誓言立刻觉得任重责贵表情肃穆地重重点头。

  这也是田恒因爱子心切此刻被伍封先声夺人以厉害的手段逼着田氏与他立下誓言无异于被人大军临城而立城下之盟。

  伍封、田恒、田盘、平启四人走回大堂之时堂上众人立刻长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他们见伍封与田氏父子入内之后良久未出不知在里面做些什么唯恐几人大打出手。他们都是齐国如今能左右形势的重要人物真的闹得僵了恐怕整个齐国也会因此而动荡不安。

  也有细心的人见他们身上的佩玉都少了一边自是猜不透因为何故也没有人敢问。

  待平启挂剑执殳走进赵悦一众人中时晏缺等人才现伍封他们出来时多了一人大为惊奇不知原由。

  田政看着平启忽地脸色大变手中的铜觯坠在地上出了一声脆响。

  这时蒙猎从赵悦手上接过了“天照”宝剑走上前为伍封恭恭敬敬地挂在腰间向伍封使了个眼色伍封便知不仅契约官被叫来那名叫迟迟的女子已被蒙猎拿来了顺手拍了拍蒙猎的肩头以示嘉许。

  除了妙公主和楚月儿外其余人都有些摸头不知脑。先前蒙猎顶盔贯甲走进大堂时众人早就疑惑了此刻见平启出来田政连手中的铜觯也握不住了更是诧异。

  伍封命人将鲍夫人请到堂上坐在妙公主与楚月儿中间然后又对晏缺悄悄说了几句话。

  晏缺神情大定道:“田政打伤鲍琴鲍笛之事涉及田鲍两家虽是普通的打斗若不查清楚不免让百姓胡言乱语反生出事端来。今日既然两家均在又有诸位贵卿大夫和德高望重的子剑先生在此本大司寇便只好暂借这鲍府大堂审结此案。不知各位是否同意?”

  田恒道:“正该如此大夫夫便依律而行便是。”

  伍封命人抬了一张大的书案置于堂中又铺好两层厚筵再加上厚席扶晏缺坐在案后。

  晏缺道:“此事既然是鲍琴鲍笛被打伤按我齐律自然由苦主先说。如今鲍琴鲍笛在床生死不知只好请鲍夫人将事情始末先说一遍了。”

  鲍夫人便按二子之言将事情说了一遍。伍封待她说完将那份竹刻的宅契交给了蒙猎。

  晏缺道:“让众位看看上面的签字。”

  蒙猎上前接过先递在众人面前在堂中转了一圈让众人仔细看清楚“迟迟”二字之后才交给了晏缺。蒙猎任巡城司马多年常参与审案是以暂充了晏缺的官属。

  众人见她慈眉善目风采雍容连鲍笛在长笑坊看中歌姬的不堪之事以及他并未伏案歪歪斜斜签字之细节也照说出来自然没有所言不实之处了。

  众人一起向田政看去眼露鄙夷之色。

  田恒和田盘这时才知道事情始末大为恼怒心道:“我田家之产几比国君这家伙竟然会为了占一点小便宜而打鲍家的人委实丢脸之极。”

  晏缺又问田政道:“田政此事是否如此呢?”他因是在审案而田政又是当事人自然不能称他的官名只能直呼其名了。

  田政强辩道:“事情大致是如此不过鲍夫人所述其中也有不实之处。这当然不是鲍夫人故作伪言定是鲍琴和鲍笛当着鲍夫人和大将军之面不敢实言相告。”

  他这人的确口才了得众人一听也觉甚有道理。若真是鲍琴与鲍笛的不是在鲍夫人和伍封面前多半会说得不尽不实了。

  晏缺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有何处有不实之辞呢?”

  田政道:“其实淄水边上的那座宅子是在下为迟迟姑娘所买下来的当时还立有宅契一式两份。一份由契约官留在府中备察另一份交给了迟迟姑娘。可惜那日迟迟随在下迁居之时鲍琴和鲍笛走了上来。也是在下不好一时忍不住气与他们大起争执。唉在下身为临淄的都大夫竟与他们争风吃醋确是有些不该。后来还是闾大司空的公子闾申经过才劝开了鲍琴和鲍笛。等在下与迟迟姑娘到了宅子时才现那份宅契丢失了。细想起来多半是鲍琴和鲍笛与迟迟姑娘拉拉扯扯时遗失了。只不知后来如何会到了鲍琴和鲍笛手中。”

  晏缺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鲍琴和鲍笛手上有一份宅契?如何迟迟手上也会有一份呢?连上契约官备案的一份岂非有了三份?”

  田政道:“的确是有三份。按我齐律若是宅主遗失了宅契可在契约官处照备案再出一份是以次日在下便代迟迟姑娘找契约官重制了一份。拿到新补的契约后迟迟姑娘才搬进了宅子中不算违律。”

  晏缺点头道:“既然各执一词便将那名叫迟迟的女子带上来。”

  田政脸色略变。

  蒙猎走下堂去将五六个契约官与迟迟带了上来全部跪在堂中。

  众人向那女子看去见她十七八岁年纪生得貌美如花风姿绰约的确是美艳之极其美色虽然比不上楚月儿和妙公主但有一种柔弱的楚楚动人之处让人一看便生爱护之心。

  晏缺看了看众人对迟迟道:“你名叫迟迟?这名字何以如此古怪?”

  迟迟道:“小女子正是叫迟迟。只因家母生小女子之时怀胎十一月才生下来是以起名叫迟迟。”

  堂上众人立觉有趣起来坐在众人后面的那些医士能与公主和一众贵卿大夫同处一堂那是天大的荣耀早已是心花怒放此刻听迟迟这么说有人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忙用手掩嘴。

  晏缺也微笑起来道:“你父母倒是有趣之人。迟迟你手上那份宅契是从何处而来?”

  迟迟道:“禀大司寇在份宅契是政大夫给小女子的。政大夫说小女子无依无靠寄居于长笑坊中时间长了免不了会有**之虞是以特为小女子买了一处宅子还将宅契给了小女子是以搬了去住。”

  晏缺奇道:“原来你不是长笑坊中的女子?”

  迟迟道:“小女子其实是晋人父母亡故之后被人拐卖到鲁国以歌舞为生。后来被柳下惠大夫买回府中柳下惠大夫送了小女子一些金帛命小女子到齐国来投奔封大夫。”

  伍封大吃了一惊道:“什么?”堂上众人也大感奇怪。

  妙公主和楚月儿都大感好奇妙公主问道:“封大夫如今是大将军。柳大夫为何非要你投奔大将军呢?”

  迟迟道:“柳大夫是有道理的。有一日叔孙氏到了柳府柳大夫命小女子为他唱曲第二天叔孙氏便派人来接我到他府上去柳大夫便让小女子到齐国来。他还说小女子没有别的本事但歌喉却是百无一见正配得上封大……噢正配得上大将军的萧声是以非让小女子来找大将军不可。”

  晏缺笑道:“你认识大将军么?”

  迟迟摇头道:“小女子到齐国后才知大将军去了宋国眼下不在齐国。”

  晏缺奇道:“大将军的府第临淄城中无人不知你只须随便找人问一问便可找到大将军府上去为何要寄居长笑坊呢?”

  迟迟叹了口气道:“小女子被人拐卖过一次吃了不少苦头也不知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既然他不在府中小女子这么厚着脸皮找上去恐怕被人见笑以为小女子是不知羞耻的女人。在长笑坊去不同虽然那里皆是些风月声色小女子却最能一展所长以歌舞娱人。他人看我或是有些自甘堕落但对小女子来说却是靠自身的本事吃饭不必厚颜混在大将军府上。”

  众人对她立刻生了几分敬意。

  田政插口道:“大司寇休怪在下多口迟迟以歌舞娱人却能自守其贞长笑坊的老板许衡虽然曾逼过她却也被她拒绝。因她的歌声的确与众不同许衡也不敢得罪了她免得少了不少生意。迟迟连在下和鲍琴鲍笛的面子也不给也正因如此反而引我们喜欢以至于起了争执闹出事来。”

  众人闻言心想多半是如此了。田政和鲍琴鲍笛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以他们的身份居然会为了迟迟公然争风吃醋正是因为未曾得手。男人对女人越难得手自然越是想得手是以许多失态之事常常由女人引。堂上大多都是男人自然深知其中道理。

  晏缺点头道:“迟迟你可将这份宅契带了来?”

