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旅力方刚,经营四方_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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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二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伍封叹道:“法师府上构建与众不同大有奥妙之处家母也熟识建构之术只怕对这墨水假山也不甚了解。”

  玄菟灵道:“我玄菟家之中历代所传除了养颜术和剑术以外机关也是一种其实是一种较为高明的制造技巧而已。”

  伍封道:“法师家传的剑术当真了不起若非我前些天新悟凌空行剑之术虽然有‘刑天剑术’也不是法师的对手。”

  玄菟灵道:“你这凌空行剑之术与支离益的‘屠龙剑术’相似。”

  伍封道:“我杀了朱平漫又与颜不疑、任公子交过手那颜不疑的‘屠龙剑术’委实骇人上次在宋国虽然伤了他全是靠月儿帮手如今悟了凌空行剑的法子才不会怕了他不过威力似乎还不够。”

  玄菟灵叹了口气道:“二十年前我曾到代国欲找支离益一较高下。”

  伍封吃了一惊。

  玄菟灵道:“那支离益虽见了我却不愿与我动手由董梧出来与我拆了数招我被他的剑法克制使不出五行遁法的绝妙招数只第四招便落败。”

  伍封惊道:“那董梧竟然如此厉害?”

  玄菟灵道:“只怕比你眼下的剑术还要厉害不少。当时我并不服气只因我剑术之中另有奥妙可借万物以伤敌当时还未及使出便落败了。支离益见我年轻气盛冷笑一声使了一招‘屠龙剑术’从我头顶掠过我还未及拔剑头上的弁冠便被他斩成了两半却连头也未落下一根来我便知支离蓝只此一剑我便不能抵御。他这剑中圣人的名号的确无虚。”

  伍封骇然良久道:“怪不得柳下跖说‘大漠之狼’朱平漫连支离益一招也接不了原来他真的这么厉害!”

  玄菟灵叹道:“当时支离益说找他挑战的人绝无人能活命离开要杀了我。那董梧在旁为我求情说我是第二个能在他剑下过三招的人身手难得支离益才放了我。”

  伍封好奇道:“还有一个人是谁呢?”

  玄菟灵道:“那人便是智瑶如今晋国四家中势力最大的智氏之长。智氏与范氏和中行氏同是荀氏之后当年我护着岳父走保朝歌城与智瑶交手数次此人虽杀不了我但他的剑术的确在我之上。那时他荀氏之长是他的祖父后来为与范氏和中行氏分别才称智氏。智瑶年纪小我七八岁天生力大过人剑术可称为晋国之冠若非我善用五行遁法恐怕早已死在他的剑下日后你若遇到他定要小心。”

  伍封道:“法师家传的五行遁法是一种什么剑术呢?”

  玄菟灵道:“其实这也算不上剑术只不过是历代祖先研习出来的一种借万物之力以伤人的方法我在苦县向老子求教后五行遁法才能大成是以敢到代国找支离益比试高下谁知先后败在支离益、董梧和智瑶剑下是以再无与天下剑手较量的野心心甘情愿地娶了中行氏之女欲埋剑隐居不料晋国内乱妻女失散后来才知亡妻死于乱军之中。”说着话神色凄然。

  伍封见勾起他的伤心事忙问道:“先前我与法师交手火把、酒水经法师一剑横过便成伤人利器想是五行遁法吧?”

  玄菟灵点头道:“这五行遁法不拘一格是以难以抵挡若非是你也以遁法相破只怕还要多打好一阵子。”

  伍封奇道:“我哪里会用什么遁法?”

  玄菟灵笑道:“你以火光逆射迷我眼目这便是遁法了!”

  伍封愕然道:“我只是灵机一动顺手使出的怪招原来也算遁法?”

  玄菟灵笑道:“天下万物均有其利也有其弊若能借用其利以助人便可谓遁。所谓五行遁法是源自老子的说法老子说天下万物其实无非是水、火、木、金、土五种其中自有其相生相克之道据说孔子对此说也甚为赞同。火之炽、金之光、水之柔、木之坚、土之色均可以借借法不拘一格譬如你以火光相助耀敌手之目借的便是光了。不过在五行遁法之中借只是寻常本事真正高明的本事是合。”

  伍封沉吟道:“经法师这么一说遁法之‘借’倒是容易领会只是这‘合’又是什么呢?”

  玄菟灵道:“人乃万物之灵善用万物便是人与畜生之别。不过人最不会用的并非剑戟等外物而是其自身。人之一身极有玄奥之处譬如你与月儿天赋异禀乃能以老子的奇术乎自身之玄妙而支离益能以蛇知人创出‘蜕龙之术’。你在未练吐纳术之前自然不知道区区一身竟能有意想不到的能为吧?”

  伍封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玄菟灵又道:“是以人之于世许多事情并非不能而是不知其能。水有其柔、金有其刚、火有其炽、木有其生化之道、土有其滋润隐藏之法人若能善用之化身如水、金、火、木、土便叫着‘合’了。不过我所说的这个‘合’细数起来仍是‘借’真正的‘合’应该是老子才懂。”

  伍封皱眉道:“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又怎能做到这个‘合’字呢?”

  玄菟灵笑道:“你随我来。”带着伍封走到厢房之后的一个水池旁道:“你看这一池碧水可有所见?”

  伍封仔细看了看苦笑道:“不就是一池水么?”

  玄菟灵微微一笑跺了一下脚忽然水中涟漪漾开水花四溅处一条雪白的人影从水中跃了出来手中执着一条四尺长的铜殳在空中挥了几下又没入水中涟漪敛处再无所踪。

  伍封吃了一惊道:“这这是……”玄菟灵笑道:“这是水遁之法此人是我的弟子巫水他熟知水性能潜入水中十多个时辰无人能觉。”

  伍封骇然道:“莫非他竟能居于水中不吐气?”

  玄菟灵笑道:“怎可能不吐气呢?他手中的铜殳是我特制中间是空的他只须将殳头置于水面之上另一端含在口中便可以透气了。这殳头模样古怪是我特意做得象浮于水上的枯木一样若是埋伏杀人这支铜殳也用得上。”

  伍封瞠目道:“水遁设想之奇当真是令人出乎意料。那火遁之法总不是隐身于火中吧?”

  玄菟灵笑道:“火中自是不能隐人。”轻拍了一下手掌忽然从假山后转出了一人这人手上拿着两条四尺长的铜条铜条前端各铸了一只手掌只见这人将铜手轻拍掌上冒出火星忽见那人口中吹出一物飞过一只铜手时竟然着火烧起来变成一个小火球那人另一只铜手轻挥将火球拍出去霍地一声那火球被这一拍变成了一团大火飞向数丈外的一株枯树。

  忽然那枯树上的一根弯弯曲曲枯枝猛地伸出来将火球拨开飞向地上的一片棘木。

  伍封正骇异间忽见那片棘木竟似生了双脚似的倏地移开了数尺避开了那团火球眼见那团火球要落地便见一条人影从旁边一座假山后闪出来。

  伍封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模样那人手上一物晃动处一片白光射了过来伍封只觉一阵极强的目眩不禁闭上了眼睛待睁眼时只见院中仍然如未生过任何事情一般只听水中“嗤嗤”乱响那团火球正在水中渐熄。

  伍封看得目瞪口呆弄不清何以如此。

  玄菟灵笑道:“适才点火的那人叫巫火他口中有一根铜管管中有十个薄葛包着一团麻丝的火弹葛麻用羊豕的膏脂泡过他每吹一口气便有一颗火弹飞出来。而他手中的铜手掌心上镶着火刀火镰一拍之下便打着了火恰好点着火弹。巫火再将火弹拍飞出来薄葛先被火一烧再被他一拍之下自是爆开那团着火的麻丝便可飞出去伤人这就是火遁之术。”

  伍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树上的人应该叫巫木了?”

  玄菟灵点头道:“他正是巫木这人最善爬树臂腿可任意曲动盘于树上可模仿树枝伸展再加上他的衣服与树色相同是以旁人难以现。他手上的兵器是用铜制的形如树枝。地底的那人是巫土他双手十指上扣着十个尖利的铜套善能掘地片刻间便能在土中掘出一洞来藏身。这二人所使的便是木遁和土遁。”

  伍封道:“我只道金遁是用金之坚原来是用金之光最后出现的巫金手上拿着的亮闪闪之物又是什么?”

  玄菟灵道:“其实巫金手上之物最接近步卒。他右手执剑左手是一面盾。只不过此盾与它盾不同不仅小一些且经过特别的打磨比一般的铜镜更能映物他以盾光反射耀人双眼之时铜剑再行杀人最是厉害不过。适才他只不过是将火球挑入水中而已。这便是金遁之术了。”

  伍封瞠目良久叹道:“若是这五人出去杀一个人只怕董门高手也要着其手脚吧?”

  玄菟灵道:“那就难说了这五人的武技虽不及公输问不过身手也算得上十分高明。只是五行遁法之中也大有弊处譬如巫水的水遁之法眼下这冬天便不能持久在水中一个时辰便非得回来不可;金遁若在黑夜又无火把之时也不能凑效。”

  伍封点头道:“土遁若在石地、木遁若在室中、火遁若中雨天都难以施展了。”

  玄菟灵眼露佳许之色道:“你甚是聪明一听便知其中的道理。若天时地利不当五行遁法终是不能尽显其效是以高手决机仍在于剑术武技之中。”

  他拍了拍手掌那五人分别出来一起向二人施礼玄菟灵让五人各自回房去休息自己也带着伍封回到厢房坐下。

  伍封道:“莱夷人都说法师是九族中的卜者是否法师的卜术也高明呢?”

  玄菟灵摇手道:“那只是随意用一用算不上高明。”

  伍封道:“法师府中的实力大不简单怪不得各族之人对法师十分尊敬。”

  玄菟灵道:“本来我府中只有遁者祖先所设之机关早就弃用了。那夫余贝有个兄弟叫夫余宝是个黄面驼子天生神力数年之前有一日这夫余宝悄悄闯进府中伤了好几个人当时也不知道他是否夫余贝指使被我杀了后来才知道他是贪我府中财货仗着身高力大想来偷一些去偷不着便硬抢也是该死。”伍封吃了一惊道:“如此一来法师岂非与夫余族结下了仇?”玄菟灵道:“在这夫余宝为人孤僻自小在外闯荡很少回族中连夫余贝也管他不住夫余族甚富夫余贝对我表面上又十分恭敬如果夫余贝知道定不会让夫余宝干这种偷窃之事是以我猜这事除了我和小问多半连夫余贝也不知道否则夫余族人早就会向我们玄菟人报仇了。经此一事我便想我常年在外府中不免空虚虽有问儿和自练的这一批遁者但毕竟人少所以在府中重启机关。其实此后也曾有人多次潜入法师府中结果不是死于机关便是被遁者所杀无一幸免。”

  伍封听他说一批遁者吃惊道:“原来府上练五行遁法的人不止巫金这五人?”

