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 惠而好我,携手同车_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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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 惠而好我,携手同车

  伍封吃了一惊道:“这是燕儿生的儿子?为何叫田白而不是赵白?咦我听说燕儿生了一子名叫赵浣怎么又成了田白?”子剑道:“其实燕儿生了一对孪生孩儿长子名叫赵浣田白是次子。不过那接生的是田力请来的妇人这第二个孩子生下来便藏好带出了赵府是以赵氏上下谁也不知道燕儿一胎生了两个儿子。”

  伍封大奇心忖田燕儿生了二子为何非要藏起一个弄得如此神秘?子剑道:“这事情要从田相说起。上次得龙伯之助田相立了盘儿为嗣这几年龙伯在外田氏之势愈大田相以为非田氏族人总有异心于是辟大室无数在国内选七尺以上女子百余人纳为后房纵其宾客出入不禁以此来壮大田氏一族。如今又生子十余人还有十余妇人已经有孕在身。这十余子之中也有极得田相欢心者不过恒某疑心其中十有**非田相之子。”伍封皱眉道:“田相这么搞法还真是聪明这些子女不管是否其亲生含含糊糊也算得上田氏族人只是兄弟多了日后不要生乱才好。”子剑叹道:“龙伯一语中的其实恒某这次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伍封不解其意心忖田恒这事与你何干?子剑道:“盘儿虽被立嗣但有一件弊处便是素儿未曾生子不仅是素儿盘儿的几个姬妾也无子。眼下终日有人在田相面前说三道四暗示要改立嗣子否则盘儿之后又立谁为嗣?田氏族中不免兄弟失和这事情未必不会生。”伍封点了点头心忖眼下田恒多了十余子再过些年生六七十子也有可能。田盘无子等他嗣田氏之长后不免要另立子嗣这六七十兄弟及其子侄定有一二百人到时候争竞起来后果难以预计。

  子剑道:“本来盘儿日后择一佳侄早立为嗣以断他人之念头也未尝不可但这些兄弟子侄是否真是田氏的血统便令人生疑了盘儿可不愿意将田氏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家族交给外人之手。”伍封道:“以田相之精明这事情难道想不到?”子剑道:“田相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这么想在他心中宁愿含含糊糊也不欲弄清楚。”

  伍封问道:“这事与四小姐又有何相干?”子剑道:“数月之前四小姐有喜之事传到齐国田相派了善儿与华神医来探视善儿与四小姐说起这事四小姐也甚是烦恼。那时华神医为四小姐切脉知道四小姐身怀双胞。四小姐便有了主意若生二女便罢如果生有子便将此子送回齐国这之前让素儿假称有孕避居画城又让华神医不将此事说出去等此子生出来便由善儿悄悄带往齐国交给素儿伪称是素儿所生日后继嗣田氏。”

  伍封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心想:“燕儿行事怎会如此荒唐?天下做母亲的哪会甘心将自己的儿子送人?”心中颇有些不大相信。子剑道:“这事说出来的确不易使人相信。不过这的确是燕儿的主意。燕儿送了一物给龙伯作为信物说是龙伯见了此物便知道是她的主意另外此物交给龙伯也算是得其所哉。”他由怀中取出一物交给伍封伍封接过看时原来是那颗夜明珠用金链穿着。这珠子伍封曾见过两次开始是见田恒佩过此珠后来又在田燕儿身上见过是中山人的宝物与楚月儿所佩的那一颗正是一对儿。心想:“燕儿说此珠给我是得其所哉必是指与月儿那颗正好配对。”想起田燕儿对自己一往情深心中微觉伤感顺手将夜明珠挂在颈上。皱眉道:“燕儿此计甚是荒唐。”

  子剑道:“盘儿与善儿曾仔细想过此计虽然荒唐却正因其荒唐便无人会生疑反而容易成功。恒某本来还有些疑虑因为此子是赵无恤之子继承田氏不免便宜了赵氏。可盘儿说了就算是他与素儿之子也只有一半是田氏的血脉燕儿之子也是如此并无区别这总比那些来历不明的子嗣要好。于是乎素儿便自称有孕避居画城。这事情干系重大恒某便找个理由与善儿一起悄悄到晋国。等了些日子燕儿生下一对双生儿子偷偷让接生的妇人带走了一个交给老夫十分顺利。”

  伍封心忖这事有些难办但他们谋划已久而赵氏又根本未有防范里应外合自然是一举成功。问道:“既然这事办得顺利你们为何又被人追杀?”子剑叹道:“本来按燕儿的意思让善儿将那接生的妇人送到楚国去赠以厚金。但恒某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事情不妥日后这妇人露出点蛛丝马迹不仅会让田氏一族大乱更会令田、赵交恶后果难以预计。恒某只好狠下心来将那妇人杀了灭口。”

  伍封暗暗一惊叹了口气道:“这妇人帮了大忙反而被杀不免冤枉先生此举太残忍了些。”子剑道:“其实这妇人身份低贱死不足惜恒某倒觉得没有什么。不过杀人不详恒某看在田白这小孩儿的面上一时心软派人拿了一百金送到那妇人家中去只说是驷马失惊狂奔中踢死了妇人纯属意外。妇人的家人不知道这事情的缘由有了这百金也无暇细问妇人的死因像她这样的妇人百金可买来二十人这一百金也算对得住她了。可这么一来反而生出事来。原来这妇人有个兄弟在智府为奴刚好前些时智府失窃有人怀疑妇人的兄弟智府派人在妇人家中搜寻现妇人家中藏金之多胜过智府所失追问起来便露出了马脚。絺疵是个多疑的人派人捉拿这家人。恒某见情势不妙遂杀了这一家人……”伍封站起来惊道:“什么?你这真是……”子剑叹道:“桓某也不愿意但没办法只好匆匆出城。智府的人一路追赶那豫让剑术十分高明桓某便伤在他的剑下好在桓某用黑灰涂了脸不怕被人认出来。”这时恒善也走入船舱向伍封点头招呼。

  伍封问道:“豫让跟上来了吗?”子剑摇头道:“这人剑术虽高却不算聪明总算被恒某摆脱了。恒某在河边夺了一舟由善儿直驶而来。”伍封皱起了眉头心知那舟上的人想必已经被这父子二人杀了。子剑道:“龙伯是个忠义之人对恒某的所做所为想必有些不以为然。但看在燕儿、小女和盘儿面上烦龙伯派人将田白偷偷送到画城小女手中。恒某派小儿到贵府便是因此。”伍封道:“既然摆脱了豫让有先生与令郎二人足以送这小儿到齐国去何用得上晚辈?”

  子剑摇头道:“恒某年迈又受了伤长途跋涉已经不成了。龙伯离家已久只要龙伯以派人问候母亲之名派几位府中高手与善儿同往齐国沿途自然无人生疑。”伍封微微皱眉一时不愿意答应。他行事向来光明对这种诡谲之事颇不以为然。不过他与子剑父女颇有交情田燕儿对他情重以致他常觉有辜负之意田燕儿的事也不好拒绝。子剑见他踌躇站起身来将怀中入睡的孩儿交给恒善缓缓道:“龙伯这事干系重大恒某只好厚颜相请……嗯!”他轻哼一声斜倒了下去。

  恒善哭道:“父亲!”伍封吃了一惊忙蹲下去扶只见子剑双手握着一口短匕匕身已经尽数插入胸口鲜血汩汩流出。伍封知道子剑这是以死相托眼见他眼中尽是热切之意心下顿软点头道:“先生放心晚辈答应便是。”子剑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闭上了眼睛。恒善在一旁低声泣哭伍封见他模样知道这父子先前已经商议妥当是以恒善早知道会有如此结局。

  子剑一生好名想不到为了其女儿女婿竟然甘心自杀。伍封长叹一声安慰了恒善几句走出船舱将商壶叫上来小声吩咐。商壶带着铁勇将子剑尸体抬出来在附近觅一善地埋葬。众人忙了好一阵各自上车恒善夹在车中将小孩儿怀中用大帛盖着旁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就连商壶也不知道恒善怀中有个小孩。一众人簇拥回城。到城门时那门将果然还等着将城门大开伍封与门将说了几句话一行人这才回府。

  回府之后庄战与胡弦儿上来伍封道:“你们回来了。”胡弦儿道:“王姬已经将弦儿所会的胡曲新声尽数记录下来又学会了弦鼗之技王姬说不好意思再将弦儿留在府上。”庄战道:“小人跟随龙伯数月始终未能为龙伯效力好生惭愧王姬与家父让小人回来侍奉龙伯。”伍封心内有事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们先下去休息。”

  这时楚月儿与鲍兴迎出堂来伍封笑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事与你们商议。”带着楚月儿和鲍兴转入后堂又让人将恒善带到后堂来。

  楚月儿见他神秘兮兮的微笑看着他。伍封小声将恒善的事说了道:“这事情事关重大是以知者越少越好。”楚月儿惊讶不已道:“燕儿行事当真古怪。”鲍兴搔头道:“这事情还真是出乎意外。”这时恒善入了后堂由怀中抱出田白向伍封和楚月儿施礼。

  伍封叹道:“这小孩儿不哭不闹居然连我府中的人也能瞒过果然是天生异禀与他人不同日后必成大器!”楚月儿伸手将田白抱来见这小子生得壮健结实睡得深沉。看来看去甚是喜欢她怕惊醒了小孩小声道:“这孩儿倒有点像早儿。”伍封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楚月儿忽想起一事道:“这小孩儿醒来要吃奶该怎么办?”恒善道:“本来一路上带了两个乳娘但先父夺舟之时因舟太小故而……”他面色尴尬未往下说。

  伍封叹了口气心知道那两个乳娘必定也是被子剑父子杀了。他沉吟了片刻出堂叫了几个成周本地的寺人侍女上来吩咐道:“你们连夜去找几个乳娘来要家室清白能远行的。”寺人侍女心中狐疑却不敢问连忙出府寻找。

  楚月儿道:“夫君离家许久原也该派人回去看看。只是这人选有些讲究小兴儿本来最好但小红就要生产不好离开。老商又老实守不住秘。”伍封道:“我看让小战去最好小战沉稳剑术又好。何况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也该娘亲和你庄家的那几个族人见见面。”楚月儿问道:“这事要不要告诉他?”

  伍封道:“本来不必瞒他不过知道了这件事心里多了件机密反而累人。”鲍兴道:“但一路上送个小孩儿总得有个理由吧?”恒善道:“小人倒有个主意就说小人行事荒唐在外面风流快活生了个儿子。龙伯看在亲戚面上顺便送回去。”伍封摇头道:“这可不好到时候你这小孩儿忽然没了令姊又恰好生子恐怕会引有心人生疑。”

  鲍兴忽道:“小人倒是有个主意未知成不成?”楚月儿笑道:“你说来听听。”鲍兴道:“小红有孕的事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没几个人知道其产期。不如让小红假装生子再一并送回齐国去等到了齐国将小孩儿送到画城小红也该真的生子了。到时候小红悄悄生下来如果有人怀疑便将犬子拿给他看便不会惹人生疑了。”伍封点头道:“这法子听来似乎可行但小红真的生子时能做得隐密么?”鲍兴道:“想点办法就成也未必不行。只要小人凶巴巴守在一旁谁敢来瞧?”