  迟迟点头道:“今日两位鲍少爷被政大夫打了后小女子便知此事多半不会罢休便将这份宅契带在身上。”

  晏缺道:“你将宅契拿给本大司寇看看。”

  迟迟从大袖中取出了竹契蒙猎上前接过又在堂中转了一圈让人看清“迟迟”那两个字后再交给晏缺。众人都看出这份宅契与先前伍封所拿出来的宅契有些不同。

  晏缺仔细看衲宅契又对照了伍封给他的那片宅契点了点头问迟迟道:“迟迟你是否认识契约官呢?”

  迟迟道:“小女子并不认识立此契约时小女子也不在是以今日鲍少爷又拿一份出来时小女子还大感诧异。政大夫说他们是恶霸强人假做了一份来骗占宅子。小女觉得甚是奇怪不知何人竟然连政大夫的宅子也敢骗哩!政大夫说他们是大司马的儿子是临淄城中的两霸!”

  伍封与鲍夫人立时大怒田政这么做显然是故意败坏鲍家的名声。鲍琴和鲍笛虽然不成器却也不过是花天酒地沉湎于声色犬马而已并非持强凌弱的人哪里说得上一个“霸”字?

  妙公主娇叱道:“胡说!胡说!”将迟迟吓得一哆嗦。

  楚月儿忙安慰道:“迟迟姑娘公主不是说你哩!”

  公子高等人不禁莞尔觉得伍封身边这二女十分趣致一个娇纵得有趣一个却温柔得可爱。

  晏缺摇头道:“田政这话说得过份些了。你可知道两位鲍少爷是大将军的侄子?”

  迟迟愕然摇头。

  晏缺问道:“迟迟这份宅契是田政何时交给你的?”

  迟迟道:“好像是三日之前吧当天小女子就搬进了宅子。”

  晏缺又问田政道:“田政你说早将宅契给了迟迟后来与鲍琴和鲍笛争执时遗失了。为何与迟迟所述不合呢?”

  田政皱眉道:“这个……在下先前说得快了或是有误。其实这宅契那时还在我身上争执时遗失了。”

  晏缺哼了一声又问迟迟道:“迟迟你既然坚守贞节为何会由得田政安排住进宅子呢?”

  迟迟道:“政大夫对小女子说他跟封大……将军是好朋友。若将小女子带进大将军府中因大将军未回府而大将军府上的门客家将多是些粗人说不好会占小女子的便宜到时候大将军回来也不好做人是以先另派住所等大将军回来再说。”

  平启与赵悦等人大是不悦赵悦重重地“呸”了一声。

  迟迟颇有些惊惧续道:“政大夫还说了小女子既然是投奔大将军便是大将军的人他是大将军的朋友所谓‘朋友妻不可……’”说到这里脸上绯红。

  伍封满脸尴尬之色妙公主大恼又叱道:“胡说!”

  迟迟这次知道妙公主说的并不是她又续道:“政大夫说了好一阵小女子见他说得有理便答应先住下来等大将军回城。”

  晏缺问道:“迟迟你可知大将军早就回来了?”

  迟迟面露惊奇之色道:“政大夫说过大将军一回来就马上带小女子去找他是以小女子也未曾向人打听不知道大将军已经回来了。”

  晏缺又问:“你与政大夫认识多久了?”

  迟迟道:“怕有近两个月了吧!”

  伍封心道:“柳大夫命她来找我这是我们从鲁国回来后的事了。”

  公子高忍不住道:“这就是政大夫的不是了。政大夫与迟迟认识才几天大将军便已经回来了为何一直不说要瞒住迟迟呢?”

  迟迟愕然偷偷看了田政一眼。

  田政脸上甚是尴尬一时语塞。

  晏缺点了点头道:“看来此事迟迟一直蒙在鼓里怪不得她。”让蒙猎带迟迟在一旁坐了下来。

  晏缺喝了一声道:“将那长笑坊的老板许衡带了上来!”

  蒙猎将那许衡带上堂跪了下来。那许衡生得肥肥胖胖的给人一种油乎乎的感觉。

  晏缺喝道:“许衡迟迟在你这长笑坊寄居多久了?”

  许衡战战兢兢地道:“回大司寇的话好象有一个多月吧?”

  晏缺又问:“她为何要寄居在长笑坊呢?”

  许衡道:“小人听她说过她是来投奔大将军的。”

  晏缺哼了一声沉声道:“大将军的行踪临淄城中几乎人人都知道。既然大将军早已回府你为何不告诉迟迟呢?”

  许衡道:“不干小人的事政大夫吩咐过小人不许将大将军回来的消息告诉迟迟姑娘。若是走露了风声便拆了小人这长笑坊。小人只好叮嘱坊中上下人等不许将消息告诉她。”

  田盘大为不悦瞪了田政一眼。

  晏缺又喝道:“将那一干契约官带上来。”

  那一班契约官上来之后晏缺喝道:“迟迟这份宅契是谁制的?”

  契约官中有两人答道:“回大司寇是小人制的。”

  晏缺奇道:“为何有两个人呢?”

  其中一人道:“禀大司寇是小人补制了一仿竹契。”他是个小小的契约官面对众多贵卿大夫却不卑不亢神色自若与那一班面无人色的契约官大不相同。

  晏缺也觉此人与众不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忙答道:“小人名叫吴舟。”

  晏缺喝道:“既然原契不是你制的你如何敢去补制?”

  吴舟道:“那日政大夫拿了一份备案来说原来那份遗失了命小人补制了一份。他是临淄都大夫小人是他的属下不敢不听。”

  晏缺对另一人道:“原来那两份是你制的吧?”

  那人道:“是小人张平所制。”

  晏缺喝道:“宅契究竟是谁的?”

  张平偷偷看了田政一眼道:“是……是政大夫的。”

  晏缺哼了一声道:“那份备案带来了没有?”

  吴舟答道:“备案在小人这里政大夫那日让小人补制后忘了拿走被小人带了来。”

  田政重重地哼了一声吴舟却不理他。

  伍封见吴舟并不隐瞒田政是他上司他却毫不畏惧是条不畏强权的汉子对他心生好感。

  晏缺道:“将宅契呈上来。”

  吴舟从袖中拿出了刻着宅契的竹片交给蒙猎蒙猎依规矩拿给堂上人看。

  晏缺道:“各位看清楚了这份备案上的笔迹与先前那两份相比与哪一份相同。”

  田政面如死灰偷偷向父兄看去却见田恒和田盘对他毫不理睬。

  众人都看得出来这一份备案上的“迟迟”二字与伍封先前拿出的那一块笔迹似是相同与后面迟迟拿出的一块是的字大异。

  晏缺问吴舟道:“你补制的宅契上‘迟迟’两个字是谁写的?”

  吴舟道:“禀大司寇是政大夫亲笔所写。”

  晏缺又问张平道:“你说两份原契是政大夫所制上面签字自然是他的了?”

  张平嗫嚅半晌口中也不知说些什么。

  田政道:“大司寇多半是见签字有些不同吧?实不相瞒在下会写多种字体是以后补的和原件忘了用同样的字体所写。”

  晏缺哼了一声道:“是么?”