  玄菟灵笑道:“其实巫金五人每人又训练出了十五人府**有八十五人在府中称为遁者。遁术并非人人均可以练是以非天生体格有异者难以练习我精心挑选才觅到这八十五人授以独门的强身养颜秘技以增体魄才能有所成就其余的遁者虽不及巫金五人也算得是十分难得了。这些人都是我周游天下收养的孤儿从小在府中养大眼下年纪均在二十到二十三岁之间视我如父是以极为忠心。”

  伍封点头道:“五行遁术天下间能见者甚少这些遁者只怕比董门的刺客还要厉害许多。”

  玄菟灵笑道:“这是自然。”

  两人言谈甚欢玄菟灵对眼前这未来女婿喜欢之极将五行遁法的“借”“合”二诀向伍封仔细的解说伍封也向他说明了自己是伍子胥之子听得玄菟灵目瞪口呆。二人谈兴甚浓直到晚饭之时两人才从厢房中出来。

  伍封晚间便告辞回府迟迟因与玄菟灵是父女初见自要留在法师府上与乃父夜谈。横竖第二天要一起赶往主城伍封带着妙公主和楚月儿等人回到了府中。

  晏安上前道:“原来迟迟姑娘是法师的女儿真是意想不到不过说起来二人还生得真像哩!”

  妙公主嘻嘻笑道:“这番倒是有趣封哥哥无端端又多了个老丈人出来多了一人管束多半会少闯些祸。”

  伍封笑道:“是极不过我的国君老丈人向来不管束我任由我闯祸说不好法师也是这样的。”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玄菟灵与迟迟父女二人带了公输问和巫金等四十五名遁者先到晏府与伍封等人一起出前往主城玄菟族一百多士卒在城门口侯着众人到了城外大营与大军一起出。

  伍封从临淄出来时只带了一百多人如今走一圈下来声势浩大不少浩浩荡荡向主城出。

  第二天穿过山道之时却见有百余人在道旁相迎冉雍道:“这是满饰族人。”他驱车上去迎了一人回来。

  那人骑着大马背着一张极大的木弓手上提着夷矛满脸的胡须卷在一起生得虎背熊腰十分粗豪。

  那人跃马上前向伍封施礼道:“大将军小人是满饰箭昨日便带族人在此等着为何大将军今日才来呢?”语中竟有责怪之意。

  冉雍见满饰箭不大会说话忙对伍封道:“大将军满饰长老素来直肠直肚有话就说不大识礼节。”

  伍封不以为忤反而对满饰箭毫不虚伪的性格十分喜欢笑着还礼道:“在下因有些私事在玄菟法师府上盘亘了一日因此误了一日行程长老请勿见怪。”

  冉雍又向满饰箭引见玄菟灵道:“长老这位便是玄菟法师。”

  满饰箭跃下马来恭恭敬敬向玄菟灵施礼道:“原来你便是法师小人早就想去夷维拜见又怕法师不愿意见我这个粗人。”他对玄菟灵竟比对伍封还要恭敬一些。

  玄菟灵走下了车还礼笑道:“长老说哪里话来在下怎会不愿意见你呢?只是在下常常出府游历少在府中是以常有人因此而误会。”

  满饰箭十分高兴咧开大嘴笑道:“小人虽然多等了一日却见多了一人也算是扯直了。法师如何会与大将军在一起呢?”

  玄菟灵微笑道:“大将军是在下的女婿如今他初来此地我这老丈人只好亲自当一下向导以免小女责怪。”

  满饰箭讶然道:“原来大将军是法师的女婿!这真是自己人了。大将军何不早说?若早知道小人便会带族人到莱邑去接大将军的大驾了。”

  伍封笑道:“长老说得是在下日后在莱夷行走只怕要做一面大旆上面只写着‘法师之婿’四个大字多半会通行无阻。”

  众人大笑满饰箭虽然粗豪却并不蠢知道伍封这是开玩笑笑道:“大将军说得有趣。小人只道大将军与那国异一样整日死板着脸无甚趣味原来是毫无架子。”

  众人上了车满饰箭骑马带族人跟在车旁一路前行。

  伍封见满饰人身穿各种兽皮脸上不知用些什么擦上了各种颜色骑在马上甚是粗豪好奇道:“长老贵族之人为何要在脸上擦色?”

  满饰箭道:“我们一向居在山中与群兽为伍脸上擦了颜色那些畜生们便当我们是它们的同类不会提防我们才好下手射杀。”忽一眼见到平启骑着马在一旁奇道:“这人是大将军的从人为何也会骑马呢?”

  平启忍不住道:“大将军的部下多会骑马长老有何疑处。”

  满饰箭摇头道:“我见过国异他们并不骑马。我对他们说骑马的好处国异还说这是褐衣贱民才做的事说我是乡下粗人不予理会令我好生气恼。若说齐人会骑马我倒不怎么相信。”

  伍封心思一动他见满饰箭豪迈直爽不作虚伪心道:“满饰人精于骑射以此自豪若是从这两点上能胜过他们日后不怕他们不服气。”从铜车上向远处看去只见前面山坡上近三百步处有一只小山羊不知大队人马将至正自顾自吃草。

  伍封笑了笑对迟迟道:“累长老多等了一日无以陪礼迟迟将那只山羊射了来献给长老陪罪。”

  迟迟猜出伍封的心思轻轻一笑从座下取出了连弩搭上了箭瞄准。

  满饰箭见那小羊离铜车有近三百步心道相距这么远箭矢怎能射到又见迟迟手中之物似弓非弓大是好奇摇头道:“这么远怎能射羊?大将军这射箭之法……”话未说完便听“嗖”地一声迟迟手中的箭疾射出去那只山羊也算倒霉遇到了迟迟这羿中高手当下一箭射倒。

  满饰箭“咦”了一声极为吃惊他久习骑射目力极佳亲见一箭射中了山羊不由他不信。

  伍封笑道:“月儿将羊取回来。”

  楚月儿迎了一声骑上了青龙飞一般驰上山去也不停下马来勒着缰绳青龙在山上打了一个旋又向回跑过来。楚月儿从马上探身将羊提在手中疾驰而回立马在满饰箭面前笑嘻嘻地道:“长老此羊是大将军陪罪之物请收下!”

  满饰箭见她一个来回其快无比身手轻盈矫健之处并不比他差了多少目瞪口呆地接过了羊。

  楚月儿从马背跃上了铜车那匹青龙直跑回黑龙身边去叶柔顺手捉住缰绳将马缰系在铜链之上。

  楚月儿和迟迟的本事连玄菟灵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无不心生佩服之意。

  冉雍在一旁笑道:“大将军的大神连弩可射六百步以上更胜于此。长老你可知大将军在莱夷才几天便将胡胜和许长蛇剿灭了?”

  满饰箭顺手将羊扔给族人大笑道:“原来大将军也喜欢骑射真是我辈中人了。”他摇头叹道:“大将军手下二姬便这么厉害日后这山中还哪有我们的饭吃?”

  冉雍笑道:“长老我早就说过满满饰全族有一万五千多户若还是大多靠射猎为生这山中猎物渐少只怕全族人免不了挨饿。”

  满饰箭道:“先生说得是上次小人听先生说过后觉得甚有道理便想在山边开地种粮谁知那夫余贝对我们大加哂笑说我们的农耕之术在九族中最差日后九族均有田产我们族中所产定不如它族他定是不收的。他这么说过我们日后如何能换到渔盐酒浆呢?是以未敢再做下去。还是高丽大人最好派了数十人教我们种菜又送了些黍稷来否则今年冬天甚是难过。”

  伍封笑道:“莫非贵族中之人不爱吃五谷?其实你们种出的黍稷麦菽大可以留着自己吃牧牛养豕以增肉食秋天狩猎以获毛皮。日后我在莱夷设置市肆由法师主持哪怕你们的毛皮换不到渔盐?”

  玄菟灵笑道:“在下的女婿镇抚莱夷我只好亲自出来为九族主持市肆了定不会让你们满饰人吃亏上当。”

  满饰箭侧头想了一阵笑道:“这就是最好了。其实我们以猎为生也知其弊。任何畜生都需时才能长大而我们日射不缀终有一天会无畜可射了日后有法师主持市肆我们最为放心。只是我们的农耕之术的确颇差田壤又少有些难办。”

  冉雍道:“这一点长老尽管放心大将军拟在莱夷重划九族之地。满饰族改以农耕大将军定会虑及此处为贵族适当增于农地。至于农耕之术便由我找天鄙族人借几十个农耕好手来教你们田耕之术。”

  玄菟灵笑道:“各族均有其长才能在莱夷不被他族侵害。我玄菟族人才两千多户比天鄙族人还少但我们最长于养畜他族怕少了肉食便不敢惹我们族人。”

  伍封问道:“玄菟族人养些什么呢?”

  玄菟灵道:“我们除了田耕之外一半人用来养畜。族中所养甚多畜有牛、羊、豕、马禽有鸽、鸡、凫、鹅其中养豕的方法是用我从燕北肃慎族学来的秘法所养之豕不仅肉嫩且生长之快于它法一倍。我族中就算只用豕肉每年除了足以自用还能与它族换取所需之货。”

  伍封暗暗佩服这未来丈人的本事如今天下人都少不了肉食他让全族以养畜为主与高丽族的注重菜蔬酒浆相同都是掌握了夷人每日的饮食它族若对付他们只怕大多数人每日只有稷米黍粥可食了。

  玄菟灵又道:“满饰族人以射猎为生初改农耕只怕还是有所不足。在下倒有一个提议不知长老是否愿意听呢?”

  满饰箭对他最是信服忙道:“法师尽管吩咐小人一定照办。”

  玄菟灵道:“如今我们族中所产肉食数量并不能满足莱夷人之所需眼下各族人丁渐增肉食渐缺满饰人少用射猎后肉食便更少了不如我们两族联手共养牲畜以供九族肉食。当然满饰人仍要农耕供族人黍稷。”

  满饰箭大喜道:“小人早就羡慕玄菟族人的养畜之法。我们终日与畜生打交道肉食还不如玄菟族人想起来也甚是泄气小人几次想拜访法师其实便是这个主意。玄菟人是九族中最聪明的人愿意与我们共养生畜那是对鄙族大大的恩赐小人怎会不愿意呢?”

  玄菟灵笑道:“如此最好满饰人其实颇熟畜生习性说不好我们还可以共研它法养牛固然可以未必不能养鹿吧?”

  满饰箭高兴之极忽又道:“玄菟族人将秘法教给我们岂非大大的吃亏?”

  玄菟灵笑道:“我们族中人少自然要借助你们的悍勇之处日后玄菟族人有难便要你们保护了。”

  满饰箭道:“这是容易之极的事就算法师不说小人和鄙族之人感于玄菟族的恩德也会将玄菟人当作自己族人看待。”

  玄菟灵向伍封道:“封儿日后你划地之时便将玄菟族与满饰族的地域设法连在一起。”此刻他当着满饰箭索性改口称伍封为“封儿”了。

  伍封点头答应。

  满饰箭忽然道:“其实玄菟人和我们满饰人并无多大分别站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就算将两族合在一起也未尝不可。到时候既不用担心玄菟人少也不用害怕满饰人粗蠢不会生计。”

  他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令伍封等人大吃了一惊想不到满饰箭虽是个粗人竟然有如此见地。

  玄菟灵是巫臣和夏姬之后本来就不当自己是夷人对于九族之别并不在意听满饰箭之言佩服道:“想不到长老能想到这一点。其实在下也曾想过夷人九族并无分别只是习俗有异当年莱国鼎盛之时九族之分并不太认真后来齐人入莱后才挑动各族划地而治若能九族融合那是最好的事甚至与齐人融于一体也未始不能。如果长老有意将两族合而为一在下十分愿意日后这族长便由长老担任便是在下正好借此脱开俗务陪伴小女。”

  冉雍在旁听得最为兴奋他从孔子门下学成出来专营莱夷九族融合正上他梦寐以求的目的此刻见二族之长有意将两族合一极为高兴。其实他身为满饰箭之师时时向他灌输九族划分的弊端尤其是满饰族的射猎生活更是他最欲改变的事。但他毕竟不是夷人威望又不足以服满饰一族是以见效甚微。

  满饰人被夷人认为是九族之中最蠢的人其实是因他们不擅生计又粗俗无文是以他们对玄菟人最为佩服。如今有玄菟灵亲自表示要与他们满饰族人共谋生计当然是大有受宠若惊之感满饰箭在感动之时便想起冉雍对他的说话来说出两族合并的话来。

  满饰箭想了一阵面露喜色道:“此事关系到我们一族生计小人得回去与族中长辈仔细商议。”

  他行事素来干脆向众人告辞之后引着族人飞一般地驰入了山林之中。

  伍封心中也甚是高兴心想:“若不是我这未来岳丈在身边满饰族人怎会想到两族合一的大事?”笑道:“原来法师在莱夷的身份比我这大将军还高哩!”