  楚月儿点头道:“这也好。我们在外日后还不知道会有何事生小红留在此处也不甚方便正好送回齐国去。”伍封呵呵笑道:“小兴儿这主意不错你与恒兄将田白偷偷抱到小红房中再假装生子月儿与雨儿四人商议一下去做做样子便成了。不可让其他人入房。”

  晚上闹了一夜田白半夜睡醒肚饿放声大哭嗓音格外洪亮。次日天光时全府上下无人不知道小红生了一子寺人侍女请了十几个乳娘来春雨心细挑了两个单身而无见识的村妇留下其余人赐币打走了。这两个乳娘见刚生下来的小孩儿体型便十分之大心忖这贵人大族就是与隶臣隶妾不同生出来的小孩儿也与她们所见的有异却没怎么怀疑。小红仍然腹隆自然不能轻易见人只好大袍遮掩小孩儿从此便留在小红房中不提。

  伍封入宫朝议只一会儿便散了本来他每日下朝回府都要先到梦王姬府上坐坐但今日心中有事下朝后便直接回府到府门外时见姬厚、刘卷、单骄都赶了来伍封愕然道:“各位这是……?”姬厚笑道:“听闻龙伯有弄璋之喜特来相贺。”

  伍封心忖这误会可大了忙道:“各位可弄错了昨日府上有一家臣生子与在下并不相干。”刘卷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刘卷笑道:“弄错了弄错了不过既然来了我们顺便贺一贺久闻龙伯府上有个一等一等庖人正在龙伯府上讨扰一顿。”

  伍封笑着将他们请入府命庖丁刀带庖人制肴待客又将鲍兴叫上来道:“昨晚得子的便是这小兴儿。”姬厚等人向鲍兴拱手道:“恭喜恭喜。”鲍兴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这些天子大臣怎会真的相贺无非是看在伍封面上而已连忙叩谢。单骄道:“那小孩儿生得如何是否抱上来一观?”

  伍封心中暗惊数月大的小儿与刚生下来的小儿大不相同怎瞒得过这几人的眼睛?正想推脱鲍兴在一旁搔着头呵呵笑道:“几位大人要看他这真是小儿的福气!只是小儿适才在贱内身上拉了泡大屎正洗着一时间不好抱来。”伍封暗赞鲍兴越来越聪明笑叱道:“小兴儿不可出言粗俗。”单骄只是顺嘴说说又不是真的想看笑道:“既是这样便算了。”

  鲍兴道:“小人想请龙伯为小儿起个名也好叫唤。”伍封知道他是为了更显得真实笑道:“你名为兴儿子便依样学样叫乐。因是长子可叫伯乐。”姬厚等人一起点头:“伯乐?好名字。”鲍兴趴下来叩了个头道:“谢龙伯为小儿赐名。”向姬厚等人施礼后乐癫癫跑下堂去了。

  众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庖丁刀带着庖人将酒肴摆上来侍女来往如梭众人饮酒为乐尽说些不相干的事情。

  刘卷问道:“先前老夫等在府门外见到神医东皋公在贵府悬壶不收诊金龙伯与东皋公真是悲天悯人必被上天弼佑。”伍封笑道:“这并非在下故意惺惺作态笼络人心其实是东皋公看上了月儿收了月儿为徒以悬壶之举来授以医术。”单骄点头道:“原来如此在下早知道其中必有缘由龙伯怎会无缘无故干这无聊的事儿。”姬厚道:“悬壶救人怎是无聊之举?”单骄道:“这事……”伍封见他们又要起争执忙道:“各位在下府中现有一位擅长弦鼗的歌姬在下让她来为各位弹奏一曲如何?”刘卷抚掌笑道:“正好正好。”

  伍封让人将胡弦儿叫上来命她弹奏一曲。胡弦儿道:“婢子正有一支曲《梦熊》便弹给各位贵人听。”当下叮叮咚咚弹起来口中唱道:“渭水澹澹细柳依依。昔有飞熊长垂钓兮。……”众人听这曲说的是周文王梦见飞熊其后在渭水边上遇到姜子牙之事。伍封听这曲辞甚雅但曲律豪迈与中原的不同正是胡曲。胡弦儿一曲唱完姬厚等人击掌称善伍封道:“胡人也知道文王梦见飞熊之事?”胡弦儿道:“曲是胡曲不过辞却是梦王姬新填弦儿唱得比王姬差多了。”伍封让胡弦儿下去。

  单骄叹道:“王姬之文才委实天下无双。若身为大丈夫这成周城中在下等还怎有面目站于庙堂之上。”刘卷也道:“正是。可惜王姬才貌双全却嫁了个夭寿之人可谓天妒红颜。”姬厚道:“上月在下家臣由秦国回来听闻秦君夫人上次被于火难之后秦君未立新夫人说是虚席以待欲等春后派人到成周求娶梦梦为夫人。”

  伍封吃了一惊问道:“有这种事?”姬厚道:“这事哪有假的?”伍封心道:“秦国境大兵悍又与天子相邻。天子向来依托晋国今又有秦国结亲大利于周室。秦君聘王姬为君夫人只怕成周上下都会赞成。”刘卷是个老狐狸他看伍封的脸色猜知其中的原因笑道:“其实龙伯与王姬才貌十分相当只可惜龙伯已有夫人否则老夫倒想做个媒人撮合这门亲事。”单骄点头道:“在下也是这么想无奈天子之女怎好嫁给人作妾?若要龙伯弃齐女而娶王姬龙伯定不会答应就算龙伯答应齐人恐怕会深恨天子日后这祸患可就大了。”

  伍封叹道:“在下怎会干出这种事?只是要将王姬西嫁在下总觉得有些不妥。此事若让晋人知道恐怕有些不好。”姬厚道:“晋人倒没甚么虽然晋人未必愿意故世子妇再嫁但秦人实力不小何况梦梦毕竟曾为晋世子妇成了秦君夫人对晋国多少有些眷顾之情秦晋之间更能增添好处。”

  伍封心中大有惊惶之意道:“这个……在下总觉得不妥。这事天子和王姬知道么?”姬厚道:“只因是家臣打听到的消息秦国并未派使节来在下还未告诉天子和梦梦。须知这事情虽然不假但世易时移万一有其它变故在下岂非是谎言欺骗?”伍封心道:“你连天子和王姬都不说偏偏告诉我这件事看来是特意为之一番好意。”本来他不喜欢姬厚这人但姬厚此举却是特意提醒伍封心中对他大生好感心中承他的情点头道:“王子言之有理在下明白了。”姬厚见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微笑点头。

  用过饭后姬厚等人正要告辞庄战来报:“龙伯王姬与太子介来了。”伍封与姬厚等人起身相迎梦王姬与姬介进府来见姬厚与刘单二公均在姬介奇道:“王叔与二公原来在龙伯府上有何要事么?”

  姬厚笑道:“昨晚龙伯有个家臣生子我等却误会了以为龙伯得子跑来贺问虽然搞错但正好讨扰一顿。”梦王姬笑道:“原来如此梦梦与介儿也是因此而来看来也是误会了。”伍封苦笑道:“一人弄错还罢了人人都弄错便不怪别人看来是在下府中的人未说清楚之故。”

  姬厚等人先前已经告辞过此刻三人出外乘车各回府第伍封将梦王姬与姬介请到堂上梦王姬道:“我还以为说今日龙伯有何变故打听才知道贵府有喜不过这事可传得谬误了。”伍封道:“这事无妨一阵在下将人派出府外四下澄清便是好在昨夜之事知者还不甚多。”梦王姬笑道:“正是若传到它国到时候使节跑来相贺岂非荒唐?”

  姬介笑道:“午间小侄到姑姑府上姑姑正在疑惑小侄派人打听才知道有这么件事。”伍封奇道:“王姬有何疑惑的?”梦王姬脸上微红道:“我疑惑什么?休听介儿乱道。”姬介笑道:“龙伯每日下朝都要往姑姑府上坐一坐今日却没去姑姑怎不疑惑?”梦王姬叱道:“胡说什么?他爱来便来不来就不来**啥心?”伍封忍不住笑道:“原来如此。这真是……唉!”脸现苦笑。

  姬介道:“小侄这些日子在姑姑府上向庄战学些剑艺眼下庄战回了龙伯府上小侄可不得其便了。”伍封道:“在下将小战叫来。”姬介笑道:“还是小侄自己去找他便了龙伯与姑姑自便。”他叫了个侍女命她带自己去找庄战。

  伍封见到梦王姬更添心事脸色便不大自然。梦王姬见他脸色有异问道:“你似乎心有所虞究竟生了何事?”伍封忍不住叹道:“先前王子厚言道秦君欲在春后派使节前来向天子求亲欲娶王姬为夫人我因此而烦恼。”

  梦王姬微微一震道:“这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伍封道:“上月王子厚有个家臣由秦国来打听到这事。王子厚因见未有秦使怕有变故不敢说出来。”

  梦王姬向来镇静此刻微现慌乱伍封道:“这事儿我心下也有些嘀咕不管王姬是否愿意我可要想法阻止。”梦王姬脸色变幻缓缓道:“龙伯为何定要阻止?”