  伍封笑道:“大司寇不如就让田政如原件字体般再写‘迟迟’二字罢。”

  晏缺点头道:“也好拿笔砚来。”

  有鲍府家人拿来了笔研和竹简交给蒙猎蒙猎放在田政面前的案上。

  田政沉吟摆晌在竹简上写了“迟迟”二字。

  蒙猎拿着竹简又让大家看了一遍众人觉得这两个字与先前伍封拿出竹简上的字也略有些像。

  竹简到伍封面前时伍封笑道:“田政你的记性倒不错哩!居然还写得有一点像不过有一件事你却不知道小笛这人善用左手用膳写字都是用左手。是以常人写字时笔划是从左到右小笛写字时笔划是从右到左。其中的分别当然是行家才能看出来。不过正因为小笛的笔划从右倒左是以先横后竖相连时便只得作两笔来写你用右手自然是一笔带过。嘿嘿你仿写得再象这一点终是露出破绽来。”

  蒙猎又将备案的那份与竹简放在一齐给众人看过众人便看出其中的分别来。

  那张平见事情败露忙叩头道:“启禀大司寇那两份原契确是鲍笛少爷的。”

  晏缺喝道:“你先前如何要说是田政的呢?”

  张平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道:“不干小人的事政大夫早就吩咐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他的。小人是他的手下……”。

  晏缺喝道:“慢慢再同你算帐。恒善!”

  恒善虽得过子剑与恒素的吩咐仍然吓得脸色青走到堂中跪下。

  晏缺道:“恒善你与田政在一起此事究竟是如何呢?”

  恒善忙道:“其实小将并未与他常在一起只是偶尔饮酒说话而已。”

  晏缺道:“迟迟之事你是否知道?”

  恒善道:“小人也知道一点只是不知道迟迟是大将军的人否则定会设法将迟迟送到大将军府上。”

  晏缺冷笑道:“是么?”

  恒善道:“其实大将军以前与小将有些仇隙小将因行事不慎犯了军令曾被大将军责打。本来人或以为小将会因此而计仇实则不然。小将常想若非大将军责打小将恐怕会闯出大祸来。何况向来无人敢责打小将大将军却敢打我小将反而觉得大将军与众不同。”

  众人人尽皆愕然却见子剑和恒素含笑点头。

  晏缺道:“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那你今日为何和出手打人呢?”

  恒善满脸惭愧之色道:“本来今日田政约了小将到迟迟家去饮酒快到那宅子时远远便见有两人在责骂迟迟迟迟却未敢说话小将心中不免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思。”

  堂人众人哄然而笑。

  恒善又道:“当时围观者甚众小将又听旁边的人说这二人想强占他人之宅欺侮弱小女子。只因两位鲍少爷与迟迟对面站着小将只看到迟迟也看不见鲍少爷的脸是以没能认出来。那时田政刚好也赶了来上去打了一人一个嘴巴子那两人想回手打人。小将与田政是亲戚看在姊姊份上又真以为这二人不堪再加小将知道田政文弱怕他吃亏便上前帮手从后面将二人打倒了。那时他们转过脸来小将才认得是两位鲍少爷便知闯了祸。当时田政让身边的家人上前打人还是小将和迟迟姑娘喝止的。”

  众人向迟迟看过去见迟迟点了点头显然当时实情是如此了。

  晏缺道:“怪不得本大司寇心中早就奇怪你胆子再大怎就敢去打鲍家的两位少爷呢?原来是未认出人来。”

  恒善道:“小将见闯了祸便问田政田政也不说原由。迟迟姑娘却恼了上来将我们尽数轰出了门。”

  晏缺笑道:“迟迟连田政的面子也不给么?”

  恒善叹了口气道:“小将和二位鲍少爷的面子不给自也不会给田政面子了。那日田政对小人说迟迟姑娘软硬不吃甚难措手就算给她买了个宅子却连他也难以进门令他好生烦恼。不过他说他身上有莱夷夫余族人给他的灵药可迷人心智改日寻个机会放在迟迟的酒中骗她饮下便大局已定了。”

  众人瞠目道:“什么?”

  恒善又道:“田政还说以迟迟姑娘的性格若是**于他自然会从一而终。等他玩腻了还可以便宜他身边的那些下人。”

  迟迟在一旁“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鲍夫人最是心软忙走了过去牵着迟迟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小声安慰。

  众人知道鲍夫人见迟迟是伍封的人不免爱屋及乌虽则二子是因此女而被田政打了却毫不责怪反而怜惜。

  妙公主大怒娇叱道:“田政你还算个人么?”

  田政见事情已是无法挽回强道:“哼这女人若非是大将军的人本大夫怎会想到拿她来出气?”

  田恒怒极猛拍案面喝道:“这个畜生给本相滚下来!”

  田政吓了一哆嗦跪在了田恒面前。

  田恒问晏缺道:“大司寇依我齐律这么强占他人宅第打人致伤诱骗弱女该如何处置呢?”

  晏缺道:“理应按十倍之偿归还宅第重责八十再施以劓刑。”

  田政脸色灰白其余便罢了若是处以劓刑割了鼻后这一辈子还怎么见人?

  伍封见田恒眉头一耸田盘也露出不忍之色心知以他们父子、兄弟之情难以目睹在田政身行此惨刑便道:“唉按律是如此只是天子定下了规矩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田政好丑也是临淄城的都大夫劓刑恐怕还不好施于田政身上。”

  众人见伍封反为田政求情尽皆愕然。虽然说刑不上大夫但列国之中谁会真的这么做岂非坏了律法?不过又想就算伍封不说话田恒父子怎也下不了这个狠心自然会设法挽救也纷纷说话求情自然是不会只不过劓刑一施不免累得田氏一族也面上无光怕会生乱。

  晏缺点头道:“律是如此但田政毕竟是都大夫不好与庶人等同请相国自决。”

  田恒道:“既然齐律不好罚他我田氏家法还在。盘儿依田氏家法该当如何处置?”

  田盘道:“侵人田宅二十倍偿之;殴人致伤视伤之度棒责三十到二百。触犯田氏家法不论原由皆逐出宗族。”

  众人见他们田氏家法竟然还严过齐律无不心生敬意。

  田恒点头道:“盘儿你是我田氏之嗣便由你来决断吧!”

  众人大是诧异不知田恒何时立了田盘为嗣既未宣示出来多半是先前才有决断又见伍封脸色自若显是早知此事心中无不纳闷心道:“莫非先前三人入内议的是田恒立嗣之事?但此乃田氏家事为何会让大将军参与呢?”

  子剑与恒素对望了一眼向伍封看去伍封向他们微微一笑子剑和恒素自然知道这是伍封的功劳了。

  田盘叹了口气对田恒道:“以孩儿之见不如重责百棍逐出宗族罢!”

  田政叫道:“父亲!兄长!”

  田恒却不理他叹道:“盘儿还是念着手足之情处罚虽轻了些便依你的罢!”

  田盘将身后那几个家将叫出来道:“你们去执行家法。”

  那几个家将答应将田政当众揪倒在地蒙猎早恨田政胡说八道败坏封府的名声此刻不知从何处觅了十数根硬木杖来交给这些家将。

  这些家将见田恒与田盘吩咐下来知道田政在田氏一族中已经彻底完了如狼似虎地将田政按在地上扯落田政套在外御寒的丝绔掀开其裙露出白腿来有两人手执大棍不由分说便打了下去。

  只听“噼哩啪啦”脆声不绝田政自小养尊处优那吃过这般苦头自是“哇哇”乱叫只是那两人落手极快他叫一声的功夫以被打了两三棍片刻间便见皮开肉损鲜血四溅。

  妙公主和楚月儿面露不忍之色鲍夫人将迟迟搂在怀中迟迟将头扎在鲍夫人怀中连耳也掩上了。

  只听得田政叫了十数声声音便弱了渐渐地无甚声息田盘眼中淌下泪来。田恒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显是心疼之极。连恒素脸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伍封见已打得够了忙走上前劈手从田府家将手中夺走了大棍见田政已是出气多入气少道:“相国田政身弱再打下去怕会送了性命。大凡处罚只不过是为了让人改过自新若真是打死了想改过也不得便饶了他吧?”