  玄菟灵道:“当年的莱君便是我先祖的女婿莱国被齐人灭后莱君一直匿身于玄菟族中其它的族长要见莱君便得先得玄菟族的许可。如今莱君已没有了但玄菟族数十年在夷人中的地位却是始终未曾变过。”

  冉雍笑道:“小人与长老曾谈过多次终是不能服人若非法师在此长老也不会如此顺随。”

  玄菟灵道:“我们玄菟人少两族真能合一满饰人也不怕我们将他一族吃了下去何况我推长老为两族之长便是表明了态度。其实以我们族人的才智定会逐渐影响满饰人真正算起来其实是我族吃下了整个满饰族。”他看着迟迟赞道:“想不到迟迟的箭术如此了得看来是封儿调教有方罢哈哈!”

  一路说着话到了月上枝头之时大队人马才到了主城。

  这座主城建在北边靠海不远处此处两行低山相向而行山虽然不高两旁却是无以攀沿的石壁中间是方达十余里的圆形平地两端却狭窄之极一条由南而北入海的水道从南端流入又流出北端。东西两旁的山峦从中断开如同被利剑斩开一样两处绝壁恰好留出了东西的通道。主城便建在这山中平地上与山外平地相比离海高出了半山。

  伍封见此地与鱼口有些相似但腹中之地却大了很多暗暗称奇。

  冉雍道:“此地极为紧要莱夷之地横贯着低山莱夷南北的大道需经此地而由山北靠海一带东西的大道也经此处。当年天鄙族人幸幸苦苦将中间山腰的石地整平才有这方达十余里的域地谁知才建了村寨不久便被国异逐走将此地改建成主城。”

  玄菟灵道:“此城虽然离海仅有五里却是东西南北要道之中心若在四端建立关隘便成循轶之途即便以老弱相守也一可当十、十而当百、百而当千国异精通兵法自然看中此地。”

  伍傲带人迎出了南门见来人甚众也暗暗吃惊也不知伍封从何处变出这么多人来。

  伍封见主城之外的城濠竟有两道每道宽有十余丈大奇道:“为何主城用了两层池濠?”

  伍傲道:“这是国异的杰作了。因为城在山腰石多土少是以除了挖濠为墙之外还得挖出土来在城郭中大建屋院便挖出了两条城濠了。夫人将南北流向的水道在城中分成两支一条供饮用一条供排污。两条水道流出外郭排污之水又可供城外灌田之用二水分别汇入这两条城濠再北向汇一流入大海。”

  玄菟灵赞道:“夫人的想法真是大有新意。”

  众人入了外城伍封见城墙甚厚墙下有许多隶臣正立木于墙后往内畚土以加厚城墙好奇道:“城墙本就够厚了我看与临淄城的城墙也差不了多少为何还要加厚呢?”

  伍傲道:“这是夫人的主意。齐都临淄城墙已过一千五百丈高达二丈。主城之郭墙也过了九百丈这是国异所建无法再改小了但主城高达两丈四处已过了临淄城。夫人说这城墙高过了国都不合于礼。是以命人堕下数尺改为丈六之高拆下无数之土。另外夫人怕冬天山水稀少分挖水道时又在内城和外郭掘了百余口深井还各挖了一个大池以石相砌用来蓄水。这样一来挖出的土不少加上城墙上的多出的土除了建府第营房之用便用来加厚城墙。”

  冉雍点头道:“夫人深明大义。虽然古制大夫府无藏甲城不过百稚但如今天下谁能行之?何况如今天下人丁渐增城以盛民太小了无用。大夫之城当然不能过国都当年吾师孔子任鲁国大司寇堕三都以警鲁民国乃大治。夫人能自行堕城正为列国作出了一个表率。”

  伍傲又道:“主城全城方十里其中内城方五里外郭中庶民隶臣所居的闾里占了一半还有二里之地是留作都辅军营地的空地可容士卒万人。另有里半空地夫人拟着市肆之用。”

  伍封笑道:“正好我要在莱夷建市肆这片地方正好用上。”

  伍傲道:“夫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修筑宗庙如今昭、穆、大庙已基本建成在大将军府之东侧。”

  众人先到了外郭中的空地命大军立帐驻扎下来将一众妇婢也留在营中自己只带了妙公主三女、叶柔、四季燕女、剑姬和遁者入内城。

  玄菟灵极擅构建之学见五里内城处在整座城的中心处内城周围外面闾里相间市肆之地在南军营之地在北两侧各留了不少余地水绕其中虽然大多还在营建之中却是分划有据佩服道:“我看这都是夫人重新设计的吧?夫人胸中的学问真是了不起。”

  伍傲得意道:“夫人设计的闾里更是别出心裁。各城以闾里安居庶民和隶臣一般都是圆形夫人设计的闾里却是方形与众不同每闾内有深井一口立阳燧四个。两条水道都在城壁下每闾有两条窄渠相连通往水道。夫人说要聚民盛民自然要迁庶民隶臣于闾内若不将水道通入闾内大有不便之处。”

  冉雍赞不绝口道:“夫人所虑及之处连庶人隶臣也在其内这真是仁厚之极。”

  伍傲又道:“外郭每侧有三门内城每侧有一座城门内城中南北各有四条大道每道可供八辆马车并行气势十分雄壮。此八条大道将内城割为二十五块各有一里大将府恰在正中。”

  众人说着话入了内城伍封见内城的城墙也是丈六之高与外郭城墙还厚城中的人还不多只有随处可见的匠人褐民这些人都是伍封的领民既然主人令他们筑建自然是十分认真。

  只见城中的主道是原先就有的用石块铺就两旁都是四尺矮墙围成的闾里闾间的巷道也能供二车并行闾闾相连形为方格排得极为整齐。

  庆夫人为伍封所选的府第是原来的国异之府占地一里正在内城之中心处四方正好是四条大道府门匾上以铜铸着“大将军府”四个字。

  众人到了门前庆夫人带着一大群人迎了出来介绍之后进入府中大堂坐定众剑姬侍婢由伍傲引入安置。

  伍封先将路上的诸事说了又将迟迟引到庆夫人面前讪讪道:“孩儿想在与公主大婚之时将迟迟一并娶了来不知娘的意思如何?”

  天下慈母见了儿子娶妻妾自然是高兴的庆夫人笑道:“你连未来岳父也请了来我怎会不允?”将迟迟拉到身边上下打量见她花容月貌此刻正面色绯红低着头害羞赞道:“封儿的眼力当真不错。”

  妙公主和楚月儿笑嘻嘻上前二女钻在庆夫人怀中哄得庆夫人十分开心二女这才牵着迟迟入内去了。

  玄菟灵大笑命从人将嫁妆拿了上来道:“我说夫人定不会不允天下父母只会为了子女好怎会反对这门亲事?”

  庆夫人微笑道:“按理说此事本当由妾身派人到府上行礼不料法师竟自己来了失礼之处请勿见怪。”

  玄菟灵笑道:“我们夷人便没有那么多俗礼行事干脆直接是最好了。”

  庆夫人点头道:“封儿自小就对许多俗礼不喜欢妾身常常怕他失礼于人幸好法师是脱俗之人。”

  伍封先由庆夫人和伍傲引着去了宗庙拜祭祖先这是家事只限于家人是以连妙公主、楚月儿和迟迟也暂不能去。

  宗庙中有伍举、伍奢、伍尚、伍子胥等伍氏历代祖先陪祭的却有吴王僚、王子庆忌、鲍叔牙等吴国、鲍家的先人都以帷幔相垂若不掀帷而看便看不到其字。祭礼之繁琐自不必说祭完之后众人才回府中。

  伍封一众远道赶来还未吃晚饭庆夫人早已得报知道他们晚间会来是以早安排好饭肴酒水此刻将三女请了出来一起用饭。伍傲自去安排大营士卒的饭食。吃过了晚饭庆夫人与玄菟灵便开始谈起婚嫁的若干细节来。

  伍封忙找个藉口带着三女到后院去休息。妙公主道:“这座府第与临淄的封府几乎一样倒是不错。”楚月儿笑道:“这都是国异所建理应差不多。”迟迟此刻仍在害羞未肯说话。伍封笑道:“迟迟仍在害羞公主和月儿就不同了脸皮颇厚。”迟迟格格一笑妙公主和楚月儿跺脚大嗔齐飞白眼。

  四人过了练武场到了后院伍封奇道:“原来这里也一样有大石屋就不知道有没有玉石浴池呢?”妙公主道:“怎么没有?我们先前看过你是否又想骗月儿鸳鸯戏水呢?”伍封奇道:“月儿连这也说了?”楚月儿嘻嘻笑道:“我怎会说其实是公主猜到的你腿伤之时不是也想骗公主陪你鸳鸯戏水么?”

  四人入了石屋里面的几个铜炉早以烧着大火将屋内烤得热气腾腾。伍封见里面与临淄的府第却略有不同两侧有厢阁房屋大大小小十余间后面的玉石浴池也略大了一些赞道:“国异这人大有先见之明将这浴池建得更大。”妙公主笑道:“我看也没有什么区别。”

  伍封看着三女笑道:“我们一路劳顿我这便让春雨打了热水来四人同浴!”楚月儿和迟迟吃了一惊妙公主“呸”了一声道:“你才想得好哩!”