  伍封吃了一惊向梦王姬脸上瞧去道:“莫非、莫非王姬心下愿意嫁到秦国去?”梦王姬道:“你管我干什么?这事儿与你可不大相干我只想知道你为何想要阻止这事。”伍封搔头道:“这个这事不大好说总之不妥当。”梦王姬道:“秦国与王畿相邻若有秦国为婚姻之好对成周大有益处。”

  伍封道:“可秦人粗鄙以王姬之文秀久在秦地必会气闷。”梦王姬叹道:“婚姻大事怎由得我的心意?只要利于国事我嫁得好不好又算得了什么?”伍封忍不住叹了口气脱口问道:“难道你根本未想过嫁给我?”梦王姬脸显红晕嗔道:“你这人……”又叹了口气小声道:“原来你……”。

  忽听姬介哈哈大笑他由外走进来道:“龙伯这话早该说了其实小侄与父王早猜到龙伯的心思可龙伯不说出来我们也不好乱打主意。当初王爷爷在世第一次见到龙伯后便向父王说过这事。”

  伍封心道:“怪不得我初见先王先王竟用《九凤》之曲相迎。”

  梦王姬满脸绯红道:“介儿你怎么又走了回来?”姬介笑道:“小侄本想去找庄战但觉得龙伯今日有些神色不对想回来问问却听见了你们的说话。”

  伍封细想了一阵始终想不出一个良法来最关键的就是以梦王姬的身份如何嫁给自己而不失天子的体面。三人沉吟了许久姬介叹了口气道:“好在离春后还有好些日子可慢慢想法子。”

  伍封点头道:“正是大不了到时候我来个偷香窃玉径自将王姬带往齐国天子也未必会派人追至齐国要人吧?”梦王姬忙摇头道:“这成何样子?”伍封道:“这也不算王姬私奔只说是我蛮不讲理将王姬掳走。”姬介道:“这可不好龙伯这一世英名可因此而毁了。”伍封微笑摇头道:“名不名的我可不在乎总之王姬我一定要娶的。”

  梦王姬忽道:“若是我过些日子死了便……”伍封皱眉道:“怎说到个‘死’字?”忽然会意原来梦王姬所想的是诈死一途然后悄悄随伍封而去。伍封摇头道:“这也不好日后王姬便不好公然见人太过委屈。”姬介道:“其实也不用着急以龙伯之才早晚必能想出办法来。”

  过了好一阵三人并未想出一个良策来梦王姬与姬介告辞伍封将他们送走三人都是心事重重。

  晚间用饭之时伍封向楚月儿和春夏秋冬四女说起这事五女也觉得大伤脑筋让天子之妹嫁给人做妾是匪夷所思的让伍封弃妙公主而另娶也是绝无可能是以这种事情几乎是毫无办法可想。楚月儿道:“这事情得慢慢想法或者车到山前自然会有路出现。”

  伍封点头道:“只好如此了。”他将鲍兴、庄战和胡弦儿叫来道:“弦儿回东胡之事本该在春后行走方便不过眼下要将小红母子送回齐国又要派人回去看看娘亲你们这几日便准备起程往齐国去到齐国后小战再辛苦一趟将弦儿送到东胡回来经过代国和中山顺便替我去拜访一下代王后赵大小姐、平兄和招兄还有中山王和中山君。雨儿你与雪儿安排安排看看该带些什么回去。”众人点头答应。

  次日朝议之后周元王将伍封留下来用膳说起梦王姬的事情。周元王道:“昨晚介儿来说起王妹之事寡人虽想将王姬嫁给师父可这件事不大体面左思右想一夜未睡。”伍封对他颇为理解平心而论将梦王姬嫁给秦厉共公对王室最为有利。但周元王又怕因此而得罪了伍封若将梦王姬嫁给伍封伍封对秦有极大恩惠秦人倒不至于有何怨言只是堂堂王妹与人作妾实在不成样子也怪不得他会烦恼。伍封听他的口气知道他也是毫无良策叹了口气道:“这事情委实让人烦恼只好再想办法。”

  伍封出了王宫又到梦王姬府上去正好见姬厚从府中出来登车。姬厚笑嘻嘻向伍封道:“龙伯明日上朝在下有事向天子禀告烦龙伯能加以声援。”伍封奇道:“有要紧的事吗?”姬厚笑道:“自然是要紧的事。”伍封见他神秘兮兮地不好追问目送姬厚走后才入府见梦王姬。

  梦王姬正在后院与春雨说话伍封见春雨也在愕然道:“怎么雨儿也在这里?”梦王姬笑道:“听说雨儿庖艺甚佳我特意派人将他请来。”伍封道:“是么?我怎不知道雨儿的庖艺?”春雨笑道:“有小刀在府我怎敢献丑?不过平日小刀制肴时一旁看着学了一点”伍封赞道:“你当真上进得很下次让你制肴尝尝你的手艺。”梦王姬笑道:“何用下次一阵间便让雨儿弄几味来。”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春雨到庖室中制肴留下梦王姬对坐。伍封见梦王姬心情甚好道:“你今日颇有兴致有何喜事吗?”梦王姬抿嘴笑道:“也没有什么喜事只是心情好而已。”伍封叹了口气道:“我可烦着哩。”梦王姬看着他道:“还烦什么?”伍封道:“不就是为了我们的事么。”梦王姬格格笑道:“休要乱扯什么我们的事了?我与你可没有多大相干。”伍封虽然明知道她是故意激他却仍然有些气恼气哼哼道:“哼居然还说没甚相干。你再这么说我索性来个蛮不讲理今晚便将你抱回府中去。”梦王姬脸色绯红嗔道:“胡说什么!”

  伍封心思一动问道:“莫非你有了主意?先前见王子厚从府中出去是否与他有关?”梦王姬笑道:“我能有什么主意?嘻嘻。”伍封向来佩服梦王姬的学问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点了点头道:“能否预先说给我听听?”梦王姬顽皮地霎眼道:“说不得说不得我可没你那么厚脸皮。”伍封笑道:“你虽然不说不过我总算知道了你已有安排。”忽想起叶柔和赵飞羽来心忖这三女被称为天下三大奇女子都是十分聪明之人叶柔擅于武赵飞羽长于谋相比起来梦王姬却更擅于政事国策。想起叶柔时心中不禁微觉痛楚。

  梦王姬忽见他神情黯然柔声问道:“怎么?”伍封叹了口气道:“我想起了柔儿她也是智谋高远的人可惜亡于吴国令我好生心痛。”梦王姬早听说过叶柔的事叹了口气道:“人家说我和赵大小姐、越女是三大奇女子赵大小姐我是见过的越女却未见过如今天人两隔很是遗憾。想来她是很了不起的。”伍封道:“是啊若是她仍在的话恐怕剑术武技不下于月儿。”他随口说了些叶柔的往事说到情动处眼中泪光眩然。说了好半天忽然醒觉心道:“这么在王姬便前说另一女子只怕不好。”连忙住口。

  梦王姬叹了口气幽然道:“当日在晋国与你初见虽觉你武椒惊人只道你是个粗豪之辈未曾在意。你第一次到我府上中途黯然离席我还道你是故意扮成清高脱俗后来才知道你确是个性情中人。”伍封点头道:“天下间追求你者甚众你见过的人多了常人要入你的法眼可真难。”

  梦王姬道:“后来见你颇有见识又为王室连立大功才知道你智勇足备。不过真让我觉得你与众不同的是那次你救了秦世子之命的那天别人都夸你你反而当众说自己用兵曾有数败。别人在我府上都喜欢夸耀自己的本事连智瑶也不能脱俗唯有你能够自陈不足可见你心怀开阔行事光明。那时候便觉得……”她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不再下说。

  伍封与梦王姬接触许久知道她落落大方并无多少小女儿之态故而才会如此说话笑道:“原来在那时才打动你的芳心。实不相瞒我对女子还是有些手段的不过当时对你虽有好感却不敢有追求之念。到后来是情之所系难以自拔。”

  二人从来未曾认真说过心事此刻谈得深切了忽觉得心意相通非言语所能辩达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心中所想自己心中便有所感触。

  过了许久春雨走了过来道:“龙伯、王姬酒肴已经备好了。”伍封与梦王姬回过神来与春雨一起入席。伍封试了些菜肴赞道:“雨儿这手艺认真了得比小刀可差不了多少。”梦王姬笑道:“雨儿的庖艺比我府中的庖人要好许多看来是费了不少功夫去学。”春雨笑道:“龙伯最喜欢美食恰好我又喜欢此道是以常常向小刀讨教。”

  伍封问道:“雪儿她们是否也学了庖艺?”春雨道:“雪儿自来喜欢花鸟现在专养信鸽闲时还向小兴儿、小阳学些牧养牛马的本事;风儿为龙伯和小夫人掌管铁戟铜矛小夫人让她管后院的武库或是因此对铸艺大生兴趣在齐国时便十分留心龙伯家中的陶艺后来又向小刀问些铸剑之艺这两天又找小战学铸剑。小阳本懂农耕自从吴国开始助小夫人掌管药材日后跟着神医和小夫人学药更是精进不少早晚也会成为医士。”梦王姬赞道:“想不到你们如此上进看来你们府上这风气甚好人人都好学。”春雨道:“这都是受龙伯和小夫人的影响连小兴儿现在都学兵法我们怎能不多学些本事?”

  伍封忽然心生歉意叹道:“你们随我许久了我平时对你们关心得较少连你们各自所学的技能都不清楚委实对不住。”不料他只是这么说一句春雨便大受感动垂泪道:“我们出身低微龙伯对我们已经是极好了是以我们才暗中下决心多学点本事只要能帮到龙伯我们便十分开心了。”

  用完饭后伍封又坐了一个多时辰才带着春雨回府。回到府中见楚月儿仍忙着行医伍封也不去打搅去看匠人打造軘车却见秋风、庄战、庖丁刀、恒善正围在一处大冶炉烧得正旺几个匠人正用橐龠鼓风。

  众人见伍封过来一起施礼。伍封奇道:“你们在干什么?”恒善道:“庄兄想打造个小铜卧床一路放在车上给小兴儿的儿子伯乐安睡以策安全。”伍封点了点头让庄战继续铸锻自己在一旁看着。炉内火光熊熊庄战盯着那炉火忽道:“行了拿出来。”庖丁刀用大青铜钳从炉中夹出一个长长方方的通红范子似是某种泥制成放在一旁。然后用火刀将范子小心劈开露出里面烧得通红的一块青铜板来。铜板上似乎有许多花纹伍封看那泥范子见范子上预先缕了许多纹饰点头道:“原来这铜板上的纹饰是在泥范上先刻好的。”

  庄战用火钳将铜板夹在铜台上右手执锤在铜板上不住敲打。打了几锤庖丁刀在一旁奇道:“小战这锤锻之法与众不同为何每一锤落下时锤头要旋一下呢?”伍封细看时果见庄战一锤落下快击上铜板时锤头轻轻转了一下。庄战一边击锤一边道:“这是我自小见师父制剑时所学师父这么做我也照学下来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如此。”

  伍封忽然心思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又不甚清晰。正沉吟间秋风道:“金铁打造用锤击陶器却常用磨制铸花纹之法应是一样的吧?”庄战道:“铸花纹之法有两种。用泥范是一种还有一种是在熔汁中加入其它的东西因为受热不同淬火时便有花纹自然出来干将莫邪最擅此法。”

  不一会儿庄战弃下锤用火钳夹着仍红着的铜板淬入水中便听滋滋声响青烟如雾过了好半天庄战将铜板夹出来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出“叮”的一声。庄战点头道:“火候正好。”庖丁刀拿了两块砂石来与庄战二人一手一块在铜板上稍稍打磨然后用厚布擦干青铜板上的泥水黑渍两人看着这青色铜板上的细腻花纹甚是得意庄战道:“这最后一块也制好了。”周围匠人都赞不绝口。

  秋风抱来已经打造好的几块青铜板几人将铜板拼起来。他们打造铜板时已经留好的楔洞用几颗铜钉镶好便成了一个四方的铜盒子铜盒十分严实只是上面一块由两半合成可以任意从两边揭开上面还留着两个透气的小窗。秋风又拿来褥布在铜盒底和四壁内铺好压实两侧还各有一条宽布带可将小儿稍扎立成一个可供小儿安睡的小盒。