  鲍夫人不知田政的劣事心道这处置够重了也心中不忍道:“相国看在妾身薄面上饶了小政吧?”她算起来是田恒的表弟妇身份自然不同。

  田恒点头道:“便饶了他。自今日开始田政已非我田氏族人日后的生死善恶全看他自己了一阵本相便会入宫请国君罢了他的都大夫之职。”

  田盘让家将们将田政用马车送到别处请医士为他治伤。

  田政被抬走后田恒又道:“适才本相已立了盘儿为我田氏之嗣大将军便是见证日后田氏族人有对盘儿不敬者按家法处置。若有他人插手干预大将军既是见证盘儿便请大将军相助相信大将军不会袖手。”

  众人这才知道伍封先前将二人请到后面不知说了些什么以致田恒立了田盘为嗣还让伍封见证以防日后生乱时可加以援手。

  连晏缺也大为愕然不知伍封如何会与田氏父子建立了这样的交情。

  那一众医士几曾见过这种场面他们不知内情倍觉刺激之余对田氏父子的铁面无私也佩服不已田氏父子在百姓中的声誉一向颇好众医士不禁跪下欢呼“相国英明”等语。

  田恒心中虽疼却也知道这此更在百姓中大增美誉足以一洗齐简公之死给田氏一族带来的恶名了。

  晏缺道:“迟迟不知内情被田政所骗而且事中并无错失是以不加追究送到大将军府上。大将军你便带她回府罢。”

  迟迟虽听堂上人不断说起这位“大将军”却不知是谁偷偷向堂上众人看去。

  妙公主笑道:“迟迟你是否当大将军是个老头儿呢?眼光只往胡须长长的人脸上瞧?”

  堂上众人都笑起来。

  楚月儿笑吟吟将迟迟拉到伍封身边道:“大将军迟迟便交在你手上了嘻嘻!”

  迟迟其实早见伍封如鹤立鸡群般在堂上只是他年纪极轻怎也想不到他会是二位鲍少爷之叔。二鲍年纪都过了三十他们的叔叔自然是近五十岁以上的人才对怎料到是这雄壮少年?

  伍封面色颇有些尴尬对迟迟笑了笑让她坐在身后。

  伍封顾左右而言他道:“大司寇恒善虽然也曾出手打人但他不知详情未认出二侄来还自以为仗义助人事后也制止田政从人继续下手。是否不加追究免他仗义之心受挫日后反而作恶?”

  晏缺点头道:“大将军是苦主的长辈既然为他求情便不加追究好了。不过契约官张平伪造宅契还与包庇田政在堂上欺瞒众人。如此欺上瞒下罪过不小依律当黔面责打五十免去契约官之职便由鲍府家人押给士师官处置。”士师官是大司寇辖下治狱的小官。

  鲍府家人将那张平拖了下去也不理会他如何叫得惊天动地。

  晏缺又道:“长笑坊的老板许衡存心欺瞒弱女险令迟迟遭到田政所害也是有罪拖下去责打二十棍。”

  打完了许衡后伍封插口道:“这个契约官吴舟直言相告不畏强权大司寇是否应予以嘉奖呢?”

  田恒也道:“正是此人官职虽小却忠直无私理应褒奖。”

  晏缺也对吴舟大有好感笑着对他道:“吴舟你想要本大司寇如何嘉奖你呢?”

  吴舟叩头道:“小人职责所在论不上嘉奖。如果大司寇厚爱定要奖赏的话便由小人辞去契约官一职好了。”

  众人无不奇怪晏缺欲要赏他他反而要辞去职司出人意料。

  晏缺好奇道:“你为何要辞出职司呢?”

  吴舟道:“不瞒大司寇说小人其实是莱夷的乐浪族人自小在族中长大年前才到临淄。依照齐律夷人事职不得出士师官之级。小人无甚前途若是大将军愿意收留小人宁愿在大将军府上做个家将。”

  众人愕然晏缺道:“你不说自己是夷人岂非无人知道?”

  吴舟摇头道:“他人可欺自己也可欺但天地不可欺。小人既是夷人又何必欺瞒人?”

  众人立时对他生出敬意来。

  伍封笑道:“若是吴先生愿意便到在下府上作客吧!”

  吴舟大喜叩头。

  晏缺点头叹道:“如此人材竟不能为国君所用也是可惜。”

  田恒道:“日后本相得与国君商议改了对夷人为官的限制。”

  至此全部审定。鲍府设下了酒宴款待诸人华神医和那一众医士也有席位。

  用过饭后伍封将众人一一送走在晏缺耳边小声道:“晚间我送公主入宫会向国君禀告此事详情老大夫先回府休息。”

  伍封命人给华神医送了一份大大的礼命人将他送到田政的下处也替那家伙治一下伤。

  吴舟道:“小人先要交割手上职事怕要有三四天才能到公子府上去。”

  伍封道:“你自去忙忙过后到府上来。”

  待众人走后伍封笑道:“将小琴和小笛这两个家伙叫起来吧他们躺在床上这么久了再躺一阵只怕真会闷出病来哩!”

  鲍琴和鲍笛虽然躺在床上但堂中生的事情早由家人飞报给他们。知道田政被当众责打十分高兴此刻鼻青脸肿地跑了出来。

  众人见他们二人的模样无不捧腹大笑。那平启身高嗓巨哈哈大笑声音格外地响亮引得迟迟向这黑黝黝的大汉看了一眼。

  迟迟见鲍琴鲍笛将脸上的灰粉擦落才知二人其实无甚大碍大是奇怪又偷眼向伍封看过去。

  鲍夫人也笑道:“这两个小子几乎坏了鲍府是名声幸好二弟为他们出头使鲍府不致受辱。田政因此小事而被责打处罚也算够重了。”

  伍封摇头道:“大嫂若真是追究起来田政就是杀一万次头也够了哩!”将平启叫过来道:“公主大嫂若非这位平兄今日之事还真难措手。”

  众人见这人十分威武几乎比得上伍封妙公主睁大了妙目好奇道:“平兄打了田恒父子将他们吓住了么?”

  平启笑着摇头将田政的事略略说了一遍。除了楚月儿听伍封说过外其余的人都大为吃惊。

  迟迟听说田政竟然对父兄妹妹还下毒手自己竟然对他还深信不疑思之骇然一张俏脸也变得雪白。

  妙公主嗔道:“田政简直是个畜生封哥哥为何不杀了他呢?”

  伍封叹道:“若能杀时早就杀了我是看着田恒和田盘的面上怕他们伤心才饶过了他。何况此事说出来不知牵涉多少人被族诛公主还记得那日在大街之上高家和国家被押到城外斩的人中还有一两岁的小儿么?”

  妙公主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你今日只追究小琴和小笛被打之事。”

  伍封笑道:“就是了单以此事而论其实这两个小子无甚大碍对田政也不能怎么责罚。我大张声势将此事弄得惊天动地就是要吓一吓田氏父子然后再与他们慢慢地商议。这就是兵法上所说的虚则实之了。”

  众人对他大是佩服。

  这时鲍笛走上前来对迟迟道:“迟迟姑娘都是小笛失礼了。若早知道姑娘是二叔的人小笛就算打死也不敢胡来。”

  伍封笑道:“这也怪不得你。二叔知道你和小琴的本事以迟迟这样的动人美貌你们二人若看不上眼这三十多年也算是白过了。”

  众人不料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无不愕然随即知道伍封与二侄开玩笑。鲍琴和鲍笛却大有知己之感觉得这位二叔深知我心。

  伍封又道:“再者说了若非你们找迟迟纠缠不休也闹不出今日的事来恐怕迟迟真会上了田政这贼子的当!”

  众人都点头称是迟迟大感彷徨。

  伍封对迟迟道:“迟迟心思单纯怎知道世上有田政这样心思险恶的贼子?就算是田恒和田盘也被他蒙在鼓里哩。”

  鲍夫人叹道:“这田政的一张嘴也着实厉害今日在堂上还能只有一套说辞若非小笛惯用左手还真难揭穿他。”

  这时鲍琴正缠着平启摸胳膊捏腿地胡闹伍封笑喝道:“小琴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鲍琴道:“小琴看这位平兄威武过人如今临淄城中除了二叔之外就数他骇人了是否革甲之内垫了什么东西呢?”