  庆夫人早已从隶妾中挑了些侍婢来都是些天鄙族人便拨她们在四燕女手下服侍伍封四人。四人依次洗浴换上干净衣服。

  伍封让三女先行休息自己想去看看玄菟灵的客房此刻已经是亥时了。

  伍封问春雨道:“我未来丈人安歇了没有?”春雨笑道:“法师正在厢房与夫人和傲总管说话。”伍封讶然道:“还在说话?”让四女休息自往前院厢房走去。才到厢房门口便听玄菟灵道:“夫人这想法甚好我看城墙与四面山壁间的隙地极大加起来只怕有四五千顷。若是将玄菟族人迁到城中这四千顷地便可养畜种菜。”又听庆夫人道:“法师说得是。四面的山口若再建四座关隘这主城就是铜墙铁壁了只怕齐国无一处有主城之固。”

  伍封走进厢房见庆夫人和玄菟灵正围着一片竹刻的主城图研究伍傲在一旁看着。玄菟灵道:“封儿来得正好我与令堂正在研究主城的构建哩!”伍封笑道:“这个我就不懂了。”

  伍傲拿着图版籍契对他道:“公子小傲与舆地官已将邑地堪舆了一遍境边立了石碑为界。莱夷实际有五百一十三里、四十五万九百二十七顷地共有荒地十五万八千顷。若尽数开垦下来四十五万顷中有田地三十四万顷山地、村寨、城邑十万顷海沿之地近万顷还有上好铜山一座无人开采。”

  伍封点了点头。伍傲又道:“公子上次从太史朴处听的丁户数字是前年之数如今这五百一十三里之地有领民一十三万余户其中玄菟族两千户乐浪族一万户索家族一万一千多户倭人族五千多户天鄙族三千户东屠族二万户夫余族一万八千户高丽族一万四千多户满饰族一万五千多户九族共十万多户另有齐人三万七千多户。总共有丁口六十万人许这都是公子的所食的庶人和隶臣隶妾。虽然齐国各地大多已经按田亩收取税赋但莱夷却是沿用井田之制每户百亩私田另有籍田。”

  伍封道:“我拟要重新划地丁户多半还有些变化。赋税之收以田地来计废取井田开阡陌学晋国的赵氏以二百四十步为一亩的大亩之制每户分百亩。”

  庆夫人点头道:“以大亩之制来富民在莱夷最为合适。”

  玄菟灵赞道:“如此大妙以大亩之制来算莱夷有十四万余顷田地可给十四万多户剩下的便可分在林泽、渔盐之地了或列为工商士卒之户。”

  伍傲道:“按齐之常制税收粮赋收物。税为上年十取其三中年十取其二下年十取其一。莱夷一向风调雨顺三年一中年六年一小年平均下来每年可收十之二三比齐境的其余各地要高出很多了。”

  伍封讶然道:“有这么高?税高了无以养民都按什一之税算了。”

  伍傲续道:“单计田产以大亩种粟而论按莱夷壤质上熟每亩十四石四斗、中熟十石八斗、下熟七石二斗石小饥二石四斗中饥一石五斗大饥七斗六升。平均而计每顷可产粟三百六十石税收按什一则每顷有三十六石。是以公子每年税收当在五百六十万石上下约合八十七万钟。这还是按低于下熟、略高于小饥之年所算若是大熟之年可收约二千三百万石合三百多万钟。”

  伍封皱眉道:“我们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伍傲道:“若是将万顷海沿的渔盐之利算起来就更加可观了。公子领地的海沿之地多于他处占了齐境海沿的二成这或是国君特意的罢。将渔盐交给官盐之署以换粮食和金帛粮按例交给民用往最少的算每月除了入公室剩下的便值二万金以上若是将邑收的粮食下去用渔盐在官盐之署多换金帛那就更多了。”

  伍封吓了一跳道:“一月便有二万多金?”

  庆夫人点头道:“齐国的渔盐之利天下列国无不眼红。单是封儿每月交给国君的渔盐便值三十万金二万金又算什么?国异虽会用兵却不识商货之理这莱夷宝地根本未能治好。”

  伍傲笑道:“这还没有算那座铜山哩!齐国的渔盐铜铁均属于国君那铜山虽只离主城二十余里却无人开采公子向国君取一道君令找人开采铜山八成交国君二成留下来日后铸造兵器也足够了。我们伍家向来铸剑制陶以获巨利眼下夫人已经在齐地设陶窑十余座连燕、晋、王城都有我们的陶窑这莱夷自然也要设二三座陶窑再有铜山之产设金坊铸兵获利必不下于五百里地之邑收。”

  玄菟灵打量着伍傲赞道:“伍总管原来能商擅算真是少见的人才。”

  伍傲道:“小傲是夫人一手养大的夫人和渠公都是齐国有名的商营奇才小的见得多了略识一些而已。”

  庆夫人道:“封儿适才我与亲翁商议过这主城的外郭可居二万户内城可居一万户日后得迁一些民户在主城。”

  玄菟灵笑道:“莱夷的齐人前年才二万户眼下有了近四万户大都是为工商之户只要我们将外郭的市肆搞起来这些人大多会迁入主城。再在主城中留下一些隙地各族之中地位较尊的大户自然也会迁入加上我们玄菟族、天鄙族的大多户众必可让主城的民户胜过它城。”

  庆夫人道:“都辅军的大营营便建在外郭内城中有一个练兵场营房也可容兵五千。”

  伍封点头道:“我正有此打算二千五百人的都辅军并不敷用我得国君和田恒的允许还可有一支一千人的亲卫军日后以备它用。至于莱夷境内各族的士卒日后设法收了回来统一调度。”又问道:“娘亲来时便没有带多少人这些天是从何处调集的人数营建主城?”

  庆夫人笑道:“这都是乐浪声和索家牛调来的人手他二人因为族中事烦自回族中去了。”

  伍封点头道:“如今九族之长中我只有这两人未曾见过了。”

  玄菟灵笑道:“封儿今日到了主城他二人明日自会赶来罢。”

  三人说话时却见伍傲正拿着箸草计算伍封问道:“小傲又在算什么?”

  伍傲道:“小人在算公子每年的开支除了府中开支如果公子所养之士有五千人再加上府中开支和五千士卒的开支就算倍给禄秩总共也不及每年所收的三十之一!这还未将每年的赋收算进去大有可为哩!”

  伍封道:“赋就算了既然所收甚多日后非不得已便不用收赋。那些兵车兵甲若要收起来夷人从何处寻觅?”

  玄菟灵赞道:“若不收赋只怕天下庶民都会赶到莱夷哩!其实庶人隶臣最烦的便是赋了就算三户出一甲也是极为头痛的事。国异每年收以重赋赋之所出还倍于税出惹得夷民人人愤怒。封儿若能减少赋收这真是造福于夷民了。”

  伍封笑道:“当年晋国六卿互相倾轧孙武叔叔就说过范氏和中行氏赋重必会先亡结果果然如是。我养兵极少都辅军的开支又由国君直接划下来便不用从领民中收赋了。如今要建城和垦田大量调用力役日后大事已定力役之征便尽量少些。”

  众人说了好一阵见天已太晚才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众人一起用过了早饭庆夫人先派人赶回临淄给鲍息报讯伍封的婚礼上要多娶一人自要先作好准备。

  玄菟灵向伍封和庆夫人道:“日后这主城之中丁户要有数万这些人自不能全是工商之户需得为他们在主城近处另觅良田山泽。我对地形颇熟这两日便在主城附近找寻善地以为主城民户的生计两日后便可回来。”又对伍封道:“巫金五人和另四十名遁者便留给你日后他们便是你的亲卫他们视我为父对你和迟迟定会极为忠心。问儿是迟迟的表兄与公主也有亲可以重用。”

  伍封大喜道:“天下间任何精兵都能招纳来唯有这遁者是找不到了日后我便将他们带在身边。”

  玄菟灵向公输问、巫金等人仔细吩咐了一阵又将迟迟拉到了一边小声说了好半天话这才带了族人离开。

  庆夫人见他全心全意为伍封做事自是因与伍封是一家人便将伍封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

  伍封与三女将玄菟灵送出城后回府让三女自去玩耍自己与庆夫人、伍傲、冉雍商议兴教化、立市肆的事情。

  庆夫人道:“若能在莱夷大兴教化必可授民以聪、使民知礼从而减少争执。”

  冉雍道:“师父孔子倡‘有教无类’便是要将学问、礼法授于庶民。不过小人所想除了要教以书礼之外还要授以律法更要授农、工、商之学书礼使人知德律法使人守礼农工商之学更能使人温饱不可不为。”

  庆夫人与伍封都动容道:“先生说得极是不知要如何去做呢?”

  冉雍道:“兴教之前先要为政以便政令明晰通达。因莱夷地多民少以户数分州乡则会因丁户之增而常改产生混乱是以大者如州非得按地划分不可。小人之意先将莱夷五百里之地分为四州为莱西、莱南、莱北和莱东东海之名与齐东之东海相同不宜再用。”

  伍封点头道:“此议甚好便分为四州吧。”

  冉雍道:“每州一百二十五里即一百二十五个十里每州四城四城之中一为州城余者有邑城。州城墙高一丈邑城墙高六尺。最大者是都城即为这主城是五百里之都。只因城以盛民是以非建城不可。五百里地方则有都城一州城四邑城十二。”

  庆夫人皱眉道:“如今莱夷仅有七城依先生之依岂非要大兴土木增十城?”

  冉雍笑道:“这倒不一定小人之想法是从各村寨而来。当年齐国灭莱之后不许夷人建城是以只有村寨不见夷城。如今九族之人各有村寨其村寨以木栅为凭不防雨水每逢雨季便倍受冲击。不如划出地来许各族自建一邑城各族必会欣喜若狂不需我们调动力役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建城只是需要大量土木而无须太多金贝我们只需拿出少量金贝定下邑城建规格。这些城都是大将军的自不好由庶民出金以此扰民。此邑城仅用以盛民不作防御之用是以城墙不能过六尺之高。大将军这便有了九座邑城。”

  伍封笑道:“我正愁如何为各族重划其地若是硬着来反而不妥。如今以建城之名将各族迁移正是极好。如今各族丁户有异正好巧作安排使户多户上之族相邻正要是民自流其居以利各族相融。”

  冉雍道:“如今主城是莱夷都城莱北需另建一城为州城;其余的休城、莱邑、夷维、北口可分别为莱东、莱西、莱南和莱北之州城;剩下的赢城、博城堕其城墙为六尺改为邑城北口残破正好整修为州城。”

  庆夫人笑道:“这么一来便只须再建一城了莱北是新设之州州城需得我们自建。”

  伍傲道:“那座铜山便在莱北离主城不过二十余里不如将莱北之州城建于山下也好督管铜山的开采。”

  冉雍赞道:“此议甚好。”

  伍封问道:“那就将州城建在那里好了。”

  伍傲道:“我看铜山附近有一个湖叫王屋州城也不如叫王屋好了。”

  庆夫人点头道:“王屋之名字不错。”

  冉雍笑道:“大将军从胡胜和许长蛇营中搜到了万金以上正好拿来建城虽然有些不足总还是用得上。”

  庆夫人笑道:“原来封儿这么跑下来连人带物还赚了不少。”

  冉雍道:“主城之外的四处险隘须得建四座关隘为东关、西关、南关和北关各驻兵二百兼守主城。”

  伍封道:“这四关一建其实又将主城的外郭扩大了一少。”

  冉雍道:“除城隘之外还建村寨以为城邑之辅每十里一村五里一寨民必能聚矣。”

  伍封问道:“营建之后又如何去管呢?”

  冉雍道:“莱夷分为四州各设一州宰居于州城;每州的三座邑城各设一城宰;城外之地五户为邻五邻为里村设村宰寨设寨官里有里长;城内之地每五户为比设比长一人每五比为闾设闾宰一人掌每闾的晨开暮闭、击鼓传唤。如此以大领小便可如指使臂统属各地。此为地方之官属。”

  伍封和庆夫人见他所思甚详精于政务都十分佩服不住地点头。

  冉雍道:“主城之内还得再设官属以辅大将军为政。大者设职数人监军助大将军管士卒战事士师以荐选士人、执以家国之律内史以收税赋和关市之征辅政令以辅执政事。”

  庆夫人道:“辅政令之下恐怕多得设官属。”

  冉雍点头道:“辅政令之下设官数人。农正以励民耕作、设官牛、耕犁、种籽之库;工正以管百工良金造祭器兵刀恶金造耒镰针锥还有兵车、船只、革甲、旌旗诸物;市正以管市肆邑城设小市、州城设中市、都城设大市渔、盐、贝、铁、兵、粮、牛、马、种籽限于主城的大市才可以买卖其余中市、小市只能货以帛、麻、酒、肉、农具、器皿等物;再设大行人官居于主城每城再设小行人各管二十五驿正在各城设馆舍、城外每十里设一亭以除庶人设馆之弊利于来往行商兼以接待宾客、传令送书之职;另有盐令以管收煮海盐、铁令以采掘铜山、田林官专管开垦农田和山泽、遂师以每年核察丁户田数、调用力役。”

  伍封听得目瞪口呆苦笑道:“原来这中间有许多讲究!”