  伍封看了好一阵赞道:“这盒子造得不错花纹也好看。”庄战笑道:“这可都是风儿姑娘预先设计好的我们只是出点力气。”伍封点头道:“风儿学会了这门本事可了不起。不过除了莫邪外这种粗活非女子所能干日后不必亲自动手没的弄糙了你那双嫩手。”挽着春雨和秋风往后院而去。

  第二天伍封照样上朝成周无甚大事片刻议罢周元王正想退朝姬厚走出班来道:“天子微臣有一事禀告。”周元王道:“王弟请说。”姬厚道:“天子也知道微臣之妻是长弘大夫之孙女多年前已经亡故了。现有妾三人想立一夫人可三妾身份地位相若立谁也不好拖了许多年委实烦恼。”

  周元王愕然道:“这事寡人当然知道只是此乃家事退朝之后王弟入后宫来商议便是。”姬厚摇头道:“本来只是家事但微臣有个主意想将三妾均立为夫人这便违了一妻之礼不再是家事了。”伍封心中一动思忖:“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日见了你你要我今日助言。你若能立三位夫人我便可以娶王姬为夫人与公主身份相若了。”

  单骄笑道:“王子岂非在说笑?嫡妻唯一天下常礼怎有三妻并立的道理?”刘卷也道:“单公说得是并立三妻天下哪有此说?”周元王皱眉道:“是啊立三妻虽然不损国事毕竟是违了周公所立之礼。堂堂天子之族怎好如此?”姬厚道:“当年尧帝有娥皇女英并为夫人……”单骄插言道:“那是古制周公立礼之后可没有这样的事了。”

  姬厚道:“怎么没有?齐桓公便有王姬、徐姬、蔡姬三位夫人称为三妻还有如夫人六位妾媵数十。三妻并立早有先例当初天下也无人说他违礼微臣只不过想照样行之而已。”齐桓公之好色天下皆知当日他身为诸侯伯主有王姬为妻仍立徐姬、蔡姬为君夫人三妻并立无人敢问。如今姬厚这么说起来单刘二人尽皆语塞。

  周元王道:“此言也有道理。只是违周公之礼恐怕它人不服。”伍封心下渐渐明白心知姬厚这番说辞定是梦王姬所教只要今日许了姬厚并立三妻他日自己娶梦王姬便是顺理成章怪不得此女昨日胸有成竹。

  伍封道:“礼乃人定天下事渐变礼亦当有所变通正所谓事在人为王子之言也有其理。”周元王猛地醒悟过来呵呵笑道:“师父言之有理。周公之礼不可毁不过寡人稍作变通这三妻之制仅限于侯伯之爵余者仍按一妻之制。各位看这样可好?”

  刘卷是个老狐狸一听伍封说话立时醒悟点头道:“既然有先例便可无妨了齐桓公违例在先他是前王两次封赐的诸侯伯主正好以此例而行也免得有人说起旧事以为前王封赐之非。”单骄可没有刘卷这么精明还想有异议道:“微臣觉得这事有些……”才说了几个字也醒悟过来心忖自己若再反对必定得罪了伍封忙道:“这事有些突然不过也是合乎情理之举王子厚是王弟身份比于侯伯可立三妻龙伯爵高亦然微臣与刘公却不能按此礼而行呵呵。”

  这几位重臣都赞同了余下那些官儿自然是无人敢反对。周元王笑道:“这便成了。”命内史尹作册在成周颁告另送册于侯爵、伯爵之国意思大致为“诸卿守境辛劳当充内侍特许侯伯之国三妻之制以尊权爵”云云。姬厚向周元王叩谢后入班向伍封使了个眼色二人会心一笑。

  退朝之后伍封心忖夜长梦多急匆匆回府一迭声让庖丁刀买一只雁来又向楚月儿细说了这事。楚月儿笑道:“怪不得当日先王招月儿进宫要我多多照顾王姬想是早料到今日之事。”伍封点头道:“定是如此这三妻之制一立正好立你和王姬为夫人与公主并为三妻。你是堂堂楚国公主这才合乎身份。”

  楚月儿倒无甚所谓笑道:“只要与你在一起身份倒不相干。不过雨儿四人随你许久了总该有个身份吧?”伍封笑道:“这事我早想好了便立四人为妾。三妻四妾哈哈我这艳福不浅。”春夏秋冬四女吃吃笑着自然是十分高兴。

  胡乱用饭之后伍封带了雁儿入王宫去向周元王表示了求娶梦王姬之意。周元王见他反应奇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自然是收下雁儿此为纳采之礼。这事情立刻传遍了成周百姓向来敬重伍封和梦王姬均以为二人正是良配民间议论称颂不绝。刘卷与单骄闻讯先后往伍封府上来都要当这媒人伍封怕他们争执便让二人都为媒人。这二人向来不和为了此事居然在一起互相商量务求弄得热闹而有体面。

  伍封作书数函以信鸽传往莱夷告知庆夫人和妙公主又怕老丈人齐平公见怪书中央庆夫人亲往临淄向齐平公解说。这时庄战、鲍兴、恒善等人也打点好行装伍封让他们尽快动身押了许多车金帛玉器名义上是代自己回家省亲实则将田白小儿送往画城去顺便将胡弦儿送返东胡。次日庄战、鲍兴、小红、恒善、胡弦儿一行人出伍封只留了三十铁勇在成周其余由齐国带来的勇士都护送众人东去。

  伍封心中了却了这件大事便一心一意按礼行事纳采已过然后由刘卷单骄陪着备礼往王宫问名、遥向祖庙纳吉再备礼到王宫报喜。三番礼过伍封备了二十余车聘礼浩浩荡荡入宫此为纳徵纳徵礼毕便婚事已定。由于定下了婚姻依礼伍封不得再与梦王姬私下相见伍封只好暂不往梦王姬府上了。至于其后的请期、亲迎须得徵庆夫人的意见暂时未行。

  转眼又到新年这是周元王即位后的第一个新年亦即公元前476年。诸礼事毕往来宫中相贺的群臣络绎不绝。晋、郑、宋、卫四国也派了使者来觐见周元王顺便到伍封府上相贺。

  新春之后东皋公与楚月儿也闭了医馆。这日午间伍封在府中备酒款待晋、郑两国使者晋使是智瑶府上的豫让二人郑使是少正游参都是熟识的人是以伍封才会设宴相邀。

  趁游参起身更衣时豫让道:“前些时有人在绛都杀人被小人一路追赶到王畿地面上被他逃脱了。这人剑术高明虐杀成性想来不是寻常之辈。”伍封知道他说的是子剑故意惊讶道:“还有这事?豫兄何不及早知会在下也好助你拿人。若有不法之徒入了王畿久必有祸。”豫让道:“这人被我一剑刺伤深及脏腑恐怕命不久矣眼下多半是死了。除非是神医相救……”伍封会意知道豫让是在打听是否有人在东皋公和楚月儿医馆治剑伤笑道:“在下身在成周自然有责任维护成周安宁那人怎敢到我府上来治伤?那不是自找祸事么?”豫让点头道:“以小人想来也是如此。不过这人剑术高明出手大方身份恕不简单只可惜面涂黑灰难以辨认。他所杀之人多与赵氏有关……”伍封假意吃惊道:“这人是赵氏的仇人?”豫让摇头道:“不像是仇人。絺疵先生倒怀疑他是赵氏的人可能是有人知道了赵氏的一些机秘事赵氏才会派人杀人灭口。”

  伍封恍然心道:“原来你们追究这事是想了解赵氏有何机密事这个絺疵可了不起所猜与实事大致相若只是没料到这件机密事连赵氏也不知道。”道:“豫兄知道在下与赵氏交好这事恕不好相帮。不过豫兄是迟迟的义兄看在迟迟面上你在成周要追寻此人在下也不会干涉只要不闹出乱子便成。”心忖子剑已死恒善又与庄战鲍兴一路走了就算豫让如何追查也无所谓。他掌管军务自然施守城之职无他许可豫让不敢在城中胡来。豫让笑道:“龙伯果然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连半句敷衍的话也不说。絺疵先生和小人都料到这人已死无从寻起只是日后须得对赵氏多加留意才是。”

  伍封叹了口气道:“豫兄对智伯当真是忠心耿耿。”豫让知道伍封对智瑶甚不喜欢但他是个光明之人不愿意在人背后说坏话言下自然是有许多话隐忍不说。豫让也叹道:“絺疵先生和小人也常有所虑智伯才能卓绝但性子傲慢得罪的人可不少。小人本非智氏的家臣原来跟随范氏范氏视小人如寻常家臣小人便以寻常家臣之礼待他。范氏灭后本该处死智伯向其祖相求饶小人一命蒙其推衣解带视若国士小人便当以国士之礼相报。”伍封对豫让十分喜欢又见他是迟迟的义兄本有招揽之意可见他心如铁石对智瑶忠心不二只好打消了主意只是摇头叹息。豫让心知其意心下感触知道伍封之所以不直言招揽是不愿意以此言辱及自己的忠义也叹了口气。二人对视片刻忽生惺惺相惜之意。

  这时游参如厕回来入席笑道:“前些时鄙邑使节由齐国回来已经与齐国重立新盟郑人甚感龙伯之情寡君与君夫人对龙伯十分敬仰这次在下到成周来寡国反复叮嘱定要在下拜访龙伯以致谢意。”伍封微笑道:“可惜在下脱不开身否则定要插空拜访郑伯。”他这也不是客套话郑声公才智平庸胸无大志在他心中却是另一类的朋友譬如酒宴游乐与这种人在一起要快活得多。

  伍封随口问道:“少正令郎的伤势已经大好了吧?”游参面露惭色道:“这畜生竟敢每犯龙伯委实让人生气伤势已经好转仍然顽劣不过比以往要收敛得多了不敢在外闯祸只是整日在府中与侍女胡混。其母是在下最宠爱的一个小妾可惜早些年亡故了在下看在其先母面上对他颇为袒护想不到养成了他这性子。”伍封笑道:“只要不外出闯祸那便没有什么。在下有两个侄子也是如此并无大的妨碍。在下外出之时让侄子守府早知道他们不会安份是以干脆许他们交结府中侍女结果还弄大了三女的肚腹反让家兄十分高兴。”游参问道:“龙伯的家兄是指齐国鲍大司马吧?”伍封点头道:“是。”

  豫让在一旁笑道:“龙伯行事倒是古怪想来龙伯并非好色之徒不像有的人视府中所有女人为己独有之物自己毫不感兴趣却又不许他人招惹。”伍封惭愧道:“在下其实也好色只是天下女子多矣见女子便收纳岂非自寻烦恼?”游参哈哈大笑道:“原来龙伯是眼界甚高怪不得能拥王姬、齐公主和楚公主三妻。这三女都是天下间地位最高又最为美艳之人龙伯真有福气。”伍封也大笑道:“是啊在下确有福气也可说是运气。”想起西施来心道:“姊姊也是天下间最美艳之人。”忽然勾起了若干怀念心思。

  正说话间商壶上堂禀报:“姑丈鲁国的柳下大夫来拜访。”伍封又惊又喜忙起身道:“大哥来了?这真是意想不到。”起身下堂游参和豫让二人也跟着相迎。

  柳下惠大踏步入府伍封笑道:“与大哥久未相见兄弟心中委实记挂得紧。”柳下惠向伍封笑道:“兄弟聘娶王姬愚兄特来向你道喜。”伍封笑道:“无非是大哥又将添一弟妹而已。”柳下惠道:“不然梦王姬的美貌文才名扬天下兄弟这喜事一传开不知道羡杀了天下间多少男人哈哈。”

  游参与豫让上前向柳下惠施礼道:“柳下大夫可好。”柳下惠还礼道:“少正也好这位是……”他与游参以前就认识但不认织豫让。伍封道:“这位是晋国第三大剑手豫让兄也是迟迟义父豫大叔的儿子。”转头又对豫让道:“当年迟迟在鲁国时全因大哥照应才会安然无恙。”柳下惠甚喜笑道:“久闻豫兄大名今日总算得见。”豫让道:“柳下大夫才是真正的天下闻人小人一介武夫算得了什么?”