  众人大笑连迟迟也笑起来。

  平启笑道:“也无怪鲍少爷好奇小人本是胡人与齐人自是有些不同。”

  楚月儿睁着俏目好奇道:“原来平兄是胡人月儿倒没怎么看得出来。”

  伍封笑道:“人就是人了并无分别。胡人、夷人、狄人、蛮人等都是与我们天生一样的人也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其实天下人之中胡人、夷人和部分蛮人与我们的样貌无甚区别只不过胡人高大一些罢了。”

  妙公主笑道:“我看封哥哥只怕比胡人还要高大一些吧?”

  平启点头道:“其实胡人比中原人只是略略高大一些像小人这样的在胡人中也算高大了。”

  赵悦在一旁问道:“胡人如今分了几族不知平兄属于那一支呢?”

  平启道:“如今胡人分为三族一族原在燕国之北后被山戎所迫移于燕晋相交处的北部名曰东胡;另一支在晋国北部名曰林胡;还有一支在林胡之西名曰楼烦。其中以东胡之势最大林胡最小小人属于林胡一族。”

  伍封对鲍琴和鲍笛道:“小琴、小笛二叔有事要请你们做。”

  鲍琴和鲍笛兴冲冲走上来问道:“二叔尽管吩咐。”

  伍封见他二人如此听话心中大悦道:“二叔近日要去莱夷平兄、赵兄和蒙兄都要随我去了我那封府中没有人主持事务。是以想让你们代我照看封府若换了别人我有些不放心。”

  鲍琴和鲍笛登时高兴起来一迭声答应。今日伍封处处对他们维护又为他们大出了恶气早已对他五体投地、附贴耳了。

  妙公主在旁边嘻嘻笑道:“你们二叔府中美女不少你们可不许胡来。”

  鲍琴和鲍笛满脸委曲道:“公主小琴和小笛怎会这么不知分寸敢动二叔的人呢?”

  伍封心道:“这次公主和月儿也要随我去那四季燕女和剑姬自是要同去的了。”笑道:“息大哥对你们管得严些除了给你们娶了个正室妻子之外也还未让你们纳妾。如今你们年纪不小了还没什么子嗣二叔府上有几十个卫女原是卫国的宫女到了我府上只怕也闷得紧了你们闲时便找她们去说说话吧!若是有手段尽管弄几个回来作妾好了总好过她们做宫女。”

  鲍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她见儿子年纪不小居然都无子嗣常自愁几番劝过鲍息让他们纳妾鲍息却怕他们沉湎于女色暂未答应。如今伍封愿意出头鲍息又向来听伍封之劝是以大为高兴。

  伍封对鲍夫人道:“大嫂你看这样可好?这总比他们到长笑坊之类的地方胡混要好些吧?息大哥回来我便同他说去。”

  鲍夫人连连点头笑道:“二弟安排得甚是妥当。”

  鲍琴和鲍笛知道郑卫素出美女二叔府上的卫女来自卫宫自然都是上上之选见二叔这么爽快心花怒放。

  伍封又道:“不过你们千万不能用欺诈手段须真心对她们才行。若是我查知你们骗了她们哼二叔回来便收拾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家伙!”

  鲍琴和鲍笛没口子答道:“是是是不敢不敢不敢!”

  伍封道:“趁眼下有时间你们随我到院中来我教你们一些空手格斗之技免得下次又让人打了。”鲍琴和鲍笛养尊处优惯了今日被人如此欺负反激起了上进来之意随跟着伍封到院中学习空手格击本事不提。

  晚间伍封命平启等人先回府去并将迟迟也带去安置在后院自己与楚月儿将妙公主送进了宫齐平公正与晏缺等着他。

  田恒日间果然入宫向齐平公奏明了田政不法齐平公便依他所奏罢免了田政的都大夫一职心中却大是惊疑。晚间听晏缺说了白天的事才知详情。高兴之时不免又有些纳闷。此刻听伍封说完与田恒和田盘三人立誓之事后与晏缺都放下心来。

  齐平公大赞道:“若是他们信守诺言这几十年中田氏便不会胡来寡人总算可以放心了。封儿今日立此大功胜过攻城掠地多矣。”

  晏缺也呵呵笑着道:“单看田氏父子今日当众责打田政便知他们最重名声了既然他们立了誓老夫也可安枕无忧了。”

  伍封道:“我见日后事忙恐怕在莱夷会有好一段日子是以借今日这个机会先与田氏父子将事情说得透了不至于相互猜忌以免日后因为类似的一点小误会都会酿成为大的冲突。”

  晏缺道:“田氏的誓言之中并未说到公子高。先君是公子高之父田氏与公子高之间又杀父之仇。公子高之所以投向国君便是怕田氏对他不利。先君虽然不才毕竟与公子高无关公子高虽然未必有对付田氏之心田氏恐怕总会担心他报父仇吧?”

  齐平公也皱眉道:“寡人总不能看着公子高被害须得想个法子才好。”

  伍封沉吟道:“不如就用用子剑好了。子剑是公子高的师父又最护短何况他和恒素以与我一洗前嫌。公子高既是郎中令不如就让子剑来做侍卫教傅一来为国君训练侍卫二来让他与公子高时时在一起。子剑总不会看着公子高被害吧?”

  晏缺大悦道:“此计甚好不过子剑老奸巨滑还是得防一手让他当侍卫教傅恐怕在侍卫中势大最好是让他作国君的剑术老师以教国君剑术之名便时时可与公子高亲近了。此职地位崇高他原是悼公的剑术老师最合适不过。何况万一有事上来还可瞒着他借他的口传些假消息出去。”

  伍封见晏缺手段十分老辣佩服道:“老大夫此议甚是厉害。”

  齐平公点头道:“这就好了寡人有太史朴伴读文的有了也该有个武的才象个样子。”

  计议以定齐平公命人将公子高叫来告诉了他这些事。

  公子高见众人多番为他着想甚是感动笑道:“其实田恒与大将军立誓我怎也算得上国君的人他也不会动手。如今有了子剑师傅在我身边大可放心。”

  齐平公叹道:“正如田恒所说若非有封儿在几家之中周旋恐怕田恒早以对鲍家和晏家下手了。封儿去卖个人情向子剑去说荐他进宫。他女儿是田盘的妻子日后田盘执掌田家更好处事了。”

  晏缺呵呵笑道:“封儿正是我们几家的福星既然田氏父子立了誓老夫便可以安心了。我晏氏人丁单薄到老夫这一代更是不行了老夫未留下子侄日后封儿生下了儿子若能以一人继承我晏家老夫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伍封点头道:“老大夫尽管放心封儿若有子嗣后定会让一人继承晏氏。”他见晏缺年纪高大身体一向又不大好心中恻然。

  齐平公叹道:“寡人也没有子嗣日后……”伍封笑道:“国君无须担心田二小姐甚贤定会为国君留下子嗣的。”

  晏缺笑道:“封儿见过貂儿?”

  伍封笑道:“不仅见过还很熟哩!二小姐知道国君好喝酒是以到伍堡向家母精研酒艺。她酿酒之术本就高明如今更是厉害了。”

  齐平公大喜道:“是么?这么说相府的美酒定是不错了。”

  伍封道:“岂止不错简直是绝妙了。家母如今与二小姐已研酿出一品美酒名曰‘女儿红’恐怕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齐平公听见“女儿红”之名立时好奇伍封叫那日品酒起名的事说了。

  齐平公大笑道:“令堂的主意不错日后就将美酒埋于妙儿的床下好了。”

  伍封与楚月儿回府之后先看了看迟迟的住室聊了几句后见天已晚了便各自休息。

  伍封因无须朝议是以常常贪睡次日醒时已是辰时了。

  楚月儿带着四季燕女服侍他盥洗后用了些早饭楚月儿道:“眼下平爷他们在练武场练剑公子要不要去练武场看看呢?”