  冉雍笑道:“小人还只是大致说一说哩若是逐项细述只怕一月也说不完。譬如内史之下也要设多人就说内府一职便要设金贝之借贷以济民户薄取其息以收其德。而监军之下又要设武库一职掌兵甲车马。还有农正一职比工正又常有合司其职之处。譬如莱夷之地如今还多用耒耜垦耕以手执柄以足踏刃掘一块土便退一步用力多而效用差。各国多用牛耕非得在莱夷应用不可。夷人户中未必有金购牛便得设官牛租借给诸民使用。同时青铜之农具大不如铁制又得让工正冶铁制造若干农具或卖或租总之是能助农耕者必须行之。”

  庆夫人道:“想不到孔门弟子连农艺也能深知。”

  冉雍笑道:“此非夫子所授。这农艺之道还有一点不可不行眼下粟、黍、稻、麦、菽、麻六谷之中粟又叫稷、禾耐干寒熟期也短麦有春冬二种此二者是莱夷的主粮黍可酿酒也要种上一些。不过小人以为莱夷多山是以非得多种菽不可此物耐旱虽山地也可种之可在春夏两季播种且产量较多菽实为饭菽叶为羹可供庶人隶属常食种菽保岁易为能备凶年其菽饭藿羹足以养民。”

  伍封笑道:“怪不得人说我们是肉食者庶人隶臣为藿食者。”

  冉雍道:“莱夷农艺之中最大的害处便是每年只能一熟所收自然少了许多。当年在周桓王之时成周之地便已一年二熟了眼下各国之中还有他处一年二熟不过多是有一年一熟须以改之。”

  伍封道:“这个我便不懂了如何才能一年二熟呢?”

  冉雍道:“其关键之处在于冬麦种植。冬麦于仲秋播种孟夏收成然后又种粟粟收之后继之以冬麦如此一年二熟年产倍增。再加上山中种菽、海边捕鱼、四季养畜林培桑麻、野任葛生另开枣栗漆园若能引吴楚之稻种又多了美粮。如此一来莱夷之地必然农事大兴民用富足。”

  伍封叹道:“先生之才委实为天下罕见!先生也不必说了这辅政令一职便由先生来担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呢?”

  庆夫人微笑道:“恐怕也再没有人能比先生更胜此职司了。”

  冉雍也不推辞揖谢道:“小人已投效大将军麾下大将军既有差遣小人自是愿意。日后小人自会辅助大将军和夫人力所能及者在所不辞。大将军已二百四十步为一亩的大亩之制小人早已听伍傲兄说过了如此富民之举必能使莱夷大治。”

  伍封又道:“我只知道要富民强境唯有奖励耕战我只会备战励耕便全靠先生了。既然政事已达先生所说的教化一事因如何施行?”

  冉雍道:“教化之施在于序、庠、塾。各州以周之制二十五户为一闾闾中设塾教以孝、友、睦、姻、任、恤六行和知、仁、圣、义、中、和六德;五百户为一党党中设庠教以六行六德和书数小艺;每州设一序教以六行六德和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此教为半日另半日教以农、工、商之巧。城外之地中寨设塾村设庠与城中相同。”

  伍傲道:“先生既为辅政令自不能亲授艺教恐怕还得招些夫子来。”

  冉雍道:“我拟在各地觅贤来施教除了六艺之外还得觅良匠三百人、善农者三百人、善商者百人分于各地序、庠、塾之中。”

  伍封喜道:“便依先生之议先设四州然后请贤者为之。若能将孔子请来一游稍稍指点便是大佳了。”

  冉雍点头道:“小人被大将军委以重任不免心有惴惴正想向夫子请教。小人想赴鲁一趟请夫子前来。至于小人的师兄弟们还有些未仕者他们都是极有才干的贤人大将军若能以弓旌相招就算只来数人莱夷之政也大有可为至于良匠、善农者、商者则可交给小人小人对此早已留心由小人派人去请来。”

  庆夫人点头道:“封儿理应亲赴鲁国请孔子眼下离婚期不到二十天怎也脱不开身何况眼下冰雪皑皑就算请了夫子夫子怕要来不了只好留待春后了。”

  伍封道:“也好我看这内史非小傲莫属税赋之事尚早但诸族建城要大费金贝无数这就全靠小傲了。”

  伍傲点头答应。

  庆夫人道:“小傲既为内史府中总管由谁来担当呢?”

  伍封道:“便由公输问来当这个总管吧他是迟迟的表兄与公主也有亲便算得上我们族中之人他又是老丈人从小养大的最为忠心。”

  庆夫人笑道:“有他这个剑术高明的神医在府中的确好得多了。”

  伍封又道:“吴舟原是临淄的契约官最熟齐律为人又不畏强权铁面无私便由他任士师一职顺便家中之法和军中之令也拟出来铸在铁鼎之上。”

  冉雍一路与众人同行见过吴舟的本事点头道:“这人虽然寡言少语倒是士师的合适人选。”

  庆夫人笑道:“那监军便由你的岳丈玄菟灵担任便了。他文武全才又精通兵法我看他的剑术极高在齐国除了你以外只怕再无人能胜过他了。”

  冉雍道:“小人也觉得法师最为合适。大将军既要收九族之兵便得由法师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来办。何况大将军若领兵外出他人难以服众夫人有时又不大好出面由法师守境无人敢不服气。”

  伍封笑道:“先生说得不错不过我还想让岳丈主持市肆哩!”

  冉雍道:“大将军所虑有其道理法师可择人为市正先由他统辖大事定后再归属小人这辅政令下也可。”

  庆夫人道:“我这便派人在内城中为你们各建府第。”

  冉雍忙道:“小人对这府第还有个想法。我们都是大将军和夫人的家臣府第怎也不能大了。不如在大将军府旁各建一府右为监军府左为内史府。这一军一财关系最为重大大将军府方有一里金库武库理应建于府中只须将府中森严戒备便可一举数得若建在他处便得另派士卒看守此乃省兵之道。”

  伍封皱眉道:“金武之库在府中当然是好但监军和内史办起事来岂非出府入府每日乱窜无数次?”

  庆夫人笑道:“先生说将二府建在两侧理由就在这里了只须在前院两侧各开一门便可通于二府。监军是你的岳丈小傲又是与你一起长大的他们本就是府中之人有何不可。”

  伍封失声笑道:“是极是极这么简单的事我为何想不到呢?”

  冉雍也笑道:“另外的辅政令府和士师府便在监军府和内史府之侧便不用设门相通了。这四府加起来可占一里。天下列国中有不少是以府为衙常常是政事与府事不分兼在一起。如今军政之事渐繁须得略有区分才行是以这四府前面一半干脆作为署衙属官均在衙中设堂室入了大门便是署衙并立后面才是所住之府。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可令官属之间早晚相见利于行事各族之人来官署办事也无须东奔西走可提高办事之效。”

  庆夫人点头道:“先生想得十分仔细。”

  冉雍见伍封皱起眉头笑道:“大将军定是在想这么一来怕令岳的府第小了不成样子怕法师不悦?”

  伍封道:“在下正是这么想。”

  冉雍笑道:“其实这四府之中以监军府的官署最少除了一个武库之外便只有令使府中只开一衙便可府第又怎会小呢?何况日后莱南的州城夷维法师任这个州城之宰最为合适夷维离主城也不算太远日后玄菟的邑城也在不远处往来其间也方便。何况监军其实是个闲职主城中这座监军府衙只有在大将军离莱夷之境外出时才用得上哩!”

  伍封见他这么细小的事也想到了胸中的学问真是深不可测叹道:“由先生之才便可推知孔子之学鲁君不用孔子为政真是其蠢无比的事。”

  庆夫人道:“封儿的所有家臣之禄秩便由先生按制所订均要比其他家高出一倍以励士人。冉先生再派骑下令去将九族之长招到主城来封儿回临淄之前须得向宣布这诸般政事。三日之后与各族议事九族的邑城之地就烦先生先予以分置立春之后各族便可以建城了。”

  冉雍对这些正是最为擅长点头答应。

  伍封道:“四州之宰需得慎重莱南由法师任州宰其余三州之中墨爱才智极佳可任莱西州宰只是这莱北和莱东的州宰暂缺其人。”

  冉雍奇道:“那晏安在莱南多年为何不用呢?”

  伍封道:“此人我另有用处。”

  庆夫人道:“我看九师父极有才智楚姬更是熟于世情不如让九师父任莱东的州宰莱北有这主城州宰可以暂缺那座铜山便交给伍傲这内史去管。”

  大致议定之后伍封溜到后院叫上公输问和妙公主三女由巫金等数十名遁者、叶柔和燕女剑姬陪着先到城中四下看过然后入了外郭的都辅军营址。

  平启等人带着大军在此驻扎庆夫人早已调了数百人在此远木建营平启等人便督着士卒练习剑矛。

  伍封入了大帐将平启等人叫了过来吩咐各人职司。

  大将军之下设监军一人由玄菟灵担任以下由赵悦、蒙猎二人为左右领练兵由蒙猎负责赵悦训养信鸽暂不招兵。

  另设亲卫军一队共千人不属都辅军之制战时为军在军营时兼充侍从侍婢这也是国君亲定的公输问任大将军府总管兼任亲卫军统领。统领之下设左右二领由招来和平启担任。

  亲卫军分内外二营内营由巫金四十五名遁者、慕元等倭人族一百勇士、三十六剑姬组成居于大将军府中后院。内营设三百人分作六队内设女儿营一队五十人由巫金、巫木、巫火、巫土、巫水、叶柔管辖称为六佐领。各佐领不算士卒之中故内营尚缺女卒十人男卒一百一十人。

  外营共七百人需从征来的都辅军中精选。其中六百人教以车战、骑射、弩射、水战和夜战之术再由鲍宁和鲍兴日后从都辅军中选百名精壮大汉为御者精练剑术和御车行船之技二鲍为佐领兼武库的左右司库辅管武库中的所有战马、兵车、革甲、辎重属于外营所辖。招来、叶柔的那几位师兄妹都为军中小将此七百人驻守大将军府前院外营在内城的营房中练兵内营人少便在府中练兵。外营平日驻守金库和武库以备特别的军事行动由平启和招来任左右统。这七百人均缺。

  两军官职相若都辅军的左右领与亲卫军的左右领禄秩相同因养兵极少这两军所有将官士卒均倍给禄秩。

  许长蛇手下投降的那班人早已交给了伍傲编入隶臣之籍被伍傲分派到各处整地筑城去了。

  伍封道:“此为军中编制眼下各队中甚多缺员先不要招慕军员日后从九族之兵中挑选务要体力极佳能耐久战者。”