  三人入了大堂伍封命添酒案新制菜肴相待。这时一个侍女来道:“小夫人听闻柳下大夫前来十分欢喜故请柳下大夫入后院一见。”伍封在此款待朋友楚月儿自然不好违礼相陪她不便出堂故而才请柳下惠入后院相见。柳下惠笑道:“我正想看看月儿兄弟你陪少正和豫兄说话愚兄与月儿说几句话再来。”随侍女往后院去了。

  过了好一阵柳下惠从后院笑吟吟回来这才入席。伍封问道:“大哥怎有暇前来?”柳下惠道:“愚兄本是出访郑国顺便来看看兄弟。前些时齐国与楚国、郑国立盟鲁国与齐国是兄弟之国自当依附愚兄先去了楚国再到郑国。”

  游参笑道:“眼下齐、楚、鲁、郑联手为盟形势大好晋国只怕……”看了豫让一眼没往下说。豫让点头道:“少正也不用讳言眼下智伯对此的确有些烦恼。楚国历来与晋国为仇齐晋这数十年间也多生战事若是四国欲对付晋国再加上中山万一征战起来晋国境大兵多自不会怕但晋人定会疲于应付。”柳下惠道:“若非晋强我们诸国也不会如此。其实四国之盟并非为了仅仅为了抗晋而是鉴于吴越之事。”豫让道:“小人只是智伯府上一个家臣国家大事小人不敢有更多置评。”伍封笑道:“今日是朋友述旧不谈国事各位请!”举爵向三人敬酒。

  宴饮至夜豫让、游参各自告辞伍封命撤了宴请柳下惠到后院再与楚月儿和春夏秋冬四女家宴小酌。

  柳下惠饮了一爵酒叹道:“大哥今日匆匆赶来拜见了天子明日便要走了。”楚月儿道:“怎么走得这么急?”柳下惠道:“国中事忙我本来与郑国结盟之后便要赶回去只是心中挂念你们顺便赶来瞧瞧。眼下吴民四移每月由吴国出走的人不计其数虽然其中大多数都到兄弟的邑地去也有不少往鲁国和楚国看来吴事已不可为。再有一年时间勾践与吴国的三年之盟过后必定会大举侵吴吴亡则齐鲁被兵非得尽快准备不可。”

  伍封道:“颜不疑颇有才能如今他掌握吴国大权理应有治国之善法总不会比以前差了怎会由得吴民四散?”柳下惠道:“吴王夫差自你走后又被王子季寿反复谏言将军权收回颜不疑反而没了军权不过他与伯嚭执掌国事。其实以颜不疑之才国事理应有所好转但吴民深恨吴王父子加害兄弟之举对其父子不再相信再加上颜不疑又与伯嚭纠缠在一起吴民并不信任。吴王父子不得民心是以国势不振。”谈及吴事伍封不禁想起叶柔黯然道:“吴事真的不可为矣。”楚月儿道:“早知道如此当日在齐国、夫君与颜不疑比剑时一剑将他杀了最好。”

  柳下惠道:“杀了颜不疑也未必有用这事关键在吴王夫差身上这人也算是个聪明的人只是年老昏庸又没有伍相国和兄弟父子辅佐直谏国事日毁。算了吴事说来没趣我前些时去过中山舍弟被赐与姬姓之后中山上下民心大振眼下中山倒是十分强盛这都是兄弟的功劳。”伍封道:“二哥才能卓绝只是以前无施展之处如今执掌中山国政正是一展才干之事与兄弟倒没甚么相干。”

  伍封又说起老子与关喜西去之事柳下惠叹了口气道:“老子早年曾说过世势变时便会西去他老人家洞悉天地这一西去想是天下大势将有剧变了。眼下鲁国上下不安国君与三桓矛盾日深早晚必生祸乱。唉!”伍封听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失望大有颓丧之感心忖这鲁国君臣必定是势如水火难以挽回否则柳下惠也不会如此。

  谈至深夜伍封才将柳下惠送回馆驿次晨柳下惠东归伍封带人将他送出城外眼看着柳下惠一行人渐渐远去消失在天际远处蓝天白云之下孤鸿哀鸣伍封心中怅然若失。

  朝议后回府冬雪拿了幅小黄帛来道:“龙伯夫人从莱夷来信鸽。”伍封看了帛书原来庆夫人闻说伍封要娶王姬甚是高兴又亲往临淄公宫与齐平公商议齐平公也无意见。庆夫人与齐平公商议后将吉期定在入秋之际她知道鲍兴等人回齐拟让渠公与鲍兴等人一并到成周扶楚月儿为妻、立春夏秋冬四女为妾和迎娶梦王姬之事。伍封满心欢喜入宫与周元王定好婚期又商议好迎亲之事。

  东皋公与楚月儿又开医馆每日忙碌不休伍封每日闲来无事又不好到梦王姬府上去除了往姬厚、刘卷、单骄等人府上宴饮之外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府中呆着勤练武技研习兵法。

  转眼春去夏来天气渐热这日东皋公对伍封和楚月儿道:“月儿的医术已经十分精进深得我心自今日始便不必再开医馆。老夫忙了半年也该休息些时候。”楚月儿看着东皋公的脸色忧虑道:“月儿见师父面色昏黄肺气不旺瞳子散闲似乎心血偏弱是否该用药症治?”东皋公笑道:“你的望症之法也有长进我这是年老之疾寿元将尽非药石所能挽回。这些天你常对我说起老子的吐纳之术老夫怎不明白你是一番孝心想让我练习吐纳养寿?不过吐纳之术非老夫所能练得何况老夫活了九十余岁一生救人无数死而无憾了。”

  楚月儿垂泪道:“师父这吐纳之术甚有灵验不妨试试。”伍封道:“是啊师父我与月儿虽然都练吐纳但所悟不同月儿的法子师父不能练我这法子师父也可以试试。”

  东皋公笑道:“其实在三十年前曾见到接舆想替他治脑疾因而也知道吐纳此法非常人所能练接舆的脑疾我不能治我多番试习吐纳也无所得。你们不必劝我这些天我常梦见老朋友皇甫讷相招看来也该去见他了。”他顿了顿又道:“世上有《黄帝内经》传之日久分为《素问》和《灵枢》但历来口传谬误甚多这数月之间我将《黄帝内经》重新整理又先师所传的医术著成《扁鹊内经》九卷、《扁鹊外经》十二卷都用黄帛写好以便携带。日后我不在时月儿仍可据此研习医术。”他从怀中拿出一卷黄帛交给楚月儿黄帛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虽有许多文字帛却短薄卷起来只是细细的一个小筒。东皋公道:“在郑国时月儿说过驱蚊之事我寻思数月终得一方用龟壳、青子、香草、龙心花、麝香、牛黄等数物磨粉拌以朝露可驱除蚊虫既无毒性又无颜色可涂抹于身以之煮汁后涂抹则更妙。此方名曰‘花露’也写在于《扁鹊内经》之中诸物均是常见之药只不过制法甚有讲究是我们这一门独有的制药手法非月儿配制不出来。”

  伍封敬佩道:“那日我只是顺便说说不料月儿还真的向师父请教更想不到师父更能配制出来委实了不起。”楚月儿道:“夫君既然说了月儿自然会问。”东皋公笑道:“制药之道全在于奇思异想若非封儿想到我怎会想起配制此药?只要这蚊虫不灭日后这‘花露’便能长存于世。老夫虽能救人但寿时有限若有一方能传世助人正是医者最大的愿望。”伍封想起蝉衣给他的防冻伤的“龙涎”方来不住点头。

  东皋公又道:“我那翡翠葫芦原是东海之物天生中空的葫芦之形非人力所为葫芦底有一层千年寒玉这种寒玉天热时吸热天冷时却逐寒甚有妙用。自师祖长桑子开始便用这葫芦来存放药汁之用用之百余年或是药力入石之故这葫芦甚有妙用。用来存水经年不腐如同新雨存酒则格外浓香饮不易醉放药汁进去则是数年药效不退还算得上是件异物。最妙的是此物所存酒水夏天清洌可制冰花严冬却有暖意委实奇妙。你们并不以行医为生多半不会用来装药封儿好酒又常有远行用来存酒是最好不过这葫芦儿也送给你们。”伍封接过葫芦只觉此物甚是坚硬入手甚轻而微有暖意叹道:“自师父之师祖开始便以此物行医救人无数此物想是充孕神气非它物所能比。”

  楚月儿见东皋公如同交待后事一般心中一酸不禁放声大哭。东皋公在楚月儿头上轻轻抚着笑道:“人固有一死只要不愧于心便成。我这一生虽然未做出封儿般的大事却行医活人无数颇有自得月儿不必伤心。”

  当日伍封在医馆挂起简文说是即日起闭馆。免得来往求医者仍在府外等候。

  次晨伍封与楚月儿到东皋公处问安时却见人去室空问侍女时都是东皋公一早起身还以为他往大堂去了。赶到前院商壶道:“老先生一早便出了府说是到市肆购药老商想派人陪护老先生却不肯答应。眼下出去了一个多时辰老商正担心哩!”