  伍封笑道:“去看看也好。”

  到了练武场时便见平启正在场中练剑赵悦、蒙猎、鲍宁、鲍兴都坐在旁边看着迟迟也远远坐在一边由众剑姬陪着看平启练剑。

  本来赵悦有训鸽之责但因要前往莱夷是以伍封让他暂不理会等到了莱夷再训养鸽子因而整日仍然与蒙猎训练剑姬。

  伍封走到迟迟身旁笑道:“迟迟你起得颇早哩!”

  楚月儿笑道:“人家名叫迟迟公子以为她真的会迟么?”

  迟迟忙要起身施礼却被楚月儿拦住笑道:“无须多礼在公子府上与它处不同太多礼了公子反会不高兴。”

  楚月儿自拉着迟迟细声聊着无非是衣饰是否有缺之类的话。

  伍封向场中看去见平启剑法精妙门户守得极严心道:“平兄在董门十年有七年在御派之中。御派以防御为主是以门户虽严攻势却略有不足。”又想:“九师父的剑术以攻为主当属刺派。”

  平启练完了剑赵悦等人大声喝彩平启的剑术比起赵悦等人来说自然要高出很多了。

  平启走了过来对伍封道:“公子是大行家小人这剑法不足能否看得上眼呢?”

  伍封点头道:“若以防御而论此剑法门户之严谨恐怕算得上天下少有了。若说攻势却稍有些不足。”

  平启道:“正是如此。小人在御派七年专练此剑后来在刺派之中也学过主攻的剑法却总是不得要领。”

  伍封道:“平兄直率坦荡而刺派的剑法多用诡诈与平兄性子不合是以练起来不免有些滞手吧?”

  平启见他一语中的佩服道:“是极怪不得小人在刺派之中每次练完了剑便觉心中不快是以总是懒洋洋提不起练剑兴致来。”

  伍封心想:“其实他身高力大练我这路‘刑天剑术’最是合适但此路剑法太猛费力奇大他未习过吐纳术就算练成也会因体力难支用不上来。”忽想起朱平漫那一路“开山剑法”来笑道:“平兄有一路董门剑法你见过没有?”

  他拔出了重剑走入场中将那一路至刚至强的“开山剑法”试了出来。

  众人中许多人未见过他练剑此刻见他一招一式使得虽慢却剑势刚猛力度惊人大有无坚不摧之势。

  平启见他每一招剑法都与董门的路数相似威力却是奇大再见却是未曾见过。

  伍封使完剑回来平启道:“这的确是我董门的路数只是未曾见过威力惊人。”脸露羡慕之色。

  伍封道:“此路剑法的朱平漫使过的我依其遗意想出来这‘开山剑法’每一式虽然厉害却堂堂正正恐怕较似合平兄练习。”

  平启大喜走入场中一式一式向伍封学习。这路剑法虽是伍封从朱平漫使过的剑招中推想出来与原来的路数次序或者有别但终是用的董门运剑使力之法是平启一门的剑法平启学得自是很快两三遍后便已经牢记在心。

  伍封见他已学会走了回来楚月儿佩服道:“公子这路剑术虽然不及你自创的‘刑天剑法’威力却是相当惊人。公子的剑术比与浑良夫比武时又高出了不少哩!”

  伍封点头道:“这或是因孔子的指点才有所新得吧。”

  迟迟在一旁问道:“公子月儿姑娘迟迟也想学剑行不行呢?”

  伍封好奇道:“迟迟你怎想到要学剑?”

  迟迟向场中黑煞般的平启看了一眼道:“迟迟看练剑便如唱歌一样既有低沉婉约也有高昂雄状应是极有趣的一件事了。何况公子府上人人都练剑迟迟若不练一练怕不能为公子效力哩!”

  伍封怔了怔道:“迟迟将剑术比作唱歌甚是有趣。”忽想起了一事沉思起来。

  迟迟见他不说话小心地道:“迟迟是不是说错了话?”

  楚月儿摇了摇手小声道:“公子定是受你的启另有所悟。”

  这时平启已将那路“开山剑法”使得甚是熟练在场中一招一式将这路剑法的威力挥得淋漓尽至令赵悦和蒙猎极为佩服。

  平启使得劲了忽听“呛”的一声手中铜剑被他神力展开处受不住力震断成两截剑头倏地往天上飞了上去众人不禁轻声惊呼。

  伍封心中一凛向天上看去只见那剑头夭然而动如一条小蛇在空中游动过了良久剑头才跌下地来撞在场中细石上出“叮”的一声响。

  伍封忽然心有所悟长笑一声跃身出去。只见他身形灵动大袖如鸟翼般在风在振动他在风中滑出了三丈多远眼见身形滞缓欲跌忽地伸手在剑鞘上一拍身体转了个弯“天照”剑激出剑鞘电射而出。

  伍封在空中抓住剑柄身形展开倏地一剑当空劈下一口剑劲力迸处便如从云中展落的一柄巨斧一般大有石天照惊之势就算是天降霹雳怕也当不上这一剑之威。

  众人看他如天神忽降这一剑如同从云中倏地划出的一道电光仿佛向每个人当头劈了下来人人都不禁地缩了缩头脸露惧色。

  剑光急敛之处伍封已站在练武场上便如并未动过一般。

  众人见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剑轰然喝了一声大采。

  楚月儿奔进场中笑道:“公子终于领悟到接舆先生的身法了。”

  伍封看着手中的剑叹道:“那日与颜不疑交手之后才知他的剑法诡异难恻虽不及‘刑天剑法’的威力但动起手来总是无法施展。若不是听了迟迟一言也想不到将吐纳术用于接舆先生的身法之中终有所悟。日后以此身法配合‘刑天剑法’颜不疑就算飞到云中去也不怕他了。”

  楚月儿甚是高兴知道他新悟身法还需练熟便道:“公子想不想月儿陪你再试一试呢?”

  这种高来低去、倏忽纵横的剑术只有楚月儿能陪伍封练习伍封笑道:“我正想让你陪我来练哩!”

  楚月儿点了点头站出一丈之外忽地一剑刺出来剑至途中已飘身起来这刺出的一剑便如从下往上撩出的一般。

  伍封见她以身法之助将直力化着横力运劲之法极是巧妙赞道:“好剑术!”忽地一剑当头下劈身形上涨这一口剑便如从天上劈下来。

  两剑相交之时伍封手上收力借剑相撞之时身形又拔高了半丈双腿后摆连人带剑倏地向楚月儿射了过去。

  楚月儿知道他这一剑力道更是惊人左袖急挥平着身子在空中打了个旋让开的伍封这一剑。

  两人落下地来倏地又窜了上去只见他二人双剑交织穿插如两头大鸟在空中往来飞动身形极为好看又令人骇然。

  众人见二人往来纵横时高时低时起时落一时间不知这二人是人是妖抑或是神是仙无不觉得匪夷所思。

  伍封与楚月儿练了一阵均觉大有所获才收了剑携手走了回来却见众人满脸都是惊骇莫名的神气。

  伍封笑道:“月儿的剑术长进了许多就算是朱平漫活了转来恐怕也敌不过你。”

  楚月儿道:“这半年经过几场战阵多了些经验何况还得过孔子的指点总有些心得吧。”

  这时平启握着半截断剑上来奇道:“小人以为这种剑术只有祖师爷支离益的‘屠龙剑术’才使得出来原来公子和月儿姑娘也会!”

  伍封笑道:“好像颜不疑也会‘屠龙剑术’吧。此刻我正想他来与他试一试剑术。”

  平启叹道:“不入董门不知剑法之妙不见公子不知世上更有过董门的剑法或者正如任公子所说公子真是董门的最大克星罢!”

  楚月儿好奇道:“任公子真的这么说?”