  众人见他安置有度一齐答应。

  伍封又将莱夷五百里的政制宣布。众人见吴舟随伍封之日甚短居然能跃身为士师与玄菟灵和伍傲一级便知伍封量才用人不分亲疏惊奇之余也为吴舟高兴。

  吴舟在齐国本是个小小的契约官实则是个小吏弃官投到伍封手下做家臣本是鉴于伍封领了莱夷之地又感于伍封用人不疑待人以诚原没有想过会升得这么快。如今这士师一职在莱夷的身份便相当于晏缺这大司寇在齐国的身份一样极为尊崇当下十分感激不住的逊谢。

  公输问与伍封才相识数日便被委以重任甚至还当上大将军府总管这种最亲信的职位为伍封用人不疑的坦诚态度甚是感动。

  诸事安排好后众人各施其责自去忙碌亲卫军便入了大将军府中。

  午饭之后人报索家牛和乐浪声来访伍封到了大堂见公输问这新任总管正与二人谈笑甚欢他们都是夷人也是旧识是以少了一层隔阂。

  伍封到了堂上索家牛和乐浪声一起下跪施礼伍封还礼后将二人扶起身来道:“家母先来主城多亏了老爷子和舵主相助才不缺了人手。”

  索家年头戴青巾满脸黝黑一看便如田间之农夫。他笑道:“小人们本是大将军的领民大将军和夫人是莱夷九族的主人派人来充施力役正是应该的。”

  乐浪声也道:“就算小人们不派人来夫人一声吩咐下来我们也得乖乖地调集人手来。当年国异建主城靠的也是我们两族和天鄙族人。”

  伍封想起吴舟是乐浪声的表弟吩咐家人道:“去将士师请了来。”

  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伍封道:“你们既然此此充了力役下次要征调力役时你们二族便可不用了。”

  索家牛道:“听说大将军想在莱夷为九族重新划地是否确有其事?”

  伍封道:“不仅要重新划地我还拟建十城用以盛民其中九城交给九族也免得各族之人受山洪雨水侵伐。”

  索家牛和乐浪声大喜道:“大将军许我们入城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其实我们各族人早想人城可惜齐人对我们心有猜忌。如今莱夷的七座城中虽然都有我们夷人的府第但终不能聚集族人。”

  乐浪声道:“我们族人在北口之旁如今这北口已被‘海上龙王’徐乘侵破此城又非我们族人所居是以也未曾动用族人修葺。”

  伍封问道:“听说你们族人与徐乘交战数次那徐乘真的很厉害么?”

  乐浪声叹道:“他们的人数近三千人有战船无数来往甚是快捷。我们族中的船都是些渔船怎是其敌?”

  伍封道:“他们用些什么战船呢?”

  乐浪声道:“徐乘原是吴国水军司马水攻齐国不得居海上为盗。这些战船都是吴国的战船形狭而长船极快名曰‘三翼’。其中大翼长九十尺宽十五尺乘士卒四十人浆手五十人。”

  伍封惊道:“九十人之船用浆手五十无怪乎其快。”

  乐浪声又道:“其中翼更快长六十尺宽十三尺乘士卒三十浆手四十。最快的是小翼长五十尺宽十二尺乘士卒二十浆手三十。这三翼之船都分两层浆手在下层甲士在上层三翼在海上往来如飞神出鬼没因而有人说‘光阴之快不若三翼’委实可怕。”

  伍封大感头痛道:“在下想将这徐乘给剿灭了但哪里有船胜过这三翼呢?”

  乐浪声道:“徐乘自己所乘之船更是了不起那是吴王夫差派他出兵时赐给他的名叫‘余皇’。这种船身上蒙着生牛皮船、船尾和船身要害处还嵌了薄铜片可避箭矢。宽三丈多长二十五丈设上下二舱可乘六百人。上舱可乘甲士二百多人下舱有浆手三百人。余皇之可比得上中翼硕大无比载士卒甚多。每次这艘余皇一至我们的人不是被射杀便被此船撞翻无可抵挡立时落败。”

  伍封皱眉道:“如今载人五百的运兵之船齐国也有但不能用于战事怎及得上这余皇?吴国有余皇和三翼怪不得吴国水军之强冠于天下。”

  乐浪声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以人数而论我们乐浪族再加上索家族怎也不会怕了徐乘只是船不能及无可奈何。”

  索家牛也叹道:“我们索家人与乐浪人百余年来婚姻相通两族之地又相邻关系最好不过。当年徐乘攻齐之时乐浪人助齐军大败徐乘我们索家人也出了一点力如今徐乘最恨的便是乐浪人其实是我们索家人了。我们以渔盐为生不涉远处不易遇到徐乘的人倒还好些。乐浪人就不同了其船行颇远要入海中诸岛以觅海贝。如今徐乘便盘踞岛上乐浪人一涉深海便被徐乘所杀前年徐乘入侵北口杀了无数乐浪人。这几年来乐浪人死在徐乘手下的不下万人我们也有一千余人死于徐乘这伙盗贼之手。另外两族还有近万人被他们掳走为奴其余几族也被他掳了些人分居各岛之上莱夷沿海之人财货损失不计其数连东屠人的村寨也被他们抢过损失在万金以上。”

  伍封不料徐乘之恶竟到了这个地步怒道:“这个徐乘简直是罪该万死!”

  公输问奇道:“徐乘既然居于岛上掳这么多人去干什么?”

  乐浪声道:“上月有一百多个被掳走的乐浪人杀了几个盗贼夺船逃走结果被追杀之下仅有二人逃了回来。听这二人说徐乘当年兵败于齐不敢回吴国吴王盛怒之下将他全家杀了。但他有两个女儿因为早已嫁了出去幸而免祸。徐乘初时到处抢掠金帛以此为生去年他的一个女婿带他女儿到了岛上。他这女婿十分厉害不仅剑术高明还懂政事之道劝徐乘掳人为奴在周围大岛之上垦田煮盐种菜养畜又采取海贝从而使群盗富足在海中俨然成为一国徐乘因此自称为‘海上龙王’起居与吴王相类。不过这么一来海盗因为生活富足倒是收敛了许多这一年多来未曾入过莱夷之境。只是我们乐浪族人仍不能深涉远海若非索家人将我们视若兄弟恐怕族中之人要饿死不少。”

  伍封问道:“徐乘那女婿颇了不起叫什么名字?”

  乐浪声道:“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有个外号叫‘剑钓江山’人人都唤他为任公子。”

  伍封惊道:“任公子?!”

  乐浪声与索家牛奇道:“莫非大将军认识这任公子?”

  伍封苦笑道:“何止认识在下与他还交过手。他的几番阴谋都败于在下的手上还受了重伤。”

  乐浪声与索家牛都吃了一惊。

  公输问也听过玄菟灵说过任公子之名叹道:“原来徐乘是任公子的岳丈看来董门中人多半也是暗中相助徐乘了。”

  伍封苦笑道:“如此看来对徐乘的实力便要重新估计了。任公子绝非普通的剑手而是代国大王之侄他所谋划的都是国之大事看来徐乘只怕与柳下跖一样都是代国在国境之外的奇兵。”

  公输问叹道:“若是董门之中还有其它人在徐乘的军中如那颜不疑、市南宜僚、东郭子华等人那便难以应付了。”

  乐浪声惊道:“市南宜僚?听说任公子并不常在徐乘的军中但徐乘身边有个市南先生精于水战徐乘以军师之礼待之。”

  伍封皱眉道:“市南宜僚虽然也是董梧的徒弟与东郭子华一样隐居不为世人所知连平兄也不知道这二人。莫非徐乘身边的这市南先生便是市南宜僚?”

  公输问点头道:“此事大有可能。任公子既是徐乘的女婿又不常在军中多半会将师弟市南宜僚请来相助其外父。”他将董门之事向乐浪声和索家牛简单说了一遍又叹道:“公子伤了不少董门弟子这董门极是难惹若是他们知道莱夷已是公子的采邑只怕会生出事端来不可不防。”

  乐浪声和索家牛素来佩服公输问听他将董门说得如此厉害无不失色。

  伍封忽笑道:“在下与董门中人在剑技和用兵上交手数次每次都是他们大败而逃倒也不必太惊惶。我最为担心的是支离益和董梧其次便是颜不疑。支离益是不会离开代国的只要董梧和颜不疑不在徐乘军中便不用那么担心。”其实行军打仗任公子这用兵高手比颜不疑更为可怕伍封心中暗惊却不得不假装毫不在意以免吓坏了乐浪声和索家牛。

  索家牛道:“听说大将军有意对付徐乘不知何时开始进行?”

  伍封道:“此事留待春后等我从临淄回来再说。”

  索家牛道:“好在如今是冬天就算是春后也有好些天寒冷水军出动手足不免冻得皲裂无法作战。徐乘既然是水军司马出身自不会犯水战之忌在寒天出动战船自损水军手脚。”

  伍封心思一动忽想起那日在卫国时一个叫蝉衣的宫女献给他的“龙涎膏”奇方据说此方可防手足皲裂大有奇效当下将鲍兴叫来命他从妙公主处将药方拿来找人配制。

  这时吴舟走了进来先向伍封施礼后再与乐浪声招呼。

  乐浪声大奇道:“舟弟你在临淄城中任职怎会来的?”

  吴舟笑道:“我如今已是大将军的家臣自是要随大将军一起。”

  公输问笑道:“如今吴兄是莱夷五百里地的士师掌管莱夷的律法和军令并施选士荐人之职是公子手下职卫最高的几名家臣之一哩!”

  吴舟将诸般事对乐浪声和索家牛说了一遍又说了伍封中倭人族救了乐浪乘的新婚妻子之事乐浪声惊讶之余又甚是高兴吴舟职位甚高对乐浪人来说这也是大有面子的事。

  索家年点头道:“原来大将军真的剿灭了胡胜和许长蛇两个恶贼先前还只道是传言我们不甚相信。其实并非怀疑大将军的本事只是大将军一路匆匆想不到还能大有余暇顺手灭了二盗。如今莱夷只剩下徐乘和叶小虫儿二盗早晚必会被大将军一举剿灭了。”

  伍封问道:“听说舵主与夫余上人是亲家是否真的?”

  索家牛立刻面露忿色摇头道:“此事说起来便令人心烦甚是无趣。”

  伍封好奇道:“这又是何故?”