  伍封派人到王宫去告假自己与楚月儿忙乘车去追商壶记得东皋公行走的方位一路问人直追到东门城门士卒道:“神医早出了城门往东南而去。”东南之路通往楚国伍封让商壶驭车快追心忖东皋公是步行自己驱车急追必能赶上谁知道追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东皋公的踪影。

  楚月儿叹道:“师父是存心躲着我们否则怎么也追上了。”伍封点头道:“他老人家一早出门便是不愿意与我们婆婆妈妈地道别孙武叔叔如此师父也是如此。”黯然让商壶掉转车头回城二人怏怏回府。

  一连多日伍封与楚月儿在府内练习剑术拳脚将点穴之术练得更加精熟。楚月儿按东皋公留下的方子配制出“花露”春夏秋冬等人试用之后均称有奇效况且“花露”稍带异香嗅之神爽伍封与楚月儿赞叹不已。

  伍封在那翡翠葫芦中装了美酒饮时果然格外醇美大喜之下想起了由楚国携来的稻种由郑国回来后稻种便交给那个叫牛儿的人看管遂将牛儿叫来问道:“牛儿那些稻种放在竹筒之中是否能防雨水?”牛儿道:“小人正想向龙伯禀告这事。以竹筒装盛稻种虽好但仍怕潮湿雨水也能渗入稻种遇水芽便不能保存。”伍封问道:“若用打造得密实的铜管装盛是否可行?”牛儿点头道:“这样最好。”

  这时庖丁刀带着那几个府内匠人上来说是軘车已经尽数打造完毕。伍封道:“正好我还有些东西要打造。”让匠人再打造许多薄铜管将稻种放入两面用铜盖镶得密实。又让他们用纯铜铸出若干大小瓶儿以盛“花露”另制药盒无数给楚月儿装盛配出的各种解药、龙涎香之类若干日完工伍封重赏了这几个匠人暂不拆卸冶炉铸台待打他们走时庖丁刀道:“他们在府中一年多与府中人十分熟络了甘愿长留府中。”伍封喜道:“如此最好这些匠人便交给你你去向大匠尹说一声送些金珠告诉他我将匠人留下来日后带走。”

  伍封派商壶将几瓶“花露”送到梦王姬府上又向周元王献了几瓶“花露”姬介、姬厚、刘卷、单骄处各送了三瓶。伍封想起梦王姬专门用来放那一卷抄好的帛书所用铜盒也按东皋公的医书和从计然处所得的列国形势图帛书卷的大小做了两个盒将医书和图帛装好以便携带。

  夏日蚊虫甚烈姬介等人用这“花露”后倍觉神奇一连数日在上朝时遇到伍封都称赞不休。伍封道:“其实这药方简单药物也寻常唯配制之法是扁鹊一门独有的手法除了神医外便只有月儿能制。否则在下索性将方儿送给你们就行了怎敢自秘?你们用完大可到我府中去拿。”

  入盛夏时周元王见伍封与梦王姬的婚事已近特许伍封不必上朝在府准备婚事和消暑。这日午后伍封与楚月儿、春夏秋冬四女排着坐床坐在后院的十余颗大树之下十余侍女在后面打扇众人小睡醒来正说着话便听急匆匆的脚步由前后院之间的月门处传来众人觉得甚奇。楚月儿微微凝神笑道:“是小兴儿。”

  伍封吃了一惊道:“小兴儿怎会来?莫非出事了?”站起身来便见鲍兴一径奔来见了伍封咧嘴大笑道:“龙伯小兴儿又回来了。”

  伍封见他神色放下心来让侍女退了下去笑道:“你怎赶了来?小红怎样了?”鲍兴笑道:“我们回齐国时故意安排路程晚间过画城之外入内借宿将田白交给了恒素当晚小红便生下了伯乐真是巧得很。由画城一路回莱夷去齐国都以为田盘得子群臣往来画城相贺无人知道小红抱着的小孩儿已经不是成周带去的这一位了。”

  伍封笑道:“这次当真要恭喜你了。是了那两个乳娘多半猜到一些内情你将她们留在了莱夷么?”鲍兴摇了摇头道:“刚到画城的那天晚上这两个乳娘便死了。依小人看不是恒善动手便是恒素亲自下手小战和小红都十分不悦。”伍封叹了口气道:“他们这手段可厉害得紧。这事恒善未必敢做多半是恒素所为。此女心机敏捷胜过其父与恒善要精明得多了。”

  鲍兴道:“我们一齐回到莱夷小战拜见了夫人后又见过庄大庄二他们然后带了十几个人送弦儿往东胡去了。公主还准备了许多礼物说是让小战代龙伯去拜见代王任公子和王后赵大小姐又备礼给中山王和中山君赵爷、蒙爷等也准备了些礼物请小战代交平爷和招爷。”楚月儿问道:“公主可好?”鲍兴笑道:“公主那日一见到小人便将小人痛骂了一顿。”

  伍封奇道:“为什么?”鲍兴道:“公主其实也不是要骂小人只是埋怨龙伯许久不回孩儿一岁多了还未见过。既然龙伯不在小人只好乖乖地让公主出气了。单看那精神便知道公主身子好得很。”

  楚月儿又道:“孩儿怎样?”鲍兴笑道:“敬少爷白白胖胖已经学着说些话了早少爷三岁不到却有五六岁孩儿般高大力气也不小顽皮得紧诺小人这胡须缺了一小撮儿便是被早少爷揪掉的。”楚月儿格格笑道:“这可对不住你这胡须掉了些许小红岂非不喜欢?”鲍兴乐道:“小人生得貌丑只有这胡须还略有看头尚算英俊眼下少了些儿自是有损小人的英伟。是以夫人将小红和伯乐安置与敬少爷一起后小人便向小红告假跑回来侍候龙伯。”

  伍封道:“小兴儿你这就不像话了。小红生子不久伯乐才几个月你便走了怎对得起她母子二人?”鲍兴点头道:“这也说得是不过小红说我们一家人全靠龙伯的恩赐才会锦衣肉食如今龙伯在外忙碌小人却在家守着老婆委实不合人臣之礼。小人见她说得有理又正合小人心思才会心安理得赶回来。何况公主要来成周小人须得预先赶来报讯。”

  伍封等人都吃了一惊七嘴八舌问道:“公主也要来?”鲍兴道:“是啊公主早就想来了眼下趁着渠公要来主婚遂一道来由小鹿、小虎、小基一路护送已经动身月余过些天便到了。”伍封道:“眼下这大热天公主赶路可是辛苦。”他离开齐国快两年对妙公主十分挂念闻说她要来也甚是欢喜。楚月儿道:“公主将早儿和敬儿带来了吧?”鲍兴摇头道:“夫人不许公主带来说是小儿体弱不耐路途辛苦。眼下莱夷之事由公冶先生主持夫人与两位少爷常居北长山岛上小红和伯乐也去了岛上。是了列九师父上年得了一子取名列御寇甚有灵性。”楚月儿十分高兴。

  伍封让鲍兴先下去休息叫来庖丁刀和圉公阳告诉他们妙公主和渠公要来的消息准备房舍不提。

  过了十数日这日黄昏之时一名勇士入府禀告说妙公主一行人已经到了城外四十里处。伍封大喜带上楚月儿、春夏秋冬四女和三十铁勇到城门外迎接既然鲍兴回来铜车依然由鲍兴驭驶。

  伍封让众人等着叫鲍兴驱车迎了上去。只见队前是小鹿的兵车其后是府内勇士妙公主垂着锦幔的香车正在队中满饰基、天鄙虎二人在后押队。小鹿道:“师父。”伍封笑道:“我先见公主回府后再与你说话。”径到了妙公主的香车之旁掀开锦幔道:“公主。”不料妙公主一见到他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伍封连忙上车安慰妙公主哭道:“你这人好没良心一走就是一两年也不回趟家。”伍封心知此时任何解释也无用只是道:“是是公主说得对。”妙公主愕然道:“对什么?你真没良心?”伍封哭笑不得道:“良心自然是有。否则也不会天天记挂着公主。”妙公主哼了一声道:“还说天天记挂我?哼是天天想着如何将王姬勾搭上手吧?”伍封忙道:“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每天记挂你倒是真的你瞧。”他早有准备由怀中拿出一面铜镜来道:“这玩意儿是透光镜天下仅有两面特意买给你的连月儿都没有哩!”妙公主拿着透光镜左右细瞧道:“虽清晰些但也不见有何特异之处。”伍封搂着她笑道:“这镜叫透光镜对着光才有异处。”细细向她解释此镜。

  妙公主好奇心最盛立时将心思转到这铜镜上来掀开锦幔让阳光射入将铜镜对着阳光果见透出十分清晰的日影来不禁笑道:“这镜儿也颇为稀罕算是件好物。”伍封见她眉弯嘴小眼睛水汪汪的如同滴得出水来比以前更添妩媚之意笑道:“这镜虽好可惜仍不能将公主的美貌映出来。”妙公主白了他一眼道:“我算什么?那梦王姬更是十分美貌吧?”伍封点头道:“王姬也很美更有文秀与公主的妩媚是不同的。”心想:“天下所见的女子中最为妩媚诱人的只怕是西施姊姊。”

  妙公主怎知道他此刻竟然又想到其他女人身上去?见他笑吟吟盯着自己小声道:“夫君这些日子我可是天天想着你。”伍封轻抚着她的小脸道:“也真是难为你晚间我再好好补偿吧。”妙公主吃吃笑着脸上兀自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伍封替她擦了泪珠道:“我先下去这是王畿地方让人看见可大像样儿。”他们二人在车上嘀嘀咕咕香车周围的侍女无不暗笑。

  伍封回到铜车之上又到后面车上见了渠公渠公笑道:“封儿好久不见还是老样子不过更显得威武有话回府再说。”伍封到队尾向天鄙虎、满饰基打了招呼这才到队前与小鹿说话。小鹿依然是惜言如金不改旧日模样。

  到了东门之下只见除楚月儿一行人之外姬介、姬厚、刘卷、单骄等王室大臣也簇拥着在城外等候。伍封与他们一一打招呼知道他们出城相迎不仅仅是看自己的面子还是因为妙公主是齐国公主的身份以此来显示尊重大国。

  诸礼繁恕礼毕大队入城回到伍封府上姬介等人在府上稍坐片刻便走了府中众人都出来拜见妙公主和渠公侍女服侍众人洗浴不提。

  等楚月儿和妙公主由后院笑嘻嘻说话出来大堂上酒宴已经备好众人饮酒用饭歌舞丝竹不绝十分热闹。用完饭后伍封怕渠公等人一路劳累让他们早早歇息自己携着妙公主转入后院去了。

  次日近午伍封与妙公主才起身与众人一起用过午饭饭后众人在后院树下纳凉说话妙公主眉开眼笑与楚月儿和春夏秋冬四女说话。

  伍封问起齐国之事妙公主摇头道:“眼下父君可有些烦。”伍封追问才知道原来新年过后不久公子高忽然病故田恒荐了个叫田豹的族弟为郎中令掌管宫中禁卫。其时齐国长城已快建好鲍息忙碌之极虽有意见但这郎中令向来由国君的亲属担任田氏因田貂儿是君夫人田氏族人自然算得上齐平公的亲属群臣大多依附田氏于是田豹便顺理成章当了郎中令。

  伍封听说公子高已故叹道:“前年还在成周见过大舅兄不料竟是永诀。”楚月儿道:“那田豹就是中山的司马豹吧?他不是投奔了智瑶么怎会回了齐国?”