  平启道:“正是那日任公子说公子便如祖师爷壮年之时年纪轻轻却赶得上祖师爷三十岁时的剑术。”

  伍封看着平启手上的半截铜剑道:“怪不得朱平漫要用重剑原来使这套‘开山剑法’剑上劲力连寻常铜剑也受不出。”

  平启叹道:“可惜小人的剑遗落了。小人的力气虽比不上公子也还算大了以前那口剑虽是寻常铜剑却是小人特制的重有三十多斤用来使这路‘开山剑法’恐怕合适一些。”

  伍封忽想起自己以前所用的那口剑来笑道:“无妨我还有一口剑恐怕平兄用起来较为顺手。”命鲍宁将自己以前用过的那口剑拿来。

  赵悦和蒙猎走上前来面露沮丧之色蒙猎道:“小人们自从随了公子之后剑法有了些长进可无论练到哪一步恐怕都挡不住公子一剑想想也是泄气。”

  平启笑道:“蒙兄不必沮丧剑法既靠苦练也与天赋有关。像公子这样的人天下间恐怕再也没有了你们尽管放心。”

  伍封点头道:“平兄过誉了不过平兄之言大有道理剑术一道与人的体质大有关联譬如我和月儿的剑术你们便不适于练习;而我教平兄的‘开山剑术’赵兄和蒙兄又练不得。赵兄和蒙兄的联手合计用得大多是我教的董门刺派剑术如果让平兄去练恐怕比杀了他还难过。”

  众人都一起点头深以为然。

  平启叹道:“公子因人而异授予不同的剑术正是大宗师的风范。任公子曾说过天下高手不少单以剑术而论真正称得上剑术宗师的便只有祖师爷支离益。祖师爷亲授的人中每人的剑术都按其天赋而成朱平漫、任公子、柳下跖、颜不疑、董梧等人剑路有异造诣各不相同。”

  伍封道:“平兄过奖了。今日多得迟迟提醒我才有所心得。迟迟我看这路行剑之术便叫作迟迟剑术可好?”

  众人大笑。

  迟迟也知道伍封开玩笑抿嘴笑道:“迟迟不懂剑术胡说八道哪里是什么提醒呢?”

  伍封叹道:“月儿曾说过天下万物外表虽各有不同其实内里道理是一样的。迟迟以歌比剑正是高明的见解。”

  楚月儿微笑道:“迟迟今日立了大功公子打算如何赏她呢?”

  伍封搔头道:“迟迟既然想学剑便由月儿教她剑术吧。不知这算不算赏赐呢?”

  迟迟大喜连声谢过。

  这时鲍宁拿了剑过来交给伍封。

  伍封将剑拿在手中道:“此剑是我以前所用的是先父觅巧匠为我打造的两口之一有一口稍长却脆些在救公主时被公孙恽击断了。这一口短而坚硬些重三十六斤。自从范蠡大夫送了我一口‘映月’铁剑之后便将它收起不用了。如今便送给平兄只是不知是否合适。”

  平启将剑接过来拔出鞘后看了看剑刃赞道:“好剑!比小人以前的那口剑锋利多了。”又舞动了起下惊道:“这口剑的重量与小人以前那口差不多若不细看小人还以为是自己以前所用的剑哩!”

  伍封笑道:“象平兄这样的高手也算是少见的了若是剑不趁手难以施展本事。”

  平启越看这口剑越是喜欢道:“多谢公子赐剑!是了这口剑叫什么名?”

  伍封笑道:“名字可就有些怪了。只因铸剑的那人是先父的好友甚得家母敬重他名叫豫无鬼是以这口剑就叫作‘无鬼’。”

  迟迟惊道:“豫无鬼?!是否晋人呢?”

  伍封奇道:“豫大叔正是晋人迟迟莫非认识他?”

  迟迟叹道:“那正是迟迟的义父我被拐到鲁国全是义父将我救出来哩!可惜三年前他已经去世了。”

  众人都大感惊奇不料无巧不巧给伍封铸剑的人竟是迟迟的义父!

  伍封道:“我听家母说豫大叔最为忠直一生之中从不说一句假话除了会铸剑外也会剑术。”

  楚月儿见迟迟眼中泫然忙向众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赵悦道:“平兄你剑术高明这新练的剑术更是攻势凌厉我和蒙兄得公子的指点练过一套联手合计的剑术要不要试一试看看你的剑术能不能应付我们联手合击?”

  平启新得宝剑正感手痒忙道:“我正感手痒哩!”

  三人跃进场中比起剑来。

  楚月儿道:“迟迟你不是要学剑么?看看平爷他们试剑你喜欢哪一种呢?”

  迟迟向场在看去只见三人斗得十分激烈。

  伍封看了一阵赞道:“赵兄和蒙兄的剑术厉害了不少这套联手合击的剑术已经十分熟练了以平兄的‘开山剑法’一时也难攻入。”

  楚月儿道:“咦公子蒙爷适才的攻势也很凌厉哩!”

  伍封笑道:“平兄定是见赵蒙二人的剑术路数古怪此刻使出了他的御剑之术以防守二人的攻势来探查赵蒙二人的剑术路数。”

  楚月儿叹道:“若是平爷再看一阵再转守为攻只怕赵爷和蒙爷会落败。”

  迟迟看着场中若有所思从脸色来看似已抛开了思念亡父的悲戚之情。

  楚月儿看了看迟迟笑道:“迟迟是否喜欢平爷此刻使出的剑法呢?”

  迟迟点了点头。

  伍封笑道:“这就好了日后就让平兄教你剑术吧!”

  场中三人斗着剑忽见平启剑路一变转守为攻长剑如风一般向赵蒙二人卷去所使出的正是无坚不摧的“开山剑法”。

  赵悦和蒙猎脸色凝重居然仍能抵御一连拆了五十余招后终是挡不住平启凌厉的攻势开始慢慢后退待退到场沿时双方又已经拆过五十多招了。

  平启忽然后退收剑入鞘叹道:“赵兄和蒙兄剑术之高出人意料。若非公子授我这一路‘开山剑法’恐怕我早就败了。”

  赵悦和蒙猎对望一眼摇头收剑走了回来。

  伍封见他们二人脸上又现沮丧之色笑道:“赵兄、蒙兄你们可知平兄的剑术在董门刺客中数一数二呢?你们能与他交手近两百招剑术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平兄力大过人用这‘开山剑术’勇猛无比。其实小兴儿一身蛮力比平兄更巨只是这小子是个浑人练不成这样的剑术。”

  赵悦和蒙猎见伍封这剑术行家这么说才释然开怀。

  众人练了许久的剑都坐到一旁休息冬雪走上来道:“公子婢子们看得手痒我们去练剑好不好?”

  伍封笑道:“我正想看看你们的剑术快去练来瞧瞧。”

  一时间练武场上姹紫嫣红四季燕女与众剑姬练开了剑迟迟看得眼红身热待平启略略休息后便缠着他学剑去了。

  一连数天伍封都在府中与众人练剑每日还与楚月儿练一练铜戟和长矛并未出门。妙公主自然是每日午前都入府来白天与迟迟一起向平启学御派剑术晚间才回宫。

  这日午饭之后伍封坐在练武场边叹道:“不知娘亲在莱夷如何了渠公还不回来弄得脱不开身。”

  妙公主在一旁道:“为何非要等渠公来呢?”

  伍封道:“公主你忘了我们过一个月便要大婚了么?没有渠公在府中准备我们若走了开去到时候婚事怎么办?”

  妙公主嘻嘻笑道:“就让外公准备岂非也好?”

  伍封笑道:“那怎么成?老大夫是你外公非夫家的人若是由他一手操办别人还以为公主因嫁不出去连婚事也要自己办哩!”

  楚月儿在一旁格格笑道:“公主若是嫁不出去恐怕天下间没有人嫁得出去了吧?”

  妙公主伸手在楚月儿脸上轻拧了一把笑道:“就算我嫁不出去月儿总是嫁得出吧?只要我在外传过消息说月儿要嫁了包管临淄城中所有的男人都排在封府门前如狼似虎哩!”

  伍封瞪眼道:“怎么越说越不似样了呢?”

  妙公主小声问楚月儿道:“月儿是否封哥哥每日给了你什么宝贝东西吃?我看你脸上越地艳丽起来连我看在眼里也甚是喜欢。”

  伍封知道那是楚月儿练习吐纳术之故笑道:“公主说得不错我真有宝贝哩!”