  索家牛叹道:“小人有两个儿子长子小盐娶了乐浪老爷子的女儿次子小鱼与夫余贝之女自小定了亲。眼看过些时便可成亲了谁知前些天夫余贝派人退回了聘礼说是其女身患怪疾急切难治为免拖累小鱼只好退亲。我们索家人最重脸面小鱼本来在族中最被人看重视为九族之中难得的人才如今弄得无颜见人在族中抬不起头来前几天还大病了一场。”

  伍封点了点头如今男尊女卑若真要退亲一般是男方提出来如今女方竟然退亲那是对男方极大的侮辱了。

  公输问最熟九族之事道:“这可是太不象话了小鱼现在怎样了?”又对伍封解释道:“小鱼是索家族中高手水性人称族中第一。”

  索家牛苦笑道:“小鱼如今无颜留在族中小人正与老爷子商议想让他到乐浪族中去但我们两族之事相互熟知习俗有无异小鱼到了乐浪族中只怕仍会被人说闲话。”

  伍封笑道:“那不如让小鱼来找我好了。我要与徐乘作战便得有一支水军小鱼水上本事好正好相助训练士卒。”

  索家牛大喜道:“小鱼能跟大将军身边那是我们天大的福气小人真是感激不尽了。”

  也怪不得他这么高兴天下人如今等级森严天子和诸侯不说卿大夫乃是贵族士为四民之称为国人其实也算得上是贵族中地位最低的了。天子封诸侯领地为国诸侯封卿大夫采邑为家卿大夫养士以禄秩像公孙问、伍傲、平启、二鲍、吴舟等人为伍封的家臣都算为士那叶柔虽是女子其实也与士相同比不得侍婢家人。索家鱼能随伍封听伍封口气会用为将官那便是士了。

  其余莱夷之人除齐人是“野人”外如未被伍封任职九族夷人按齐制都是国君赐给伍封的隶臣隶妾只有族长才是庶民这是当初齐人灭莱后定下之制。只不过几个族长都有一族之权伍封尊重他们才视之为国人而已若是不尊重以庶民待之那些族长也无可奈何。是以索家鱼若能为伍封所用地位其实比索家牛还要高些。

  吴舟向伍封道:“公子要对付徐乘小人要向公子推荐一个人。”

  伍封笑道:“吴兄是士师荐人是吴兄的职责吴兄将他带来便是。”

  吴舟苦笑道:“只是这人是小人的亲戚小人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推荐亲属传出去不大好听也损公子的脸面以为公子用人不当。”

  伍封正色道:“吴兄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举贤既不避亲也不避仇只要是贤才便尽管引荐来。我只所以任你为士师便是因你铁面无私之故。”

  吴舟心中甚是感动惭愧道:“公子教训得是小人定会铭记于心。公子要与徐乘交战便得需要善于水战的将官小人见公子手下人才极多得擅水战的人手却有不足是以推荐其人。”

  伍封喜道:“吴兄真是深知我心这人是谁呢?”

  吴舟道:“这人是公子见过了便是老爷子之弟乐浪乘。小乘的剑术不弱不仅擅水还会造船造船之技是先老爷子的真传在乐浪族中数一数二。”

  伍封笑道:“其实我正要让吴兄派人去将乐浪乘夫妇请来主城。我倒不知道他会造船只是见他那日与我同袭胡胜剑术不弱。他既是乐浪族人水上的本事自会高明。老实说本来我想让吴兄为我练水军的但冉先生定下政制设士师之职我便觉得这士师之职非吴兄莫属。吴兄既为士师我便想让你派人将乐浪乘请来训练水军不料吴兄也想到此事真是所见略同。让吴兄任这士师是绝对没有错的!”

  乐浪声与索家牛一样也极为高兴虽然乐浪乘赘入倭人族终是他的亲兄弟能在伍封手下任将自是面上生辉口中不住地多谢。

  伍封笑对公输问道:“乐浪乘与阿叶是新婚夫妇自不好让他们分开他妻子阿叶自是要跟来的到时候问表哥便将阿叶安置在府中。”

  公输问见他还未与迟迟成亲便开始叫他“问表哥”暗暗好笑点头答应。

  索家牛道:“莱夷既有大将军在我们便不怕了徐乘和叶小虫儿。小人见大将军手下士卒太过不足诚为可虑。我族中有族兵三千都会水战不如明日便让小鱼精选五百族兵来只望大将军能予收留。”

  伍封大喜道:“如此甚妙舵主这五百族兵真是雪中送薪。”

  乐浪乘也道:“既然大将军肯收小人也让五百精兵来投奔大将军实不相瞒鄙族因徐乘之故这些年颇难生计连三千族兵也养不起如今以减至二千五百人了。”

  伍封大乐道:“这就最好了有你们二族的一千会水战的精兵对付徐乘便容易得多了。”

  吴舟问道:“老爷子如今既然族中生计颇难如何还要养兵呢?”

  乐浪声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与舵主谈过许多次如今一是怕徐乘二是怕它族侵凌不养些族兵委实难以心安。”

  索家牛也叹道:“其实这养兵之事最是烦恼不过占了族中的精壮男丁事小这一支兵既要训练又要购制兵甲战马车船每次出动又极费金帛粮脯这还是小事有男丁为卒的户中还要养着他们一家实在是不堪其负荷。听说东屠人族中有一万士卒真不知他们何以养之。”

  吴舟笑道:“既然大将军要将各处盗贼剿灭又不容许各族之争何不撤了族兵将攻杀维安之权委以大将军呢?若是你们族中无兵它族若欺凌于你们大将军怎会坐视?自然会以雷霆万钧之手段将闹事者歼灭何用族人自己出手?”

  乐浪声与索家牛心中一动对望了一眼。

  吴舟见他们仍有疑虑又道:“我与舵主少有来往老爷子却是知道我的。我从不作虚言一路上我见过大将军的本事别的不说只是胡胜和许长蛇二贼为恶以久被大将军顺手剿灭并不费多少功夫。大将军纵横齐、宋、卫三国之境一人一剑便吓退了八千大军区区莱夷之境在他眼中有算得了什么?有大将军在此各族尽管放心息兵便是。我是乐浪族人难道会害本族么?”

  乐浪声点了点头道:“舟弟之言我是最为相信的。不说大将军的本事单凭大将军的岳丈玄菟法师便够了。法师虽然从不露面但弟子公输先生为九族化解纷争之事多了事事为了我们九族之人并无异心。”

  索家牛道:“这样也好我们与主城最近就算不用族兵相信大将军也能为我们解难抗敌。”

  伍封笑道:“二位这么说便最好了。”

  乐浪声笑道:“大将军比那国异要好多了。那国异终日只是为了税赋与我们为难他怕了我们各族之兵其实也有法子便是重收其赋时不常让我们交兵车革甲刀矛剑戟其赋之重有时还胜过当年之税。”

  伍封笑道:“赋收军资日后各族敛兵我也不会向你们收赋力役多少有些不过等邑城建好也就没有太多的力役了。”

  乐浪声与索家牛喜出望外道:“大将军愿意免我们各族之赋这真是大恩大德了。既然如此我们两族合并一事就可放手去为了。”

  伍封等人吃了一惊道:“什么两族合并一事?”

  乐浪声苦笑道:“实不相瞒我族这些年难以生计幸亏索家族助以粮食酒肉以补所收之不足。既然海贝已采不到多少农耕又不足只好向索家人学习煮海为盐之法。后来想索性将乐浪族合并入索家族中两族合为一族让舵主为族长小人为副。这样一来可以生计二来两族相并之后可各减去三成族兵三来声势浩大两族合起来过两万户便不怕了东屠人。小人与族中长辈商议后厚着脸皮向舵主说起幸好舵主十分愿意。如今我们正在商议并族之事只是事关重大除了我们二族之人并没有说出去以免招它族忌讳。”

  公输问笑道:“这就真是巧了家师正与满饰长老商议玄菟满饰二族合并之事哩!”

  乐浪声与索家牛大奇道:“什么?”

  索家牛道:“玄菟人身份珍贵怎会愿意与满饰人合并?”

  公输问笑道:“其实家师和满饰长老所虑与二位差不多都是为了两族的生计。其实莱夷九族并无分别除了风俗略异也不算是异种合在一起有何不可?”

  伍封道:“日后邑城建好各族长均为一城之宰所有的生计以城而聚不再是族聚之村寨就算不交合并生活方式迟早也会变得互相融合。夷人九族能够合并为一未必不能与齐人合并为一。恐怕最后再无华夷之分了吧?”

  公输问和吴舟只想过九族相融不料伍封想得如此深远能想到华夷为一的事当下佩服之极一起看着伍封眼中露出极为敬服之意。

  乐浪声和索家牛目瞪口呆伍封之言的确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事但一想到若真能无华夷之分他人不再以夷人来看待他们委实是十分美妙之事。

  伍封知道他们一下子还未能接受笑道:“此事二位慢慢再想三日之后九族之长都要来此议事以定邑城、田地之址二位务要赶来到时再议。”

  二位族长点头答应告辞离去。

  伍封让吴舟自去忙碌自己带着公输问去见庆夫人恰好冉雍正在与庆夫人商议新建各城之址妙公主、楚月月、迟迟和叶柔也一起过来。

  迟迟道:“柔姊姊是女儿营的佐领非要在一起保护我们哩!”

  伍封笑道:“柔儿身手高明与你们在一起最好了。我看她平日不大说话你们不可欺侮她。”

  妙公主笑道:“我们怎敢呢?她有月儿为她撑腰我们怕她还来不及。”

  叶柔见伍封一脸疑惑道:“其实是婢子缠着月儿向她学习接舆先生的神剑。”

  楚月儿道:“我看柔姊姊天生资质奇高只怕是剑术奇才这些天来她练得甚是不错哩!”

  伍封奇道:“咦我整日与你们在一起怎会不知道呢?”

  妙公主飞着白眼道:“你几曾整日和我们在一起了一进这主城便整天往外跑。”

  楚月儿凑过脸来笑嘻嘻道:“公子月儿近日剑法颇有长进公子想不想与我比试比试?”

  伍封愕然道:“你的剑术又有了长进?”叹了口气道:“像你这番长进度恐怕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打的一败涂地。你们便在此等着吧一阵间再考较你们四人。”

  四女乖乖地答应坐在一旁。

  他们几人说话之时公输问已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冉雍大是佩服道:“小人只想过九族合一不类大将军连华夷相融之事也想到了委实令人佩服。”

  伍封叹了口气道:“其实此事并非一日能成。就算玄菟、满饰及乐浪、索家能够合一只怕心里那族与族之分也急切难消只怕非二十年以上时间不可。华夷之分要消除恐怕要更难一些。”

  冉雍点头道:“小人也是这么想不过事在人为慢慢这么去做未必不能成功。”

  庆夫人却赞道:“那个吴舟我不怎么熟原来是极为能干的人哩!单是他推荐一个乐浪乘来便大有玄机。”

  伍封奇道:“这有何玄机?”

  庆夫人道:“封儿有没有想过吴舟在你答应收索家鱼为将时顺理成章将乐浪乘推荐给你是何用意?”

  伍封皱眉道:“乐浪乘是水战高手我要对付徐乘自然需要这种人才了还有什么用意呢?”

  庆夫人笑道:“表面上是如此其实他这么做还有几个好处。你收了索家鱼再收下乐浪乘那是表示在你心中对夷人九族并无分别。还一个好处是乐浪乘是乐浪声的兄弟又是倭人武的女婿你收下了他便是对乐浪、倭人两族的重视收一人而施恩两族那是一举两得的事。”

  伍封笑道:“原来如此。”

  庆夫人又笑道:“其中最大的好处是有乐浪乘夫妇在你身边便如倭人族和乐浪族以子女为质一样他们怕至亲有失自是不敢与你为难。吴舟定是在想如今你在莱夷玄菟法师是你外父小问又在你身边玄菟一族怎也不会难为你。你再收下了索家鱼和乐浪乘夫妇倭人、乐浪、索家三族的至亲都在你身边既是家臣又收人质之效这三族自是不会与你为难了。吴舟这么做全是为你考虑对你忠心耿耿哩!”

  伍封目瞪口呆道:“原来吴兄还有这种想法我却没有这么想过。”

  庆夫人道:“我看这些天吴舟还会向你推荐人手只怕都是各族长的至亲到时候你便一起收下来不可误了吴舟这一番心思。”

  伍封点头道:“我信得过吴舟无论他心里怎么想所推荐的人定会是我用得上的人才。”

  冉雍叹道:“吴兄真是大不简单如此人才真是难得。”

  公输问笑道:“我看夫人更不简单。吴舟并未说过他的想法夫人却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庆夫人笑道:“其实真正不简单的怕是那徐乘罢。”

  妙公主在一旁听着好奇道:“这与徐乘有何关系?”