  渠公道:“田豹就是司马豹老父以前在中山曾见过他。这人与封儿有仇夫人有些耽心派人多方打听原来这家伙由中山逃出投奔了智瑶向智瑶献上八卦阵图智瑶又传给秦国的智氏不料此阵被封儿所破。智瑶说阵图不全再加上田恒率军入卫智瑶对田豹十分恼怒田豹在晋国呆不下去便回了齐国。”伍封点头道:“看来这田豹与桓魋一样都是一早派出去的奸细。田豹剑术兵法极好算是个少见的人材田氏必会势力大张。”

  妙公主道:“此后更出了一件大事息大哥气得大病了一场我们离齐之前才愈。”原来田恒见伍封不在齐国自恃势大无人能制以伐卫建功为由再割齐地将东自琅琊、西至安平之地作为田氏封邑眼下田氏的邑地比齐平公自领的邑地还要多。齐西北除了伍封的六百里邑地外尽属田氏所有。如今田盘、恒素据画城、田逆据昌国、田豹据博昌三城环绕临淄田氏军权在手、要地尽占势大而不可制。

  伍封变了脸色骇然道:“田恒如此搞法莫非想谋逆篡位不成?”渠公摇头道:“这事情夫人和公冶先生、冉雍先生、白胜、吴舟、小傲等人商议过都以为田恒是个聪明人虽然眼下他尽掌齐权邑地又大又得民心若真想篡位却是不敢。一是因封儿在外有所顾忌。二是因百姓虽然被田氏所惑但还不至于拥田氏代齐。三是因吴越之事不明西有强晋为仇、西南有楚国虎觑江淮。田氏此刻若敢篡位日后的事可就难为了只怕是甫立就被它国所灭齐地尽被瓜分。”

  伍封点头道:“这也说得是。”渠公道:“眼下封儿对田氏的牵制甚大。虽然我们兵少又无多少齐地实权但封儿的勇猛天下间无人不知又与列国交好封儿若是讨伐田氏晋国赵氏、中山、楚国甚至秦国说不定也会援手其余还有郑、鲁、吴、燕也说不定会有所异动田恒怎敢轻视封儿?田恒自割齐地之后怕封儿和鲍大司马生气又再与国君和鲍大司马立约誓不相害。这一年多来田氏每月都有厚赠到莱夷旬日有使者向夫人问安十分亲热。怎会有加害之心?”

  伍封皱眉道:“这事情有些不妙。田氏是否有篡立之心虽不好乱猜可这形势不好。事已至此就算我回到齐国也无法扭转局面。我在外面还好若回齐国田恒必然忌惮早晚生出加害之心。”楚月儿在田恒府上呆过数年对他颇有旧谊道:“不会吧?夫君多番帮助过田氏。田相怎么会恩将仇报?”

  伍封摇头道:“月儿你不了解田恒这人。他若是心中坦荡无加害我之心又何必每月馈赠显得如此亲热?想是他心中已有对付我的念头又怕我知晓才会如此这叫作欲盖弥彰。”渠公道:“封儿说得不错夫人与公冶先生、冉雍先生商议都觉得田恒可能有加害之心是以夫人以喜欢岛上风景为由带了两位小少爷移居海上小傲将宝库武库运到了北长山岛两艘余皇和其它水军战船多守在诸岛五龙水城只留了少许战船渔船。万一莱夷出事也不会有太多损失。相反我们的水军战船可谓天下无敌常居岛上田恒也奈何不得。我们的宝货抵得上大国之富武具多而精良战船又好有这一支势力在外田恒大受牵制定不敢对国君有加害之举。”妙公主道:“是啊那日我与娘亲到宫中去见父君父君与娘亲便是密议这件事。相比之下夫君要娶王姬反而是小事。”

  伍封点头道:“娘亲这样安排最好。”楚月儿叹道:“想不到田相竟会如此。”春夏秋冬四女也是出自田府对田恒素有好感此刻也是叹息摇头。妙公主道:“这么一来父君对田氏便大为生气对貂儿也没那么好了若非积儿之故轻易不到貂儿宫里去。”楚月儿长叹摇头。

  伍封生性豁达乐观沉吟一阵忽笑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本来我还有些耽心听了娘亲的安排我反而放心下来。有我们的水军在海上虎视耽耽国君必然无恙。等我回到齐国再慢慢想办法。”

  妙公主道:“眼下莱夷民众渐多吴民纷纷来投。小傲、吴舟他们可忙着。”伍封问道:“展如是个水战高手是否每日勤练水军?”妙公主道:“听赵悦和蒙猎说起展如训练水军的确有本事府中无人能够胜过他。眼下水军战技很是不错公冶先生对他十分器重让他当小鹿的助手娘亲也喜欢波儿让波儿也移居岛上。”伍封笑道:“如此一来展如岂非每日要来往水城和岛上?”妙公主笑道:“他名叫水蛇见水就高兴又怎会在意这些?噢眼下莱夷丁口剧增女儿营那些剑姬侍女生子者不少十分热闹。墨爱大哥生了个儿子名叫墨翟问表哥的儿子叫公输班都是公冶先生起的名字。这次娘亲叫我将遁者和你派去的一千勇士尽数带了来以备大用。是了白胜大哥亡故了。”

  伍封吃了一惊道:“白大哥春秋正盛怎会突然亡故了?”妙公主道:“这个就不知道了白大哥一直有些心情抑郁他与展如是最好不过了后来有一天忽然亡故连问表哥也瞧不出死因来或是有何未知的绝症罢。娘亲好生难过将他葬在岛上了。”

  伍封甚觉伤感妙公主又道:“上次我去岛上拜祭柔儿和迟迟后这次将那公敛宏也跟了来。”

  伍封略想了想问道:“是公敛驷的儿子?”渠公道:“是啊这小子甚是机灵在陶坊中学艺甚精也稍学了一点剑术这次非要跟来效力我便带了他来。”

  伍封道:“先王借我两年之期再过数月我便回复自由也该回齐国去了。你们带了他们来未必用得上。”妙公主道:“夫君不是被先王赐以伯爵、封了领国么?父君和田恒都说了齐国可再不敢视你为臣。”伍封惊道:“怎么?国君见怪了么?”妙公主笑道:“哪里的话?父君当然是为我们着想。以前我嫁给你你是大夫、下卿眼下你是龙伯国之君父君当然高兴说我也变成了君夫人。”伍封笑道:“我这是个空头的伯爵上哪儿找领国去?这事情可不能对外乱说没的让人讥笑。”

  渠公也笑道:“那也未必。封儿在外立功威名远搏齐人深感荣耀。去年国君想加赐邑地却被田恒阻止说封儿身为天子亲封的国主在齐国有邑地已经不合道理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也就算了。如今再加邑地岂非对封儿这伯爵不敬?”楚月儿对邑地并不在意笑道:“这真是凡有利益必生弊处夫君爵高位尊邑地反不能增加了。”渠公道:“月儿言之有理利弊相生虽然封儿不添邑地国君却顺理成章说海上诸岛非齐燕之地可算是封儿这龙伯国之境土田恒也只好承认海上诸岛是封儿的领国。上次燕国世子克路过齐国还特意去过岛上也说诸岛是龙伯国境。”

  伍封心中向来当海上十八岛为齐地愕然道:“想不到我这龙伯国还真有境地。”妙公主叹道:“只可惜这境地太小只怕是列国之中最小的。”伍封哈哈大笑道:“公主还真当这回事儿?其实先王赐爵封国之举纯粹只是荣宠之意否则封了伯爵怎还当我是齐臣借留在成周?”妙公主道:“娘亲知道夫君喜饮酒我从莱夷出时娘亲便让我带了四十大瓮美酒来到临淄时父君又给了三十瓮田相送得最多足有百瓮。这大瓮是我们家的‘须惠陶器’坚硬而耐用每个都能装一个人进去你说这酒有多少。”楚月儿笑道:“我们这府上还有许多酒都是天子、王姬和众臣所送的怎饮得完?日后回齐国时只怕还可以当作途中的食水。”妙公主笑道:“看来天下间人人都知道夫君是个酒色之徒是以每到一处便大获醇酒美人。”伍封笑道:“是极天子果然赏了不少宫女给我寺人也有好些不过定是为了日后服侍王姬之用。”

  妙公主叹了口气道:“还是夫君处热烈我在莱夷闷得紧只好缠着娘亲学些搏击又学酿酒。”伍封对她学武技并不在意因他从未想过让妙公主助他临阵却对她学酿酒之事甚感兴趣妙公主早就说过要学酿酒想不到还真的去学了。伍封问道:“你真的学了酿酒?这可是件好事。学得怎样了呢?”妙公主得意地道:“那自然是早就学会了娘亲还说我大有天份这次带来的酒中大多是用我制的酒曲作引酿成的。”伍封笑道:“你自然是有天份的府中除了我之外便以你的酒量最好。”妙公主笑道:“谁说的?要真是饮酒只怕你也及不上我的量大。”伍封心忖这也大有可能因为妙公主从来未尽饮过那一次在夷维斗酒她喝的并不少自己与她都醉了也分不清谁喝了多少才醉又想起那日醉后投壶押注被楚月儿抱来抱去的事不禁向楚月儿瞧去。旋又想起迟迟被玄菟灵所掳父女相认一事。他心想着迟迟心中微觉伤感。

  渠公见他神色有异打岔道:“眼下有三件事须得办了一是立月儿为夫人二是立春夏秋冬四人为妾三是准备迎娶王姬。封儿有何打算?”伍封道:“头两件事可以当一件事先办迎娶王姬却要好生准备。她是天子之亲妹身份尊贵我们千万不要失礼。”渠公点头道:“头两件事便在下月初一好了然后再大张旗鼓准备迎亲有一月时间也足够了。”

  即日开始伍封派人往各府相邀通知下月初一立妻妾之事请他们下月初一过赴宴饮。本来立妾是家事不必宴请但立夫人却是件大事礼同新婚他一道办了自然要通知亲朋。他们自有忙碌之处众铁勇和遁者无事每日如常练习武技庖丁刀又将“龙爪”给遁者装在他们随身的铜链上教他们练习这些遁者最擅长潜行匿身学用“龙爪”比铁勇快得多大增其遁术之效。

  初一那天成周的大小官员都来相贺连周元王也由姬介陪着亲自来见证依礼立了楚月儿为夫人又正式收春夏秋冬四女为妾阖府欢腾次日伍封大赏府中人一个不漏。鲍兴、三十铁勇和诸勇士自然要赏小鹿、满饰基、天鄙虎、巫金、巫土、巫木、巫火、巫土等人久在莱夷这次随了妙公主而来伍封赏赐尤丰连牛儿、公敛宏这二人也大获赏赐。