  妙公主忙问道:“是什么宝贝?”

  伍封正色道:“就是你和月儿这两样宝贝了。”

  二女格格娇笑妙公主笑嘻嘻地道:“迟迟算不算一件宝贝呢?”

  伍封喝道:“胡说什么?”

  妙公主瞥了他一眼大摇其头道:“迟迟名字叫得不错恐怕要晚些吧!我看她迟早逃不过你的怪手。”

  伍封大皱眉头哼了一声道:“你最爱胡说八道了还是先让你试试我的怪手好了!”伸出大手将她抱到膝上小声道:“我看迟迟对平兄大有好感你不可胡说。”

  妙公主睁大了眼好奇道:“真的?”

  伍封道:“你与迟迟都跟平兄练剑为何你总要借故跑开呢?”

  妙公主呢声道:“我想跟你说话嘛!”

  伍封笑道:“迟迟却留在平兄身边与他说话哩!”

  妙公主侧头想了想道:“你的话好像也有些道理。”

  正说话时家丁来报:“大司马回来了!”

  伍封大喜忙道:“现在哪里?”

  家丁道:“听说大司马将兵车交割给右司马后此刻已回府去了。”

  伍封笑道:“公主、月儿随我去趟鲍府。”叫上了鲍宁鲍兴直往鲍息府上去。

  伍封也算是鲍府上的人无须通报直走入去快到大堂时远远便见鲍琴和鲍笛正缠着乃父眉飞色舞地说着话。

  鲍笛见伍封等人进来跳起身来三两步迎出了堂口中叫道:“兄弟哈哈!”

  伍封趋上前握住鲍息的双手叫道:“息大哥!”又道:“大哥好像又清减了些途中未有阻滞吧?”

  鲍息与妙公主见礼后与楚月儿打过招呼与伍封挽着身进了大堂坐定道:“那桓魋又回宋国当上了司马卫人才知道中了宋君的苦肉计。好在蒯瞶利用桓魋夺了君位桓魋还未来得及施展手脚便被蒯瞶赶走未受何损失。大哥怕宋军胡来不敢从假道宋国只好从中山饶道了来是以今日才回。”

  伍封笑道:“大哥回来便好了兄弟正自有些担心如今天已隆冬大军在外最易生变。”

  鲍息道:“适才听小琴和小笛说了你处罚田政一事此事大振我鲍家声气兄弟的手段果然厉害。”

  伍封从袖中将一截断的玉珩拿出来道:“大哥我与田恒、田盘折玉立誓我们鲍家不招惹他们他们有生之年对鲍家也不会下手。这半截玉珩便交给大哥若是两家有什么误会便将它拿出来提醒田家。”顿了顿又道:“如今国君和田恒都已将半截玉珩做成精巧的玉衡朝议之时都挂在身上晏老大夫怕公子高被田恒受害将他那一枚给了公子高。听国君说如今各家交往坦诚是我齐国上下从未有过之事。”

  鲍息接过玉珩赞道:“兄弟办事果然与众不同我便收好这玉珩朝议之时挂在身上。”又问:“听说国君赐了你莱夷的五百里地夷人十分难管兄弟为何不推辞另换呢?”

  伍封小声将齐平公所虑说了道:“这莱夷数百里地方日后便是国君和我们几家的根本之地万万换不得。”

  鲍息骇然瞠目道:“国君深谋远虑利害得很哩!即位之初便将我们鲍家的二百里之地与公子高的二百里之地换到了琅琊之东、莱夷之南。我和公子高以为国君怕我们的采邑与田氏相接易生冲突现在看来国君其实是早有谋划的。如今我们数家加上国君自领之地恰好尽数在齐境之东三面沿海。再过来一些便是琅琊与安平一线的数百里国君之地与田氏相隔。”

  伍封笑道:“如今我们的封地尽在齐东万一生变故只须谨守西线了谁要从海上饶道攻入怕不大容易。”

  鲍息点头道:“天下列国多有水军但除了楚国和吴国都不成模样。五年之前吴王夫差派司马徐承领水军从海上进攻齐国我们得莱夷的乐浪族人之助将他们打得大败听说徐承也不敢回吴如今在海上为盗常常滋扰齐地沿海之地。此人精于水战又有吴国无双之舟颇为难御。幸好这么一来吴国的水军也因此不振了。”

  伍封道:“兄弟要去莱夷那伍堡便无暇去管便送给大哥作别院吧。”

  鲍息惊道:“此处令堂费了不少心血大哥怎好意思要?”

  伍封笑道:“这一座宅子又算什么?我们是自己兄弟大哥何必见外呢?老实说小弟若在莱夷家中怕照管不周。万一有事生了伍堡虽然不大却是十分森严之处大哥足以守御待小弟带兵来救。”

  鲍息点头道:“兄弟想得十分周到。”

  这时鲍琴和鲍笛亲自为伍封三人举案奉酒笑嘻嘻地极是恭敬。

  鲍息心中大慰赞道:“我出外一年不料小琴和小笛大有长进。”

  伍封见鲍琴和鲍笛向他挤眉弄眼地惹得妙公主和楚月儿格格娇笑知道这两个小子的心思道:“大哥兄弟即要去莱夷封府不免空虚上次与大嫂说过想让小琴和小笛轮流照看我封府。”

  鲍息大喜道:“这就最好了让他们有些事情可做总好过终日在外胡混。我本想让他们到邑地去又怕他们不堪其职弄出事来在兄弟府上练一练本事最好难得兄弟看得起他们不怕他们闯祸。”

  伍封又道:“小琴和小笛年纪也不小了还无子嗣恐怕要给他们纳妾了吧?”

  鲍息愣了愣叹道:“这事好生烦恼难觅好人家。”

  妙公主笑道:“息大哥以鲍家的声誉家势要给二侄纳妾只须张嘴一说恐怕说亲的人便蜂拥而至了吧?”

  鲍息笑道:“公主说得是。不过呢既然是纳妾若将大户人家的闺女娶来就算人家愿意这两个小子不论文武俱有所缺我心里有些不安哩!”

  妙公主敬佩道:“息大哥果然有先祖鲍叔牙公的风范妙儿十分佩服。”

  伍封笑道:“兄弟府上颇有些女子是从卫国带回来的宫女。这些女子远离乡井无倚无靠大哥若愿意大可以让小琴和小笛娶几个回来。”

  鲍息笑咪咪地道:“这就最好了。先前公主赞我其实我心里另有番心思。小琴和小笛无甚本事家里一个妻子也应付不来若再娶了大家的小姐这些小姐从小养尊处优使唤人惯了的恐怕小琴小笛难做。宫女却不同了从来服侍人惯了谦躬可怜何况从宫女变成鲍家的妾侍自然是感激备至肯定会将小琴和小笛服侍得最好我和你大嫂也就无须操心。”

  众人见他处事甚是世故无不佩服伍封笑道:“大哥这番爱子之心想得很是周到。”

  鲍琴和鲍笛见父亲答应咧嘴大乐。

  鲍息哼了一声对二子道:“你们替二叔打理府上务要认真别只顾贪玩坏了二叔和鲍家的名声。否则我绝放不过你们!”

  鲍琴和鲍笛自是连声答应。

  鲍息又道:“明日你们便去二叔府上先熟悉熟悉不过你们的妻室也要带了去免得在家里闷坏了。”

  鲍琴和鲍笛立刻大皱眉头却也答应下来。

  鲍息道:“听说渠公正从晋国赶回来我已派人去告诉他让他从中山饶过来别经宋国免得桓魋难为他怕还有些天才能回到临淄。”

  伍封皱起了眉头。

  鲍息笑道:“我刚进宫见了国君田恒也在如今交割了兵权如今兼临淄都大夫一职打理都城政事。既然我已回来兄弟便不必等渠公了与公主和月儿的婚事我和大嫂替你安排包管妥妥当当一个月之后你回来娶亲就是了。”

  伍封大喜道:“兄弟正担心娘亲一人去莱夷明日我便赶了去。”ahref=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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