  庆夫人道:“徐乘煮盐采贝这些东西终是当不得饭吃。这些盐和贝若要换取食物便是找夫余贝田新这样的人。不过如果任公子真是徐乘的女婿那么这些盐、贝多半已私运到代国了。”

  伍封等人吃了一惊伍封沉吟道:“不错代国地少民贫赋用不足这些盐贝正是其所需恐怕当真如娘亲所料。”

  庆夫人点头道:“徐乘数千水军所能控制的岛屿有限他掳走万余人再加上其贼众单是岛上垦出的田恐怕未必能足多半还有不少拿到莱夷换取粮食。”

  伍封心中一动道:“若是如此我们要破徐乘便有办法了。”

  众人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愕然望着他。

  伍封笑道:“徐乘的战船不能到6上来就算他派人混到6上终究人数不会太多他同叶小虫儿结亲恐怕与渔盐海贝大有关系。他们二处盗贼平日抢掠到不少赃物恐怕得换成金帛吧?我看胡胜和许长蛇之处没有太多的其它东西金饼却有不少这自然都是用赃物换来的。我看有这么大口来吃下赃物的莱夷只有夫余贝和田新二人。”

  庆夫人笑道:“封儿果然心思敏捷。你是想从夫余贝和田新二人身上追出叶小虫儿再从叶小虫儿着手破徐乘的水军?”

  伍封笑道:“我想是这么想不过这得等春后再说。我先将水军练好再行破贼。如今先扮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惊动夫余贝和田新以免打草惊蛇。”

  众人见伍封以一知十这番心计非同小可无不佩服。

  公输问笑道:“听公子这么一说我便食指大动恨不能立刻与叶小虫儿和徐乘大打一场。想来日后这一场破贼之战刺激得很到时候万不可少了我这一份。”

  伍封拍着他的肩头大笑道:“问表哥是我的亲卫军统领怎会让你闲着呢?”

  众人吃过午饭伍封见众人均忙向庆夫人告辞后带着四女出去。

  伍封带着众女到了练武场上。

  众亲卫军新入府中自是忙着安排房屋住所练武场上并无他人只有伍封与四女坐在场边四燕女站在身后。

  伍封笑道:“先看看公主和迟迟的剑法你二人随平兄练剑也有好些天了练来给我瞧瞧。”

  迟迟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只怕我的剑练得不好你会见笑。”

  伍封笑道:“我怎会笑你?你的歌舞绝妙未习过剑术剑术非你所长就算练得不好也不会笑你。”

  妙公主与迟迟在场中使了一阵剑伍封见妙公主的剑术长进不多平启的御派剑术除了以前自己教过她的四招其余的招式却一概未学会。迟迟的剑术看起来自然要比妙公主要差许多了自是她自幼习舞身手敏捷平启所授的剑术在她手中便如跳舞一般看起来美妙之极但用于临阵对敌却无甚大用。

  妙公主和迟迟练剑回来迟迟见伍封神色不虞心下惴惴小心问道:“公子是否迟迟的剑术太差了呢?”

  伍封道:“你的剑术甚是好看日后就这么练吧。只是公主的剑术毫无长进见了让我生气。”

  妙公主笑道:“这可怪不得我要不是月儿我的剑术定会长进不少。”

  伍封瞪眼道:“这与月儿有何干系?”

  妙公主笑咪咪地道:“本来我想练好剑法在你临阵之时好帮你的手但你身边有了月儿这么厉害的人我自然放心也懒得去练剑了。”

  伍封摇头道:“你整日便顾着贪玩那怎么行呢?算了剑术之道与人天生的体魄大有关系你和迟迟都没甚么长力不能持久日后多多练些巧妙的招术自保还是够的不过我也没打算让你们临阵杀敌。平兄说月儿是‘天巴图’是天生的勇士你们若要练到月儿的本事只怕五十年也不成。”

  妙公主也无所谓倒是迟迟颇有些泄气伍封笑道:“迟迟其实你的剑术另有一番妙处你再练些时日只怕能将天下间的剑舞之道挥得淋漓尽至成为剑舞的一代宗师哩!”

  迟迟睁大了妙目问道:“真的?”

  楚月儿笑道:“正是我刚才见了迟迟的剑法便很想向迟迟学一学这剑舞只怕舞起来不如迟迟好看。”

  伍封大笑道:“你们各人有各人的妙处月儿倒不一定非要学剑舞不可。”忽见叶柔面色苍白静静地坐在一旁心道:“此女自从与招兄一起来助我后便没怎么说过话整日象有心事似的。”问道:“柔儿你在想什么?”

  叶柔正在想着事情微微一惊道:“没什么婢子在想月儿教我的剑术。”

  伍封皱眉道:“柔儿我向来不喜欢这些俗礼既然你让我叫你‘柔儿’你又何必‘婢子’前‘婢子’后的那么见外呢?其实我本想如叫‘招兄’一样叫你为‘柔姊姊’但又怕将你叫得老了你心里不悦。”

  叶柔脸上微微一红道:“既然公子吩咐柔儿改口便是。”

  伍封笑道:“这还差不多。”又道:“柔儿我见你的脸色颇不好是否有些不适?”

  叶柔摇了摇头。

  伍封见她总是有些心事重重道:“奇怪了我初见你时你在子剑先生身边常常是笑嘻嘻的为何这些天来未见你笑过呢?”

  楚月儿道:“公子这么说月儿倒是想起来了柔姊姊入府后还真是没有笑过哩!”

  妙公主问道:“柔姊姊是否有什么心事?尽管说来不妨。”

  叶柔叹了口气幽幽道:“多谢关怀柔儿其实没有什么。公子柔儿这便去练剑好不好?”

  伍封点头道:“也好我还从未见过你的剑术。”

  叶柔走下了场去左手拔出了剑。忽然一种森森的杀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伍封吃了一惊看了一眼楚月儿楚月儿摇了摇头。

  伍封心中大奇心道:“这种造势之法我和月儿得孔子指点后才会用。子剑也不会此术既然柔儿剑法非月儿所授她又从何处学来?”

  原来叶柔与楚月儿一样也惯用左手使剑只见她剑法恢弘气派甚大剑法中正气凛然渐渐将剑法展开她的步法另有奥妙追形还影捷若腾兔将剑法运使得威力倍增。其剑法之中兼有董门御派的守势开山剑法的攻势甚至还有伍封的“刑天剑法”、楚月儿的剑法中的一些凌厉招数再加上正气浩然的剑势使其剑法别具一格威力奇大。她剑术之高大出伍封意料之外。

  叶柔使完了剑走回来伍封见她使得力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赞道:“柔儿的剑法集多家之长格外地与众不同虽然暂不如月儿不过比平兄和招兄的剑术还要高明得多了他们二人定非你的敌手。唉早知如此这一路上便要柔儿多多地杀贼了。”

  叶柔见他赞不绝口也甚是高兴。

  伍封道:“柔儿除了向月儿学剑之外还向平兄学过剑法吧?”

  叶柔点头道:“平爷教我的董门御派剑法十分高明。除了平爷之外昨天公输先生还教我法师家传的强身养颜之术说能大增长力哩!”

  伍封不料此女竟能得这么多人喜欢授以绝艺大是高兴道:“奇怪的是令师子剑先生的剑术如何未见你使出来呢?”

  叶柔摇头道:“柔儿自小随父母练剑师父说他的剑术未必胜过我家传的剑术只是指点我剑诀要理又日日陪我拆招是以剑法虽然大有长进却未学到他的剑术。不过月儿也惯用左手与我相同我才缠着要学她的剑术。”

  楚月儿笑道:“其实柔姊姊的剑术造诣胜我不少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是挥不到威力。我看柔姊姊的家传剑术颇似公良孺的剑法。”

  伍封又道:“我看柔儿最厉害的不在于哪一种剑术而在于用剑的法子凭你的用剑妙法任何剑术在你手上都会厉害无比。奇怪柔儿的剑术根基十分了不得恐怕非子剑先生所能教出来。柔儿的弩箭之妙胜过迟迟。我只当迟迟学箭极快原来柔儿更快不知是何缘故?”

  叶柔道:“我自小便学过射艺和御艺弓箭用得多了学弩箭当要快些。”

  楚月儿笑道:“原来柔儿还学过御艺想来驭车之法与剑术、箭道一样甚是高明。”

  伍封好奇道:“柔儿的父母理应是很了不起的人不知是谁呢?”

  叶柔脸色渐渐变得黯淡起来摇了摇头。

  伍封等人都心想:“此女心中定有许多难以遣怀的事是以心事重重不愿意将旧事说出来。”

  伍封岔开了话头道:“月儿你说你的剑术颇有长进使来让我瞧瞧。”

  楚月儿笑嘻嘻走到场中使了一会儿剑伍封见她的剑术虽然仍是如空山灵雨却将董门御派之技完美地融于其中使剑术攻势不改守御却极为严谨。最为可观的是她竟然将伍封的“刑天剑术”中凌厉精妙的招式选了二十余招适合她用的融入剑法使剑术攻则如电射雷击守则如铜墙铁壁加上她轻盈莫辨的独特身法在倏来倏去的行走间使出来配合老子的吐纳术当真是威力无限。

  楚月儿走回来见伍封依然是目瞪口呆偏着头得意洋洋地道:“公子这剑术如何呢?”

  伍封瞠目道:“你以前的剑术临阵决机甚是厉害但不足与高手相抗如今剑术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是朱平漫活了过来只怕也非你敌手!孔子所授的剑术肃正造势之法看来无甚招式实则将剑意澄清了日后便可不断精进永无止境。唉孔子当真了不起!月儿也了不起!”

  楚月儿笑道:“我看柔姊姊的剑术将各种剑术融进去大受启是以也啄磨加以改进本以为公子的‘刑天剑法’不适用于女子多亏了柔姊姊指点她说剑法不分男女奥妙在于使用是以终能将你自创的‘刑天剑术’中的凌厉招术也用上这‘刑天剑术’威力真是惊人嘻嘻!”

  其实剑术与天下间各艺相似互相交流、取长补短绝对是大有裨益的事。只是天下各派剑术总是死守一套自以为是不愿意习练他派之剑术。何况此时简书少见又无人将剑术写入书简之中是以各派剑手难以学到其它的剑术。

  伍封却不同在他心中只有剑术之道并无家门之分何况他见识又广遇到的高手极多能够取长补短用于其剑法之中。楚月儿和叶柔跟着他自然也受他的影响研习剑术的至理。何况他们三人的天赋颇高是以将各派剑术融在一起乃能日所长进。

  伍封此刻兴趣极浓笑道:“你们的剑术进步得极快我却无甚长进前几天法师将五行遁法之借合之道传授了给我我却一直未曾练过趁今日有暇我们便仔细地啄磨啄磨。”

  妙公主和迟迟剑术不足不足以练习五行遁法伍封让她二人自去玩耍二女知道伍封练剑是正事也不吵他们自到一边去习弩射去了。

  “合”诀太难连伍封也不知如何练法遂将五行遁法的“借”字诀告诉了楚月儿和叶柔三人在练武场细细研究如何在剑术中应用此术。

  吃过晚饭后三人又到场中练习到月上三竿之时才算略有所悟。ahref=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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