  忙完了这事渠公便一手准备迎娶梦王姬之事府内大肆铺张诸般礼仪极为繁琐等到了次月各国相贺的使者也6续赶来齐、楚、鲁、晋、卫、郑、秦、中山、代国都派了使者前来其中秦国的甘成和郑国的游参都是熟人。迎亲当日伍封带人迎娶梦王姬梦王姬因是再嫁天子同姓之国便不必陪姬姓女为媵。喜车将梦王姬由王宫接出来由姬介一路相陪到了伍封府上天子的嫁妆甚厚陪嫁的宫女、寺人、侍卫、仆佣便有三四百人连晋国也多送了一份嫁妆视同嫁宗室之女。梦王姬这一嫁府内的庄城等下人也跟着陪嫁寺人侍女不计其数都跟到了伍封府上。

  周元王亲自主持了婚礼伍封陪众人饮了些酒才入新妇房中他与梦王姬订婚之后依礼不能见面足有半年有余此时火光之下见梦王姬满面娇羞娇艳欲滴伍封心怀大畅只觉一生之中从未如同今日之乐。

  这三妻之礼在列国施行未久一百多年后魏惠王始称王其后列国6续称王。称王之后便得立王后自然没可能有三位王后之礼这三妻之礼并不入士大夫之族是以随诸侯称王便逐渐不行此后再无三妻并立之事。不过伍封这三妻四妾之说已在民间广传以至千百年后虽然人皆一妻妾不限数人们却还以“三妻四妾”之说来形容姬妾众多之辈起因便来自于伍封。

  周俗与齐俗又有不同依周之俗伍封与梦王姬在新妇房中呆了整整三日第四日到宫中拜见周元王。周元王在后宫设家宴相待见二人满脸喜气笑道:“先王平生最爱王妹平时念念不忘的便是为王妹再觅一佳婿。可惜王妹眼界甚高当日在晋国时寡人初见师……妹夫便有非此人吾妹不能嫁之的念头回来向先王说起先王见了妹夫也甚为满意。其实当日妹夫初入宫时先王准备了《九凤》和《九雅》二乐若看得中便奏《九风》看不中便奏《九雅》。先王果然打手势奏起《九凤》那是存心要将王妹嫁给妹夫。”

  伍封与梦王姬尽皆愕然想不到这中间还有许多缘由。周元王又道:“不过要娶王妹妹夫以前的身份可不大合适再者又碍于礼法十分难办。好在妹夫连立大功正好顺理成章封以高爵。”伍封笑道:“原来我这官爵有一半是靠王姬挣来的。”梦王姬白了他一眼道:“干我甚事?我也蒙在鼓里。不过那日父王问我当赐你何爵我便想了个虚头的伯爵想不到还真迎了父王之心。”

  周元王道:“不过如果你们二人无心终是不成。幸亏你们能相互爱恋这便好办了所欠唯有礼法而已。”梦王姬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日介儿当着我和厚哥哥的面提起齐桓公并立三妻之事莫非介儿也早有预谋?这小子连我也骗了。”伍封愕然道:“不是你想出来的法子么?我还以为是你的妙策哩。”梦王姬脸红道:“你以为是我出主意让你娶我么?我可没那么厚脸皮就算知道也不好说。”

  周元王哈哈大笑道:“这是先王的主意他早就向介儿说过这事只不过却瞒着寡人说是寡人易漏口风。介儿记在心中果然事成哈哈。”伍封问道:“那么秦君要娶王姬之说也是王子厚故意谣传了?”周元王道:“这也不是谣传的确有这事。”伍封笑道:“小介可有些不够意思了我早为这事烦恼他还慢慢悠悠若非秦君有此念头岂非还要拖下去?”梦王姬忽然会意点头道:“想来这也是先王的主意定是想让介儿在你借用期满时提醒。”周元王笑道:“正是。妹夫两年之期一过便要回去到时候介儿再暗示一下妹夫为了迎娶王妹便会甘心情愿留下来我们再拖一拖。势易时移说不好妹夫还真会长留成周。可惜秦君这一打岔只好战决了。”

  伍封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这数年之间奔波征战未有多少安静时倒是今年这大半年过得逍遥自在若非娘亲在海上齐国政事复杂我还真愿意长留成周可惜不敢留下来。”梦王姬点头道:“这个我也理会得到。以往夫君不是征战四方、便是政事争竞所见不是权位之争便是嗣立之变每日里费心劳力。唯今年却不同成周之事经过夫君这一年多来的镇抚国事大定群臣怕了夫君不敢生恶意又鉴于夫君只是借用两年终要回去犯不上得罪你这恶人只好事事巴结盼你早归。你这日子当然自在得紧。”

  伍封点了点头皱眉道:“莫非我这一走成周便会大乱不成?”周元王道:“前些天寡人与王妹和介儿谈起过王妹说你不在成周反而最好就像你身在外面田恒反而不敢加害齐君一样。日后妹夫便在海上觅多些境地既扩周地又能牵制乱臣。”梦王姬道:“换了一年多前夫君走了这成周或会生乱如今却不会了。夫君助先王将王师军权收回眼下由介儿执掌又灭了梁婴父这祸害刘单二卿那些许私卒不成气候何况他们私底下互相争斗只要王兄权衡其中刘强则暗助单单强则暗助刘让他们始终势力相若这二人哪有余暇生乱?”周元王道:“王弟结交智瑶因此与秦人交好如今秦人换了国君秦君念王师相助之恩德决不敢助王弟为乱。寡人即位已久大势已趋王弟没了以前的势力眼下也该打消了念头。”

  梦王姬笑道:“夫君可不知道这中间隐情甚多譬如那叫刘始的人表面上是厚哥哥的家臣却是梁婴父的弟子你以为他真是梁婴父的人?其实他是刘公的族人真正帮助的是刘公。他引刺客刺杀秦世子成则巴结了智瑶败则嫁祸给厚哥哥和梁婴父是成是败都都刘公有利。结果刺杀事败真如他所愿我们借夫君之手灭了梁婴父智瑶吃了这哑巴亏却出声不得我却顺便削弱了厚哥哥之势这也是顺水推舟免得日后有手足相残之事生。”周元王笑道:“王妹这法子甚是高明后来将刘始的供状交给寡人时说起寡人才知道中间有这隐情。”梦王姬道:“刘公的势力比单骄要大那日我向刘公稍稍暗示把他吓了个魂不附体。他既怕我们将刘始的供状交给厚哥哥和单骄更怕我们交给秦君。有此凭据不怕他产生异心留下他又可以克制单骄一举两得。”周元王道:“其实刘公未必敢对王室不敬无非是与单骄争权夺利而已。”

  伍封怔了半晌愕然对梦王姬道:“原来如此。你为何不早对我说呢?”梦王姬轻笑道:“这事涉及王室家事夫君那时还是外人若将你牵扯进来我可不大好意思只好含含糊糊算了。”伍封点头道:“这也说得是。”周元王笑道:“有妹夫在成周便如有一尊恶神在此王弟最害怕的便是你了。”梦王姬笑道:“我还瞒着夫君干了一件事夫君知道了可不要见怪。”

  伍封问道:“你又干了啥事?”梦王姬道:“你由郑国回来不久那日老商在我府上与庄周玩儿我便让他带周儿到王城去逛逛。”伍封愕然道:“这事没有什么不妥啊。”梦王姬抿嘴笑道:“不过当时我让介儿带了数百人陪老商到王城去直入厚哥哥府上让他搬回了成周的府上厚哥哥王城的府第名义上是夫君的别院实则成了介儿之府。厚哥哥虽不愿意但介儿执掌兵权老商又在一旁厚哥哥以为夫君也插手不敢不搬事后王兄对厚哥哥大加赏赐他没奈何只好哑忍了。如此一来介儿施些手段将王城收归王兄名下总算解除了一个大大的隐忧。”

  伍封不悦道:“这事你也可以告诉我啊!怎么老是瞒我?”梦王姬柔声道:“我这次不是故意瞒你其实是想让你省心给你多过几天舒适日子。”伍封释然点头旋又叹道:“你这权谋手段可厉害得紧比我可高明得多了。咦老商怎没对我说过这事?”梦王姬格格笑道:“老商这人浑浑沌沌只是与小周一起玩哪里知道生了何事?”伍封想起商壶之浑呵呵笑道:“你倒是会用人小战那时在你府上若让小战同去小战定会告诉我。”梦王姬道:“我倒不是怕被你知道而是老商生得凶恶他随你日久王畿之地的人大多认识他他往王城一跑厚哥哥自然会想到你的身上。厚哥哥那时还不认识小战便不会那么没胆气万一冲突起来叔侄打架就不成样子了。”伍封叹道:“似乎我在成周如同瘟神这个名堂可不好。”梦王姬笑道:“夫君可不是瘟神只是忠义两全光明磊落又不怕事行事如疾风骤雨不仅是厚哥哥连刘公、单公也是对你忌惮之极。”

  伍封对这位新夫人的手段更是佩服笑道:“呵呵你真是了得我这夫人当真没有娶错。老实说月儿虽有神勇却丝毫不识权谋公主好玩爱动遇时不够冷静又不喜欢多想有你在身边我可要省心多了。日后总将你带在身边包管诸事顺遂。”周元王哈哈大笑梦王姬笑道:“可惜我不擅剑术事急起来只怕会有拖累。”伍封道:“有我和月儿在哪里用得上你去挥剑?何况你这么娇滴滴的我怎舍得让你去临阵?”梦王姬抿嘴笑道:“月儿和公主也是娇滴滴的你怎舍得让她们使剑?”伍封笑道:“她们是不同的。月儿最有胆气从无所畏体格又佳那是天生的勇士。公主也是胆大不过心野一些活泼好动虽然她从小学剑刀剑合击不错但我不大愿意让她上阵。”

  周元王笑道:“有妹夫和月公主的神勇无敌王妹学剑何用?不过有一样王妹得学学便是骑马之技。听介儿说妹夫府上人人都擅骑射因此极能应变。”梦王姬道:“这事我也知道只是在府中学骑不便在外学骑岂非闹笑话?只好学泳。”伍封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早存了心思要嫁给为夫才会勤练泳技这回让我可知道了。”梦王姬脸上微红白了他一眼道:“谁说的?我是因天热消暑才会如此。”伍封笑道:“这学骑之事好办明日我们出去打猎正好在山中练骑。”周元王道:“那北邙山大部分已经改为田地不过山中仍留了十余里猎场寡人晚间派人知会虞人明日始你们便尽管去打猎。眼下也正是秋狩之际。”说着忍不住笑道:“你们这新婚燕尔倒是与众不同不守在府中却去狩猎有些古怪哈哈。”

  晚间伍封与梦王姬回府将楚月儿、妙公主等人叫来伍封道:“明日我们一齐到北邙山天子猎场狩猎你们一道去。”妙公主大喜道:“这两年我早想着这事儿真是妙极。”楚月儿笑道:“以往我们两番狩猎第一次救了田氏的盘少爷第二次救了秦世子赢利每有狩猎必有事生。但事不过三明日多半要安静了吧。”梦王姬只知道救赢利之事救田盘的事可未听说过拉着楚月儿和妙公主细问三女在一旁嘀嘀咕咕巧笑嫣然想是说起了妙公主大雪天想到狩猎之事。ahref=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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